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然大剌剌地坐在驾驶位上，三十出头的年纪，还能再风流几年。
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跑车只有两个位置，宋声声坐在副驾上，敞过的风无情打在她脸上。
宋明然觉得这是兜风，可对于宋声声来说，拨弄无数次的发丝和四周异样的关注都让她不适。
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来。
宋明然见她脸上郁闷，心中终于畅快，吱的一声将跑车停在饭店门口，钥匙交给一侧候着的泊车员。
饭店是首都的老招牌，来往吃饭的人络绎不绝，但这环境也值得。
入门便是旧宫廷风壁画，上面画着十几人的宴会聚餐，画边装点着无数鲜花绿叶，像是将画中的繁华热闹与现实相接。而饭店里的餐桌凳椅也全是宫廷繁复风格，花纹神秘华丽，但又不失庄重典雅。
若不是顾及着宋伯君，宋明然才不会来这种正经的馆子。
“想吃什么自己点，宋伯君也真是的，人都带这来了，都不领出来转转。”
他将餐单扔在宋声声身前，侧手搭着沙发，一派闲适随意。
宋声声单点了一道素菜，将菜单放了回去，宋明然拿起一看，笑道：“怎么？怕把我钱包吃空了？”
他随手加了几道，将餐单交给点菜的人后，才抬眸看向宋声声，“说吧，想问什么。你这话都包在嘴里快发芽了。”
宋明然知道宋伯君这些年在查什么，头两年盯他盯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实在查不出来他动手的证据，他早就把他掀了。
宋声声见他一脸不设防的样子，不由得想到张秘书的话。
是啊，宋伯君查四年都查不出蛛丝马迹的人……
她有些不甘心，“四年前，你在哪？去江城了？”
宋明然嗤笑，“四年前的暑假我在马来西亚度假，身边带着一帮子朋友，玩了十天，又跑去了欧洲，把那几个国家都转了转，中间没离过人。”
“人证，物证，我这都还有，要的话随时给你。”
多亏宋伯君查得细，什么都翻了一遍，甚至连他跟当时的女伴上了几次床都问，气得他直接把机票、酒店发票什么的全甩给他，如今这些东西还放在文档里。
宋声声有些错愕，看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宋伯君这是查了多少遍？
“知道你出来是想打听这些，宋伯君的秘书应该把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要是还想问其他的，欢迎光临。”
宋明然从来没有什么绅士行为，摸出打火机点上一根烟，烟雾幽幽从他嘴里吐出，“作为你二叔，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宋伯君带你来首都，是不得己之举。”
“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东跑西跑，他那家伙四年都没查出来，你指望你能超过他？”
宋明然似乎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宋伯君没告诉你吧？”
“这四年来他可收到不少恐吓信，甚至有时候天上还会掉刀子，地上还突然出现个坑，有两次……差点就被捅了，也亏他命大。”
都这样还要查下去，也亏得他蠢，同父异母的哥哥罢了，又不是亲生的，更何况他们俩都还是私生的，死了个嫡出，日子都好过不少。
宋声声眼睛睁大，难以置信，“所以说，宋….小叔这四年都在被……..”
