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猪是不可能的，当妖怪更是不可能的。
灵石没有反应，苏玉芍注定了平凡一生的命运，运气好，也可能在人间谋个好去处，幸福一生。
要是不好……
不好也得生活呗，日子总是要过的，又不能随意投胎，要知道，人道其实是很难进的。
苏红笙在心里想了一圈，发现自己认识的，目前最为靠谱的好人家，居然只有妖怪一族的黑山族。
但是当苏红笙甩开苏玉芍，找到正在练武的烈爆，却被他拒绝了。
烈爆理由很充分：“这里毕竟是妖族领地，不适合人类生存，况且你一离开，我更没理由收留他了，我也才刚当上族长，根基不是很稳。”
说得委婉，苏红笙也不好意思再请求了，嗯，也许是越来越像人了，她居然还有点脸皮发烫。
作为一个千年树妖，她的树皮可是很厚的，看来是当初的天雷把她劈薄了，
走一步算一步。
苏玉芍还很小，放在人类家庭，可能正是启蒙的年龄……等等，启蒙？
苏红笙突然惊觉，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的问题好像还没有解决。
她一路跑回烈牙的房间，准确来说是一处干燥的山洞，烈牙倒在干草堆里睡得正香，苏玉芍蹲在角落，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连她靠近都没有回头，要知道苏玉芍是跟长了腿的狗皮膏药一样，碰上了就别想撕下来。
苏红笙靠近，只看见他嫩白的侧脸一动一动的，嘴里像在嚼着什么一样，她闻到了一股极其清苦的味道——
探头一看，苏玉芍手里捏着一颗黑色的植物，嘴角下巴和脸上沾满了草汁，明明应该是很苦的东西，苏红笙闻起来都觉得牙酸，但他却不似喝汤药般抗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玉芍，你怎么在吃草？不是刚吃过午饭吗？”
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脸，苏玉芍如惊弓之鸟般抖了下肩膀，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似的，他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黑草，又看了看苏红笙，毫不犹豫将手伸了出去。
“姐姐，这个好好吃呀。”
苏红笙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汁水，发现居然擦不掉，她问道：“这是烈牙给你的吗？怎么能往嘴里塞呢？”
苏玉芍别看手小，速度可不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咬了一口黑草，好像知道苏红笙要阻拦他一样，嚼都不嚼就一口咽了下去。
阻拦的手僵在半空中，苏红笙：……
她扶着额头，“玉芍，看来真的需要给你请个医生了。”
苏玉芍第一次抗拒着苏红笙，只见他将身子一扭，就从她的胳膊下钻出，接着一口气将剩下的草叶全送进嘴里，迎着她诧异的目光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苏红笙觉得心都要碎了，苏玉芍第一次远离她，不对……出大事了！苏玉芍真生病了，什么都往嘴里塞，一会想生啃烈牙，一会又生吃一看就很邪恶说不定还带有毒性的草。
苏红笙连忙弯腰扣他的嘴巴，但苏玉芍咬紧了牙关，脑袋往后仰极其不配合。
“玉芍，你又不是兔子，怎么能啃草呢？不听话了是不是？”
苏玉芍哼唧着：“这是烈牙哥哥让我吃的。”
苏红笙就去推烈牙，这才发现他哪里是睡着了，明明是昏死过去了，只见烈牙口吐白沫，两只眼睛翻着白，四蹄还一抽一抽的。
感受到注视，烈牙虚弱的磕磕绊绊道：“……好苦……的……草……”
苏红笙想学着程阳给苏萍掐人中那样去帮助浑身笼罩着淡淡死意的烈牙，摸索一番，没找到猪中。
烈牙毕竟是妖怪，皮糙肉厚不怕死，眨眼间又恢复了状态。
他站起来，跑河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泉水，“别担心，这仙草是我父亲给我补身体用的，我长大了一圈都是它的功劳。”
苏红笙长松一口气，“这仙草模样好生奇怪，玉芍吃了不会有危害吧？而且玉芍脸上的痕迹怎样去除？”
“嘿嘿。”苏玉芍笑了一下，从鼻子往下的半张小脸，包括曾经白白的牙齿，全都是黑的。
