枫上前几步，冷冷盯着几个人，右手在腰间一摸，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便出现在她手中。
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让人毫不怀疑它的锋利程度。
被绑住的几人下意识流露出恐惧，石那庞大的身体甚至开始发抖，而乌则挣扎着往后退嘴里不断呜咽出声，鼠和虫被吓得直磕头。
纪渔见枫拿出刀，抿了抿嘴，微微偏头，移开视线。
“首领！我错了，我都是被迫的——这些都是乌的主意，都是他逼我们做的——”鼠一个劲磕头。
“首领，我不想死——”虫哇哇大哭。
周围人看着疯狂磕头和哭泣的几人，或怜悯或鄙夷，但没人出声说什么。蒙见枫拎着刀一副杀意凛然的样子，张了张嘴，但最终没说什么。
“我，不杀你们。”枫开口说：“按照部落规矩，石、大、虫、鼠罚刺藤绑树上，饿三个日落，雪季前每日只能吃一顿。”
大、虫、鼠如蒙大赦，一个劲磕头，石则呆呆的，片刻后他看向乌。
枫握着匕首，单独走向一个劲蜷缩着后退的乌，她一字一句道：“乌，作为队长，罚刺脸为奴，用刺藤绑树上，饿三个日落，再放逐出部落。”
乌的眼神从恐惧，转为惊惧绝望，最后转为刺痛愤怒，被石头堵住的嘴大声呜咽着，好像在咒骂些什么。
枫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待走到乌面前，一脚踢向乌的胸口，待人倒地手，手起刀落，乌的右脸上顿时被刻下一个血淋淋的符号。
将刀尖在草地上擦干净，枫直起身将刀收进腰间的刀鞘，朝岩招招手。
岩很快会意，领着狩猎小队的成员，大步向前几步，将绑着的几人往不远处的大树下拖。
“准备吃晚饭。”枫朝周围人挥挥手。
众人便安静着低着头，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小声议论起来。
从枫说不杀他们时，纪渔就回正了视线。众人离开后，她看着枫走到她面前，冷峻的表情瞬间消散，似乎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地问：“渔、觉得怎样？”
“啊，问我吗？我没什么意见。下午我们聊过呀，部落旧规矩这块的惩罚都由你来定。”纪渔说完，顿了下，她又好奇道：“不过刚刚我还真以为你会杀乌呢。”
枫沉默片刻说：“渔刚刚，在害怕吧？”
“嗯？”
“拿刀之后，渔偏头没看。”
“啊——那是，我不太能确定自己能不能看血腥场景，毕竟我以前从来没看过，当然你要老实说的话是有一点害怕啦，但不是对你的惩罚有异议，或者由于你的原因。”纪渔大惊：“你不会是因为我——”
“不是。”枫说。
纪渔松口气，她强调说：“部落以前的规矩，大家都习惯这么久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及我。而且像这种人，也该狠狠惩罚，好给其他人也看看！”
“当然，如果确实碰到我觉得非常不好的惩罚，真到那时候我会主动和你说的。我是想为部落带来好的改变，但有些改变不能是一下子就达成的，它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就是说要引导着一点点改变。”
“所以今天这个事，我觉得你处理的挺好。只是有一点，真的不杀乌吗？留着他，不会出问题吧？不是我乌鸦嘴，而是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见他刚刚的眼神，特别可怕！”
枫眼神轻松不少，她摇摇头，解释：“对他来说，刺脸为奴，逐出部落比死更可怕。还有放逐后，他身上的血腥味会吸引动物，没有工具，雪季难过。”
“那这惩罚诛心啊，挺好，至少也没脏你的手。”纪渔点点头，将此事在心中放下，转而问：“之前我看石打到你了，挺疼的吧？那大块头真的是蛮牛一个，吃饭还要等一会，你先和我回房涂点药？不然明天得肿起来吧？”
枫神情微变，“你看见了？”
“嗯啊，就你去帮忙的时候，我看见被抓住的石挣扎间用胳膊肘磕了这么一下在你小腿上。”纪渔边说边动作示意。
自认灵活性最佳的枫，武力值也不错的自己，竟然没有躲开石在挣扎中随意的一挥，还被纪渔看见，少女骄傲的心顿时掉落谷地。
“没事，不用。”枫反驳道，脚下步伐加快。
“哎？没事吗？虽然我看你被打之后确实像没事人一样啦，但石的力气那么大，还是多注意下比较好，要不让我看看？”
“等下，怎么突然走快了？”纪渔迈开步子跟在枫身后。
直至临睡前，纪渔还是没瞧上枫的伤，但想到枫白天健步如飞，她觉得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便放心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纪渔便起床来，今天她准备开始制作陶器。枫则背着弓箭，腰佩刀具，领着全能小队跟着纪渔。