宋明然手搭在烟缸里，随意抖了抖灰，觉得烦躁，又深深吸了一口，“是啊，所以你回来也不见得安全，只不过在那儿暴露了，他担心有人追过去，还不如放在身边，还能看着点。”
“呵……..自己都保不住的人。”蠢。
“那他没有找到是谁干的吗？”
“要能找到早找到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你就老实呆着，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宋明然觉得烦，正好菜也上齐了，他全端到宋声声面前。
“喏，快吃，吃了回去睡，睡了起来继续吃，就这么简单。”
宋声声有些泄气，勉强吃了几口，等回去时，还将这些没怎么动的菜打包。
跟崔柏一起吃饭相处的日子，她习惯节约。
宋明然将她原原本本送回宋伯君住的小区，这是个私密小区，除开有车牌登记识别过的车辆，其他人与车辆概不可入内。
进小区时，宋明然透过车后视镜往车外看了一眼，眼角轻蔑。
张秘书早早等在楼下，换了身深蓝色的西装，惯常严谨，宋明然向来不喜欢宋伯君身边的人，跟他一样又犟又死板又无趣。
敞篷的跑车即便是慢速也十分嚣张，他嘲道：“怎么？就出去半天都怕我把她给卖了？”
“宋总说笑了，刚巧门口看见你们的车进来，就在这里等着。”宋明然在公司挂了个副总的闲职，张秘书这么叫也没错。
宋明然懒得跟他掰扯，“行了，人给你送回来了，要验收吗？”
张秘书已经习惯宋明然的语气，嘴角勾起商务式的微笑，他走上前打开副驾车门，将宋声声带了下来，“宋小姐又不是物件，今天辛苦宋总了。”
宋明然嫌弃地别过头，油门一踩，飞驰而过。
“张秘书，你怎么来了？”
张秘书带着宋声声往室内走，“宋总让我来看看宋小姐，问问你有什么需要的，还有就是五天后有一场展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一起去。”
这相当于公开带她亮相，宋声声顿住，“…….宋家的其他人也会去吗？”
“除开还没回来的人，宋老先生和宋董都受到了邀请函。”去不去，谁也不知道。而冯家自然也会有人来。
宋声声的身份很尴尬，宋铭仁二十多年前带冯楠私奔，让两家人难看，她这名义上的爷爷待不待见她还是个问题，更何况还有冯家……
可这是次机会，她可以趁机观察场上人的神情，总比一直窝着好，更何况宋伯君问她，自然是她可以去，不必太担心危险。
“我去。”
张秘书眼中划过赞许，“我会转达给宋总，礼服和首饰也会提前安排，另外你还需要些什么？”
宋声声摇头，在这里除了无聊外，其他什么都有。
她本想问这里本来是宋伯君的住处，为什么他一直不回来，但今天宋明然给出了答案，剩下的没有问的必要。
张秘书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将手中整理的文件和U盘交给她，“这是一些您可能用到的东西，这几天可以熟悉一下。”
等他离开后，宋声声才翻出电脑，U盘里的东西不多，大多是些社交礼仪和展会资料，以及可能会来的一些人的基本资料。
宋伯君的秘书很细心，知道她去参加展会，可能会遇到人上前攀谈，将什么都准备好了。
宋声声谓叹，不愧是高级秘书啊。
崔柏等慕怀瑛等了一宿，天亮后他才溜回酒店，除开有些狼狈外，一切正常，进来跟崔柏打了声招呼后，就拿着干净衣服进浴室洗澡。
等浴室门啪地关进，慕怀瑛脸上才露出懊悔，早知道就不跟崔柏一间屋子。
但，这次竟然发作这么早吗？他眼中露出一抹阴翳。
崔柏一直等到他收拾干净出来才开口，“去哪了？”
慕怀瑛‘害’了一声，“本想着出去逛逛，结果不知道逛哪去了。”
谎言挫劣，崔柏敛眉，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躺在床上补眠。
慕怀瑛知道这事儿过了，崔柏一向不是会问东问西的人，但——他是。
他凑到邻床，眼中带着好奇，“我来这是为了给我那个冤家搞名声，你来干嘛？”
崔柏虽书画都涉及，但他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而且慕怀瑛知道这个队里之前可没有崔柏的名字，他突然加进来，肯定有问题。
崔柏微微侧脸，已经阖上的眼掀开一条缝，轻轻看了他一眼，无言，复眠。
行吧，慕怀瑛看在他等了他一夜的份上，放弃这个问题，毕竟将心比心嘛~
嘘，睡觉！他将屋内窗帘扯紧，又将空调调到二十六度，自己也卷上被子补觉。
宋明然今天难得没出去花天酒地，将宋声声送回后，自己也老实回了自己的窝，一小时后，电话如约而至。
宋明然长腿随意搭在桌上，举着手机的手打开通话键。
“比我想象中来得晚嘛，”宋明然无聊看向窗外，有些不甘不愿。
“刚才在开会，如何？”电话中的声音冷然，像是含了口冷气。
“如你所愿，确实有鬼鬼祟祟的人影。”自打宋伯君知道今天他要带宋声声出去，昨夜就打电话过来，让他观察着今天路上的异常之处。
偌大简约的办公室中，宋伯君眸底划过厉光，果然么…..
“五天后的那次展会，声声要去，你和她一起。”
宋明然皱眉，“喂，我可没答应过你，你不是说做完就把那块地的项目给我？”
“郊北的那个项目一起。”
“成交，”郊北那个项目他知道，宋伯君跟了一大半，如今正是收尾的时候，这交上去可是个大贡献，谅那老头也再叨不到他。
果然啊，能让宋伯君把嘴里的肉吐出来的，只有宋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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