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最近有空吗？”
头像还是那个黑色头像，点进主页面一看，跟两年前的微信页面如出一辙，好像这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这里留下半点痕迹。
花然发了个问号过去。
“中邪了？”
室内并没有开灯，顾魏坐在昏暗的沙发上，夕阳的余晖透过厚重的窗帷倾斜进来，朦胧橙黄。
他深暗的眸光静静看着手机屏幕。
少女的头像换了又换，朋友圈中又更新了新的对象。
一片灯红酒绿中，她拦着年轻男人的脖颈，露出灿烂微笑。
她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永远都没有忧伤。
这样炽热明亮的人，让他想要疯狂占有摧毁，却又迷恋珍惜她的美好。
“可以约你出来见一面吗？”
明明已经分开两年，花然却还能想起他发这条消息时的忐忑神情。
她知道的，他这样的人一旦选择低头，就是真的想要挽回了。
可是，谁会选择在原地等待？
凭什么？
她的两年就不是两年了吗？
花然脸上闪过一丝淡漠无情，但更深处却是浓厚的悲凉。
顾魏啊顾魏，我们都回不去了。
“最近有约呢~顾大明星。”
“要约我啊？排队吧。”
顾魏薄唇微抿，“排多久？”
“看本小姐心情。”
“现在我没功夫搭理你。”
“滚。”
花然一股脑回完，索性将他拉进黑名单。
真的很奇怪，明明一直等着消息的人，有一天真等到消息后，反而不期待了。
宋声声点开花然发的链接，见崔柏和她的样子被送上了校园墙热门，心中一惊。
发酵得这么快吗？
她敛眼，想去找校园墙删除投稿时，李玉明已经在群里提前欢呼起来，接着给她私聊了三条私信。
“声声啊！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我们《辕国传奇》这是未播先火！”
“有机会哥一定请你吃大餐！”
宋声声勉强笑道回应：“没什么的李哥。”
又看了看那条校园墙投稿，心烦意乱，索性连□□都不登了。
第二天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带着口罩去图书馆。
崔柏那边的戏份就剩几天，等吃完杀青宴，就到了二人正式告别的时候。
宋声声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学习中，不管是论文还是英文单词，抑或是投简历。
只要能让她移开注意力的事情，她都做。
记事贴往后翻几页的中央，主人用红笔大大写上结束两个字。
鲜红且刺眼。
在图书馆呆到日暮西陲，宋声声才收拾好书包，出了学校北门，不远就是一条干道，从那里的公交站可以直接坐公交车回到小区门口。
这条路宋声声走了四年。
大一时这附近还有许多小吃摊，大二时便被学校肃清。
如今倒是整洁了，却少了许多人气，徒留了高校的严肃冷棱。
但人气并没有消失，而是集中在东门的那条小巷，炸洋芋的热气在空中萦萦，夹杂着煎饼果子，豆腐脑，臭豆腐，烤鸭腿的香。
它们喜气洋洋地混合在一起，陪学生们走过了青春也落寞的四年。
宋声声陆陆续续的回忆着，似乎害怕将这份回忆忘却。
周边除开汽车的鸣笛声，就只剩下风呼呼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只是往日寻常的道上，今日却多了几分喧闹。
宋声声绕过一侧成群的痞子，不敢多瞧，收眼直奔公交车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是她独处时悟出的最大道理。
可是你不找麻烦，麻烦就不会找上你了吗？
痞子Tui出一口黄痰，眼神示意周边小弟，得到肯定的消息后，冷哼一声。
“走，给她点教训。”
宋声声余眼看着那群人靠近，又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学校大门和还有些距离的公交站。
周围稀疏的人群并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那道巍峨的大门反而是她唯一的倚靠。
她咬牙，脚上满满拐过一个大圈，准备直接跑向学校。
痞子哪能猜不到她的意图，直接上来就捂住她的脸。
宋声声惊恐，欲跑的同时，飞快掏出手机，惊慌时不知打通谁的电话。
但遗憾的是，电话在拉扯间掉落在地。
宋声声被三四个男人大力制服，被捂住的嘴发出呜呜声，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
痞子老大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也不看联系人，直接摁下挂断间。
他看了看被吓住行人，大多数人吓得躲开数十米远，只有一两个人准备冲上来救人。
他冷哼一声，说话间黄牙露出，一脸凶相，“谁敢上来，我一起打。”
七八号人，几乎都是一米七、八的个子，仅有的一两个小个子看着也是不好惹的人。
看着无人敢上前，地痞满意地哼了一声，“带走。”
宋声声撕扯着，不顾被抓得疼痛难忍地胳膊，张嘴就咬伤一个人的胳膊。
却被那人狠狠地反掴一巴掌，白净的脸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他咒骂道：“活该被教训，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能给崔柏打电话的人很少，几乎来电铃声一想起，崔柏就猜到是谁。
他给化妆老师说了声抱歉，大步走向便携包中拿出手机。
果然，是宋声声。
这个时候，她会找我干什么呢？
崔柏习惯性揣摩着，心中不乏雀跃的期待。
“声声？”
