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年的时间,这是宋声声第三次收拾新家,除了宋伯君给她买的诸多衣服首饰外,她和崔柏的行李都少。但好在这里一直有人打扫着,直接拎包入住都可以。
如今已是金秋季节,窗外的梧桐叶黄了大半,在风的吹拂下挲挲作响。
这栋别墅处在梧桐林里,风一吹,梧桐叶也在空中起舞,庭院中的梧桐叶已经铺满整块草地,像一条金黄斑驳的草席。
宋声声住的小区也有几棵梧桐树,去年梧桐黄叶落满地时,她还和花然一起捡上好几片叶子,跟学校里的银杏树叶包裹成一团花束。
可惜,那团花束沾满了水泽,最后发黑泛旧,只能让它又重归于泥土中。
崔柏简单收拾好行李,招呼宋声声别乱跑,他独自出去熟悉地形。
扶玉回来的很快,还带了两个保镖守在门口。保镖手中提着一个行李箱,直接提进二楼转角的空房间中。
“饿了吗?想吃什么?”扶玉对宋声声很亲切,脸上的古板冷意在宋声声面前散去不少。
宋声声摇头,“你晚上回去方便吗?”她们搬了家,扶玉只怕又要跑不少路。
扶玉摇头,“宋总让我这段时间也搬过来,”作为高级秘书,这段时间她要随时待机。
大家的心情都很忐忑,他们摸不准冯瞬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动手,也猜不到他还有什么举动。
上次的事情,只能说是侥幸。但这样的事情保不准不会再出现。
只能这么被动吗?即便是确定了目标对象。
日暮西陲,夕阳落在粼粼湖面上,波光闪闪,冯瞬靠在藤编的靠椅上,一旁小茶几上隔着一杯清酒。
他目光落在面前的半空中,虚虚看着,神色古怪。
宋伯君没死倒还没什么意外,只是……这宋声声怎么还离他近了?
估算着距离,似乎也在这香樟别墅之内。
从他的视角看去,他面前竖立着一块森红的面板,上面显露着一行又一行数据。
整个屏幕的上方闪烁着红光,上面写着几个黑红大字:警告!警告!任务已偏离!
冯瞬习惯性无数上面的字样,熟练的在面板上点着搜索目标。
屏幕偶尔会闪动,导致他点错地方,他无意点进任务对象面板,两张照片闪现出来,其中一张已经变灰,另外一张则是诡异泛红。
冯瞬眼中露出厌烦,快速切出,若不是还需要这个濒临废弃的系统,他实在不想打开它。
可他还要凭借从系统中篡改的数据来获得财富和特殊能力,还要依靠这个系统来猎杀这个世界法则诞生的新女主。
他切开自己想要的新画面,上面是一张巨大的世界宏图鸟瞰图,上面大大小小闪着许多不同颜色的光点,其中最红的两个点点几乎与他身边这个重叠。
冯瞬脸上闪过冷芒,这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呵。
这个世界的法则将生活在这里的人分割成数种颜色,最普通的那类是灰色,作恶越多,颜色会越来越深,最后变成黑色。
而与恶念对应的则是气运,一个人的气运越大,那她的颜色会越来越红,直到变成鲜艳的正红色,并且,颜色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在这个世界富有其他任务与使命的人则会根据自身的使命获得不同的颜色。冯瞬的系统与世界法则相连,可以接收到世界法则的讯息。
二十多年前冯瞬刚来时,这个世界只有两个正红光点,这意味着整个世界是以这两个人为核心运转的。
而现在,整个世界大大小小光点五花八门,昭示着整个世界已然处于混乱的局面。
页面不由他操控,他只能凭借将近重叠的点猜出他们大概在哪个方位。
在这里住了四年,他依稀记得那里是一片高大繁茂的梧桐树林。
冯瞬细细欣赏了一眼他所在处与红光重叠的那抹橙点,记住那两点红光大概方位后关闭系统。
这些光点意味着世界法则在自救,等它重新开始正常运转的那一日,就是他被世界法则猎杀的那一天。
如今他还只是靠着被篡改的系统遮掩,苟延残喘着躲藏。
活下去的办法是重新再杀一名主角。
宋声声,身为两个主角的后代,你肯定是之一。
冯楠将那杯已经动了几口的清酒换成温茶,披着一件针织开衫的她脸上是抹不开的惨淡。
“最近风凉,喝这个吧。”
冯瞬侧过脸,温和一笑,“谢谢楠楠。”
若不是女主人脸上苍白虚弱,旁人倒真以为他们是极其温和柔溺的一队壁人。
冯楠坐在另一侧的藤椅上,天边的暮色沉寂下来,她不由自主回忆着二十年多年前,她和冯瞬的初见。
她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只是那天也好似现在一般,天色昏沉昏沉的,她从国外学成回来,家里安排的车中冒出一个清秀的男孩,仰着脸对她笑。
他说他是从外地毕业回来的,正好和冯楠差不多点的飞机落地,一起回冯家。
冯楠不记得他是谁,只记得他的父亲似乎是她的某个伯伯,冯家的旁系。
