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祖跟着唐崎走进一处建筑。
从外看不出来,这居然是间勉强算得上宽敞干净的房子,灯光不亮但足够稳定。
房间没有窗户,空间足有卢锡安诺的卧室那么大。
除去进门口的两平米范围,房间里鳞次栉比铺开了约三十张铁架床。
破布充当床单,没有枕头,上面躺满了干尸般的人类。
床边架起的一瓶药剂连了两根以上细管,通过针头同时输送给几个人。
密闭的空间中弥散着难闻的气味。
说得更准确,汗臭、尿味、伤口感染化脓后的腐臭、还有若隐若现的金属味道。
这就是唐崎想给楚祖看的。
“哪怕我把治疗舱和仪器所需药剂走|私到下层区,设备电压和频率也匹配不上。”
唐崎径直走进,楚祖跟在他身后。
走进才能听到,原来这些人口中在呢喃着模糊的话,声音被嗓子的垢污堵塞,声音变得浑浊、微小。
仔细辨认的话……他们在反复念唐崎的名字。
唐崎俯身,手轻搭上铁床边遍布脓疮的枯瘦手臂,眉眼低敛。
“下面是上面的垃圾场,腐蚀性垃圾和实验辐射废物一层一层向下抛。在最底层,能健康活到成年的只有奇迹。”
“不是奇迹。”楚祖冷淡说,“上层区大洗涤时期,不少人都被流放到了下层。如果祖辈调整过基因,后代的身体素质会比自然发育的人要高。”
“这不奇怪吗?”
“不奇怪。”
唐崎的头垂得更低,黑发挡住脸,后背紧绷。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骤然转身,一把拽住楚祖衬衣领,两步将他猛抵在墙上。
天花板上的吊灯晃动,发出“咯吱”的牙酸声响。
系统吓了一大跳:“他怎、怎么突然动手了?”
楚祖的无痛症和面瘫演技放在如今场合简直无往不利,半点不慌,观察着唐崎。
剑眉紧蹙,眼眶瞠大的同时瞳孔微微放大,下颌肌肉紧绷。
——说明他在愤怒,还在忍耐,但没有恨意。
“你也是从下层区爬上去的人,你怎么敢说不奇怪?”唐崎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去的。
他和卢锡安诺差不多高,一米八出头,比楚祖矮。哪怕在形势上处于上位,怒火让他凶悍又强势,但依旧得抬着下巴才能保持对视。
攥着衣领的手紧握成拳,身体前倾明显,浑身肌肉紧绷着。
音量也提高,音调变得尖锐。
——他准备好了即将可能的肢体冲突或行动,在冲突前还在传达威胁与不满,增加威慑力。
楚祖对系统说:“他在紧张,还有点焦虑。”
系统:“?”
“义愤填膺嘛,本质是源于强烈的正义感和自我防御的需要。唐崎觉得自己和他人的权益收到了侵|犯,得做些什么来维护公平和他的尊严。”
“……”系统有些找不准宿主看问题的重点了,“我感觉……他就是想揍您。”
楚祖有些惊讶:“我不是战力巅峰吗,他还能揍我呢?”
系统可耻的沉默了。
“你想问,为什么他要对我发神经,对吧?”楚祖说。
系统慌不迭答了几声“对对对”,它确实很困惑。
上次见面不还是我抽你你恨我的和谐关系,怎么再被找上唐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宿主说他没在恨,还说他在紧张、焦虑,在义愤填膺。
楚祖轻笑:“因为我让他发现了,其实我也是下层人啊。”
系统还是不懂。
*
唐崎能下定决心主动上前,是因为看到了楚祖在昏暗中的眼神。
他和楚祖对上不止一次,大致清楚男人平时的模样。
线条明晰的脸,干净硬朗的五官,猩红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看起来简直是冷酷无情的代名词。
但刚才唐崎看到的却不是那样。
楚祖坚硬如冰川的脸依旧没多少情绪,似乎是因为淋了雨,所以连眼神也变得湿润。
唐崎在那时恍然大悟,为什么楚祖要反复强调痛觉。
很奇怪对不对,那就调查我。
然后你就会发现,我也是从下层区爬上去的人。
——我也是下层人。
当时,唐崎的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
所以他愈发难以接受。
唐崎将攥着对方领口的手摊开,铺平贴在男人胸膛。
身后是三十几个苟延残喘的濒死之人。
手掌下是线条流畅的肌肉,有力的心跳,平稳的呼吸。
荒诞的对比和男人不近人情的话加在一起,唐崎更加怒不可遏。
“你的健康是怎么来的?基因给你的?少胡扯。”
“我想起你是谁了,楚祖,十三区的无痛症小孩。”
“他们经常拿你泄愤,几次都差点打死你,但你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还成为垃圾场里讨命的杀神。”
唐崎额头青筋毕露,扯着嗓子质问:“下层区给了你不幸的童年,所以你要报复回来?还是卢锡安诺给了你有权复仇的错觉,让你甘心为他卖命?!”
沉默的一方,浑身夹杂着如刀锋般的冷冽感触。
楚祖就像黑铁,笔直、生硬,看人的目光不带嫌恶或侮蔑。
说实话,唐崎在他眼里找不到任何感情,审讯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你感受不到痛觉,而我不在乎痛苦。那场列车事故让我们分享同一个奇迹,你被迫成为卢锡安诺的利刃,我选择成为故乡的武器。我的眼睛在寻找你,你放走了我。”
唐崎没缘由卸了气,心底涌生挫败。
“你明明……是最懂我在做什么的人才对……”
楚祖这才对瞠目结舌的系统说:“瞧,这才是我把和小卢相遇的时间定在列车事故的那天的主要原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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