预料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电话那头反而是微弱的呜咽声和挣扎声，崔柏心绪微沉，一股极坏的预感从心头涌现。
他找到李玉明，语气急速。
“我要出去一趟。”
李玉明正准备张罗着拍下一幕戏，闻声错愕，“现在吗？我们马上开拍了。”
“声声可能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崔柏不顾行李，只抓了纸币和手机，双眼直直看向李玉明。
李玉明感到压迫感，他从来没见过现在的崔柏，急躁，凌乱，焦灼。
“好….好…..你快去，这边我看着。”
“谢过，”崔柏迅速道了声谢，大步迈向门口。
剧组的人错愕地看着这一幕，顾魏站在原地，看着崔柏急迫跑出去的背影，深感不对劲，也找上李玉明。
“他怎么了？”
李玉明被崔柏一句声声可能出事弄得有些没反应过来，知道顾魏跟宋声声认识，如实交代。
顾魏闻言，眉头紧蹙，知道剧组进度不能拖，他掏出手机径直拨打出一个电话。
“喂，”花然在酒店睡得迷迷怔怔，这两天找工作愁得她想死。
“是我，宋……….”
花然瞬间惊醒，嘭的一声挂断。
顾魏听着嘟嘟嘟的挂断声，知道这人会在最快的速度拉黑他，索性飞快出编辑出一条短信。
——宋声声可能出事了。
——崔柏刚才慌慌张张从剧组跑出去。
正打算拉黑他的花然看见信息框弹出的消息，吓了一跳。
而第二条消息也证实了第一条消息的可靠性。
她急忙给宋声声打电话，占线中………
花然慌乱的心绪一定，默默安慰自己，可能是顾魏这小子整她。
揣着这个不可能的事实，她不停给宋声声打着电话。
终于，接通了。
但令花然惊恐的是，是一个陌生女人接通的，她声音怯怯，“是这部手机主人的朋友吗？”
“我刚刚看见她被一群男的强制性带走了，还被打了一巴掌。”
花然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她握紧手机，“在哪？”
“在江城大学北门附近，我……我不敢在这呆久，我朋友报警了，你们快来………”
花然不知道怎么跑出酒店的，只知道等她缓过神来时，已经坐在去江城大学的出租车上。
宋声声又被打了几巴掌，脸火辣辣的疼，耳朵里穿着阵阵耳鸣。
她脑袋有些昏沉，感觉好多人围着她羞辱，不堪入耳的脏话成吨往她身上堆。
她恍惚着，意识似乎一瞬间被拉得很远很远，远到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可胳膊的疼痛告诉她，她还活着，苟且的活着。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想活着，清清静静、简简单单的活着而已。
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人。”
“她要我们拍点证据，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脱了，我们拍了就放过你。”
脱？真羞辱啊。
宋声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颊被打得青肿，浑身上下哪都疼。
只是简单的站立，都让她摇摇欲坠。
她向四周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将这些人都死死地记在心中。
曾经她在一本书中看到这样一段话，深以为然。
“要活得善良，说好听的话。”①
“不要哭，不要顶嘴，不要生气，不要吵架。”②
“对抗是没法活的，只要避开就可以了，那才是智慧。”③
可是她做到了，别人却不放过她。
如果忍让会让自己痛苦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忍？
宋声声捡起地上的碎石子，一把扔向面前的一群人。
她的胳膊被打肿了，能做出这个动作已然吃力，碎石子在空中绕过滑稽的幅度，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
画面一时间竟然很可笑。
可宋声声又忍着痛捡起了一把，接着扔。
痞子冷嗤一声，“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上去给她扒了！”
崔柏跑进巷道时，看到的就是这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群男人将宋声声围着，一个男人猥琐着走向宋声声，魔爪探向她那已经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衣服。
宋声声看着眼前这张恶心的人脸，手中默默捏紧那截尖锐的铁钉，只要他敢伸过来，她一定戳瞎他的眼睛。
时针一秒一秒倒数，他的手已经沾上了宋声声的衣襟，宋声声瞄准他的眼球，闭眼蓄力，下一秒却戳空。
她睁眼一看，一道雪白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
①、②、③：出自崔恩荣著《明亮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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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还没告白的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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