都是同辈,他性格外向,没过多久就和冯楠混熟。后面他还加入冯楠的公司,同冯楠一起打拼。
冯楠深刻记得,她和宋铭仁的相识也是因为他。宋铭仁是他的学长。
如果说首都谁最了解她和宋铭仁的感情状况,那非冯瞬莫属。
可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冯瞬见冯楠眼皮微微阖着,将他一侧的外套轻轻搭在她身上,夜晚风凉,楠楠最近身体本就虚弱,若是染上风寒,又得喝药了。
他还记得冯楠年轻时讨厌喝药,总是偷偷把买来的药倒在洗手池里,有一次他发现了,冯楠还特别不好意思。
那时候她要树立女强人的形象,对外总是冷冰冰的。但冯瞬知道,她其实是个很柔软的人。
比如她喝药时,他总是有意无意路过,于是她只能苦着脸一口气喝完,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那样子,真可爱。
可后来啊,她身边出现了宋铭仁,那个男人会在她喝完药后给她蜜糖,会在她感冒时,不顾路程给她送药……..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这么慢慢靠近了,呵…….他应该高兴的,这意味着他的任务完成了一大半。
可他的胸腔中为什么满是怒火?他想去扯开他们若有似无靠近的手,他想让宋铭仁彻底的滚。
他配吗?
他不配。他们就不应该在一起,他们两家本来就是敌人,他们应该视彼此为对手。
这个任务本来就是错的,将两个敌对的人绑在一起,这就是小甜文?呵,荒谬!
冯瞬下手,拆散了他们。这段爱情是他搭线的,他自然有权利来把这根红线扯掉。
可是楠楠啊,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跟着他跑了呢?这二十年你该受了多少苦?
你本该是那金玉盆上的珠花,晶莹剔透,璀璨夺目,就该被檀木花盆珍珍养着,怎么跟他一起掉到泥土里!
冯瞬的眸子里全是爱溺。冯楠永远都不知道,他找到她的那一刻,是多么的开心高兴,以至于他不顾一切地想夺回她。
哪怕是杀了宋铭仁,让他的任务彻底失败,让这个世界的轨迹彻底崩塌。
不过没关系,他会努力筑起他们爱的小窝。
冯楠只是想得发沉,冯瞬的衣裳搭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惊醒。借着起身的功夫躲开冯瞬,勉强笑道:“不早了,该休息了。”
她并没有刻意和冯瞬分床而居,反而是冯瞬同她共眠时的每一个夜,她都会被噩梦惊醒,如此数天,冯瞬自觉搬出卧室,夜晚成了冯楠每天喘息的档口。
她偶尔会在夜里想起声声,她那还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就分别的女儿。还会想起宋铭仁,想起他像旭日般温柔的笑容。好可惜,她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她疯狂地想报仇,哪怕同归于尽都想要杀了他,是他毁了这一切。
她下毒,她利器…….她把她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用了。可他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冯楠无力躺在床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的生命力在慢慢流逝。
但是好遗憾,她杀不了他,他就是个怪物。
她的宋铭仁,死在了这个怪物手里,她委身四年,毫无办法,
而如今,他还想对她的女儿下手。
冯楠太了解他了,爷爷寿宴的那晚,他看向声声的眼中全是杀意。
他想杀了声声,杀了她和宋铭仁唯一的女儿。
冯楠眼中满是狠厉的愤怒,她死死捏着被褥,蚕丝的被子褶皱凌乱。
她绝对不允许他再对她的女儿动手。这个畜生。
凌晨,崔柏均匀的呼吸声骤然一乱,他猛地起身蹿出门。
室内宁静一片,保镖还在那守着,听闻动静也是一惊,愣道:“崔先生,怎么了?”
“没动静吗?”
“没,我一直守着呢,崔先生放心。”保镖虽然长得憨厚老实,可却一直注意着四周的一切。
崔柏怀疑是不是自己过度紧张,睡意已被驱散,他扬起纱窗,任由早起的阳光撒入屋内。
而窗帐纷扬间,一道人影伫立在墙外,他同崔柏对视,缓缓一笑。
上次见面匆匆,还没来得及同你打声招呼。
新诞生的男主,这次你能守住你的女主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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