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年前悬案

警局二楼,一扇厚重的铁门将大厅内的喧嚣隔绝在外。一前一后,两重脚步声在两侧贴满了红色标语——“扫黑除恶,守护平安”的走廊上回荡。

今年老楼重新装修,刑侦科搬去了原先后勤部在的地方。穿过空中长廊,再拐至走廊尽头,陈建兴才领着秦沫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

“老陈,都当上刑侦队副队了,怎么办公室还给安排到了这么偏的地方?”秦沫拿过水杯,方便陈建兴掏裤口袋找钥匙。

“你也知道这是刑侦科,要那么热闹做什么。”

陈建兴以前习惯把钥匙放屁股口袋里,但这两年当上副队后,烦的事多了,人瘦得也快。没了脂肪当肉垫,坐下去屁股疼,才渐渐改放在裤子的前口袋。

金属钥匙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皮肤,被陈建兴捂得热乎,他趁热开门,招呼秦沫进来时把门带上,“老样子,随便坐。”

虽说是随便坐,但这位老刑警的办公室实属局促。仅一面档案柜就占了整间屋子的四分之一,除了陈建兴身下那把椅子,留给秦沫坐的只有办公桌对面的塑料板凳。

秦沫在塑料板凳上落座,长手长脚被迫缩成一团。

“有件事我想问你。”陈建兴没拐弯抹角,直接道。

秦沫视线落在他推来的文件夹上:“这是?”

“昨晚那起抛尸案的资料以及法医鉴定结果。”

“抽烟吗?”

话题兀的一转,陈建兴递去烟,见秦沫摇头,手腕拐了个方向送进自己嘴里。

他一摸口袋,没找到打火机,才想起来之前用完顺手放在了待客室的茶几上,只得向秦沫求助:“小秦,借个火。”

“不抽了,戒了。”

“你也少抽点,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秦沫的回答显然超出了陈建兴对昔日搭档的认知,惊得一根烟差点没叼稳。

他记得两人刚同队时,这小子烟瘾比自己还大。

先是华子不离手,想起来了抽几口,再是被一屋子大老爷们带得消费降级改抽煊赫门,定时定点定量,却都往着烟鬼的习惯上靠。

人家是吾日三省吾身,到他这儿成了吾日三抽三包烟。

吃药似的早中晚各三次,一次抽一包。

“戒了?”

“算了,戒了挺好的,烟这玩意确实伤身。”

震惊之余,陈建兴左手又摸上了烟,“那介意我抽吗?”

在收到秦沫默许的答复后,他从抽屉角落里翻出来一盒火柴,就着歪歪扭扭的火苗点了烟,叹气道:“唉,没办法,谁让最近的案子多得查都查不过来。”

一肚子苦水终于找到地方倒,陈建兴滔滔不绝,口中的“最近”恨不得从年前开始聊。

秦沫深知老搭档德性,替他拧上了水闸,指尖叩着桌面言归正传:“说回案子吧,我记得……”

“抛尸的地点是在希亚?”

希亚是毗邻南城市中心的一处购物广场,上世纪末由一位香港富商投资建设,大概是找人算过风水,坐北朝南八方汇财。但随着二期项目扩建,天圆地方式的建筑拓宽成了口棺,纳气聚财够了却没留出个通气的口,在这里发生过几起恶性伤人的事件。

此外,商场负一层与地铁站相通,十几个出入口错综复杂。赶上上下班高峰期,写字楼内西装革履的白领们倾巢而出,更是将这片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法医报告显示,死者曹梦琪,女,三十七岁,正是附近都市丽人中的一员。

她十四年前独自一人来南城打拼,三年前入职现在这家传媒公司,担任财务一职。平时与其他同事关系一般,有点心高气傲,却很会表面上的客套。

有过四五次相亲的经历,都是经熟人介绍,但至今单身,在中心地段一片老破小内租了间一人居的公寓。

尸体经凶手特殊处理过,不同部位尸斑表现不同,无法确定具体死亡时间。

据其公司同事回忆称,死者于十日午休后便没再来公司上班,因为期间间隔了一个周末,他们本没太在意,以为曹梦琪只是家里有事,不曾想再次听闻此人竟是她遇害的消息,才初步判定死者死亡时间在一月十日到一月十一日之间。

只是警方调取了十日到十三日的录像监控,直到尸体被发现在四百米开外的希亚后巷的行李箱内时,都没有从视频中扑捉到曹梦琪离开写字楼的画面。

凶手是如何控制了尸体的**程度,以及凶手又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尸体转移到了抛尸地点,成为了案件侦察的突破口。

“不过街口那块地方你知道。”