烈牙惆怅地伸蹄子指着自己脸蛋，“这可是大补的东西！我父亲费了好大劲才弄来几颗！洗不掉，只能等慢慢掉，我自己嘴边一圈都是黑的，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注意到吗？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苏红笙：“宫雨心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疯话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烈牙羞涩：“有吗？我觉得甚是有趣啊？话说，只听你说她入选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毕竟也算认识了那么久。”
苏红笙有些惊讶，没想到烈牙还是个有情有义之妖，“既然你惦记着她，能否拜托你经常去看看她？我此次前去寻找内丹，必定会是一趟艰难的旅途。”
烈牙挠了挠脑袋，“啊”了一声，“也不是不行……反正你放心地走吧！说不定等再见面，我也已经学会化形了呢！”
……
对待苏红笙的事情，烈爆确实是上了心，连着三日天天去骚扰族中长老，气得长老一头顶破闭关山洞的石门，追着烈爆撵了好久。
周围其他的黑山猪淡定地练功修炼，完全没有给那一老一少一丝目光，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在山头狂奔了几圈后，猪长老化作一个光头老爷爷，臭脸走到苏红笙面前，捏着她的脖子拎起来，左右甩了甩，他声如洪钟：“你就是那个树妖！”
烈牙一把将苏玉芍摁住，低声在他耳边道：“小祖宗，眼泪不是对任何人都管用的。”
幸好苏红笙不需要用咽喉呼吸，她没有反抗，任由长老一会扒拉她的脑袋，一会摸摸她的脚踝。
“长老，能否放下我呢？这个姿势实在不是很雅观。”
"还挺逼真，我原先以为你是用了巧计伪装的人类皮毛，原来真的是一颗化形的树精。"
“我确确实实是真的。”
“妖族中，就以草木一族速度最慢，我曾经唯一见过的一只树妖，是个活了几千岁的凤归树。你，很不正常。”
光头长老终于肯放下苏红笙，往自己的山洞走，“跟上，我给你占一卦。”
山洞很大，木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宝物，其中以石块最多，山洞中间一堆干草，推开草垛后，赫然出现一个画着复杂纹路的大石板。
这块巨大的，像长在山洞上的青色石块，给苏红笙的感觉很熟悉，那上面的灵力波动一模一样。
光头长老戴上一个骨头面具，声音闷闷的，"将手放到我的面具上。"
“这……”
烈爆低语：“这样占卜得最准。”
好奇怪的占卜方式，苏红笙还是乖乖伸手，摸着冰冷刺骨的滑腻面具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手好像跟面具融为了一体。
石板上法阵纹路发出璀璨的光芒，随后光点腾空，旋转，过了一会，光头长老猛然睁开双眼，铿锵道：“与你同源的东西有两个，一个在西南方，一个在东北方位，具体的判断要看你自己了。”
苏红笙惊讶道：“为什么会有两个？我能感觉到内丹没碎。”
长老摆手：“你内丹都丢了还能活，就算分裂成两瓣又如何？分裂成碎渣渣又如何？”
苏红笙哑口无言。
光头长老招手，烈爆立刻凑过去，“你听我说，这个妖怪必须要走了，她留在这里，这里就会被洗劫一空。”
苏玉芍扒在洞口喊：“我们又不是小偷！”
光头长老瞪过去，没好气道：“树精，人妖殊途，还是不要与人类纠缠在一起的比较好。”
求人帮忙态度要软，苏红笙连连点头：“您教训的是，只是我心里早已经认定玉芍是我弟弟了，我此次下山，目的之一就是为他寻一个好人家。”
光头长老：“那就再好不过了！切记，千万不要跟人类纠缠到一起！我算出，人类克你！”
不管信不信，苏红笙脸上是一片恭敬，谁知光头长老行动极其迅速，叫烈牙拿了宫家姐弟的包裹，塞了些金银财宝后一挥袖子——熟悉的山景出现，苏红笙和苏玉芍就出现在了上山的道路口。
耳边飘过一句话：“树精，快走吧，有一股东西在盯着你，我不希望族里也被注意到。”
苏红笙：……这位长老还真是雷厉风行，不容置疑。
苏玉芍满眼惊叹：“好厉害!我也想学！”
“乖，你学不会的。”
脸上黑白两色的小男孩沉思几秒，然后：“当妖怪真好!”
突然，旁边传来一道惹人厌的长调子声音：“什么当妖怪真好？哪个小屁孩在胡说~哦，又是你这个没礼貌的凡人。”
是前几天遇到的吊梢眼，他摇着折扇，拨开几根树枝走了过来，他今日换了一身更素净的衣服，但眼里的高傲若隐若现，他嫌弃地挡住嘴巴笑了笑：“你们瞧啊！这个凡人的脸，哈哈，小妹妹，怎么搞的呀，真是不雅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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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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