制陶是一件大事，而且还是去一个新地方，全能小队的跟随很有必要。
简单解决早饭后，听着一路上众人高兴地讨论昨天洗完澡后，没有虫咬没有臭气，昨晚睡得有多香，纪渔心情更上一层楼。
她之前早早就在无人机画面里看中河流下游一处，那块地方河岸边的河床比较浅，裸露出来不少黄泥，那泥看起来就很黏，几乎看不到沙土的杂质。一般经过风力和水流冲刷，黏土易在下游流水速度变慢的低洼处、河滩边形成。
纪渔领着手工小队、枫领着全能小队，一行人顺利来到河边。
“枫，你领着全能小队先把附近的树都砍掉，然后把这一片的灌木都清理干净。”纪渔开始分配任务。
枫点点头，指挥大家开始忙起来。
“木，你派两个人过来挖泥，这些泥都集中放那儿！然后其余人，利用从部落拿过来的竹竿简单搭两个棚子。”纪渔嘱咐。
木应下，很快在纪渔指定的地方搭建出棚子雏形。
从河边挖出来的土很合适，在去掉表面一层后，里面的黏土颜色发白，杂质特别低。
泥的问题解决，接下来要解决烧制陶器的所需的温度——土窑。
不过如果要真要建一个能长期使用的烧陶土窑，需要的时间不少，为了能快速出第一批能使用的陶器，纪渔打算先建几个方便好用的薄壳窑。
其实平地用木柴堆烧和挖一个坑烧会更快速，原始人最开始发现陶器也是通过这样的办法，通过堆柴火烧，发现有些泥地会便变硬，但堆烧和坑烧的话陶器其实很容易受热不均导致炸裂不成型。
薄壳窑是某些西南少数民族至今还在用的烧陶办法，纪渔去参加实习时，曾亲眼见过，当时一时兴起还和当地老乡仔细了解过。这种简易窑结构很简单，用石头围着垒一圈，最下面垫燃料木材，中间则放好烘干、阴干的泥胚，上层也铺一层厚厚木材，石头外面则用泥巴薄薄覆盖一层，所以叫薄壳窑，这样一来能保证烧陶中心点的温度最高且持久。
竹棚搭好后，从河里挖出的泥巴也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纪渔赶紧叫停挖泥，而后将手工队重新分成两队，留下细心的3人来捏泥胚，其余4人则被分配去搭薄壳窑。
从河里找来几块平整的大石板放好，纪渔手捧一团泥巴砸在石板上，她揉泥巴边解释：“泥胚第一部，先揉泥！揉泥巴可以排掉泥里的空气和杂质，泥巴里的杂质越少，捏泥胚就不容易出现裂痕，烧制的时候也不容易裂。”
“为什么刚刚我不挖表面的那层泥土，就是因为那层泥土里的砂石杂质太多了，你们看现在手里拿的泥，就很细腻，几乎看不到砂石。”
“除了揉泥，我们还可以这样在石板上进行摔打，这样也能减少泥团里的空气，就和揉面粉一样。”意识到现在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小麦，纪渔便说：“不用管面粉是什么，反正你们记得泥土要经过这样的摔打和揉捏，陶器就不容易裂就行。”
以木为首的几人直点头。
部落以前也有会制作陶器的人，那些都是能住进屋子的大人物，变故之后他们都被抓走了，所以现在部落里没人会制陶。而神使不仅会制陶还愿意教他们，他们一个个都感恩戴德，恨不得记下纪渔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字。
“将泥经过摔打和揉捏后，我们下一步就是造型。”纪渔将手里的大泥团分成两块。
“今天我先教你们两个办法，一个是手捏法，一个是泥条盘筑法，手捏法可以用来制作一些小型陶器，比如陶碗、陶盆、陶杯、陶罐、陶壶。而泥条盘筑法，则可以用来制作一些大的陶器，比如陶鼎、陶鬲。”
纪渔观察过部落里的陶器，陶器内部没有泥条盘筑法那明显的圈层结构，只在陶鼎的三足间、鼎身部分有拼接痕迹，这说明之前部落里一直都是用手捏法来造陶器，如果要做大件，则是手捏好部件阴干再后期粘起来。
照这办法加土窑能成功烧制一个陶鼎出来，非常不容易。纪渔在观察过后，也直感叹难怪像陶鼎这种物件，据珠说在集市上能换装满陶鼎的盐石。但若是用泥条盘筑法造泥胚，后期烧制加上砖窑和鼓风机配合，那制作这种大物件便会变得容易不少。
不过那都是后续计划，眼下纪渔还是想先造出第一批实用型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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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流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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