“鱼龙混杂,也就几个大商场表面干净,商场后面连着的几栋高楼大厦写字楼,有几栋是安全合规的?”陈建兴将烟蒂往烟灰缸里捻,摁出了火星,“尚宇——死者公司所在的那栋写字楼,更是一帮王八瞎胡闹,公共区域只有电梯间的监控由安保部门在管,其他区域由企业自己承包,各扫门前雪。”

“半个月前,二十七层有个商户报警称店里丢了东西,派出所上门问楼里要监控录像,保安扭捏了半天拿不出来。”

“当时闹挺大的,顶楼律师事务所都来掺和一脚,说是能提供法律服务帮商户告开发商,但最后也找到了小偷,报警人领了一大笔赔偿金当封口费,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有兄弟问了。后楼门口监控一个月前就坏了,因为平时没人会从那儿走,一直没找人来修。”

“楼内又七拐八绕,导航进去了都找不着北。”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利用楼内地形,通过监控死角将尸体转移到了户外。”

秦沫目光扫过现场资料,照片中,一个赤身**的女人手脚捆绑被人折叠摆放在行李箱内,无奸杀虐杀痕迹,既不像激情杀人,即情绪失控下将杀人当作一种泄愤手法;作案手法粗糙,又不像一桩有过精心预谋的谋杀。

短时间内,透过三言两语几页白纸黑字,秦沫暂时没能摸清凶手的心理,顺着陈建兴反问道:“所以你们很快就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了尚宇内部员工上?”

“不这样排查的话,那当天街口一百多万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们都会被列入嫌疑人名单当中。”

“怎么?”陈建兴听出秦沫话里有话,擦燃火柴又点了一根香烟,“你看出点了什么?”

他微微起身,视线跟着秦沫指尖无意识指向的方向,落在法医报告上,“对,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十字。”

“和八年前边台区抛尸案死者手腕上的刀口十分相似,但档案不在库里,派人去调也没找到任何记录。”

“我记得当时你还在那个区当刑警,对于这起案件,你有印象吗?”

八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段,一具无头女尸被警方从入江口旁一座水库内打捞上岸。经几天浸泡,尸体已显现出巨人观,皮肤表面局部腐烂,面部受钝器击打溃烂不堪。

唯一一块相对完好的皮肤位于死者右手手腕内侧,刻有类十字架形的图案。从照片上看,会误认为是某种纹身,但后经法医鉴定,这更类似于一种外科手术埋线所产生的疤痕。

缝合技术精湛,增生所留下的痕迹更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针对这起恶性杀人事件,边台区立刻成立专案调查小组,并将尸体样本送去上海检测,以尽快获取死者DNA信息。

只是谁都没想到,死者的身份会是秦沫的母亲。

而至此以后,案件莫名停滞不前,秦沫也恰巧被抽调到市局刑警分队。直到三年前,一个酩酊大醉地男人闯入警局,好似阐述什么丰功伟绩一般,将细枝末节全盘托出,对自己杀人的罪名供认不讳,以一种荒诞至极的方式使得案件调查戛然而止。

右耳啸叫声湮没一切,头脑中飞速闪过的画面碎片随着周遭陷入死寂而归于一条直线。

秦沫微不可察地皱眉,将档案推回到陈建兴面前:“抱歉,我没参与那起案子的后续调查。”

“只能确定这两起案件并非一人所为。”

“希亚的案子更像是对前案的一种模仿。”

“八年那场案子已经结案了,不会有另一个真相出现,”一屋子尼古丁呛鼻的味道勾起秦沫许久没犯过的烟瘾,他垂了眼,视线不再落在桌面上,半晌才继续补充道,“将嫌疑人的排查范围缩小至南城本地人吧。”

“事实上,八年前的案子有部分模仿了更早,大概九几年的一桩悬案。”

“当年也因为迟迟未能找到凶手,在南城的确闹出了不少动静。”

“结案时又没拿大喇叭全城布告,不少人至今都以为那仍是一桩悬案。”

“能将这两起案子串联在一起,造成视听上的混淆,很有可能凶手本人常听什么人说起过。”

他盯着红木办公桌上间距长短不一的纹路出神,语气平淡:“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不在一个区,我的手也伸不到这块来。”

“那行,”陈建兴刚好解决完火柴盒内最后一根火柴,收起档案,起身开窗。南城特有的湿冷西北风一个劲儿往屋里灌,吹散了烟,“不管怎样先谢谢你了。”

“对了,你刚刚说顺路来我这儿一趟,你那里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来这里赎个人。”秦沫起身,将可怜兮兮的塑料板凳踢回原位,无奈一笑,“楼下打架挑事的内臭小子,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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