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怎么啦！”生活老师闻声而来。
“为什么呀？”池光河懵懵懂懂，还朝程泽挪近了点，问道。
程泽气急败坏推了一把池光河，池光河摔倒在床上，紧接着，他又爬起来，百折不挠地坐过来，追问：“为什么呀哲哲哥哥？”
生活老师安抚好哭泣的小女孩，过来训斥程泽：“程泽，你又在闹什么！”
正好又被生活老师看到他推池光河，生活老师凶道：“你怎么回事！又是喊又是动手，怎么这么不听话！”
其他小朋友一见到老师批评了程泽，马上小声议论起来。
“程泽不听话，不是乖孩子。”
“我才不喜欢跟他玩呢！妈妈说，跟不乖的孩子玩，都会变坏的。”
“我也不跟他玩，他是坏孩子。”
“好了好了！”生活老师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好让大家安静下来：“小朋友们，起床后排队到洗手池边，洗把脸，我们再一起去手工教室了哦！”
程泽气鼓鼓地坐在床上，揉着那条麻木的腿。
池光河好像对刚刚的状况一无所知，仍在追问：“为什么呀？”
程泽没好气地答道：“没有为什么，你别跟着我。”
池光河奶声奶气的：“我要保护你。”
这次，程泽没有立刻反驳，他沉默了许久，问道：“你是我爸爸妈妈派来保护我的吗？”
池光河立马摇头：“不是的！”
“那你不用管我了！”
“不行！”
程泽一直在揉着小腿，池光河不明所以，但跟着揉。
他伸出自己的小手，在程泽小腿上用力按摩，肌肉得到放松，麻木感缓解，不得不说，还真有效！
程泽试着活动了下小腿，可以动了。
他哧溜一下滑下床，往外跑，池光河马上喊起来：“哲哲哥哥，你去哪里呀！”
等池光河穿好鞋子，跑到午休房门口时，就看不见程泽的踪影了。
幼稚园下午只有一节活动课，三点多便放学了。
此时外面的世界被一层细密的雨幕覆盖，雨丝如帘，有几个小朋友欢笑着跑到外面淋雨踩水，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被老师抓了回来。
池光河穿梭在走廊间，每个教室都探头进去看了看，没有找到程泽。
“小河！你又去哪里！”陈老师正好在中班上课，看到池光河看了眼自己班，又要走。
“陈老师，我找哲哲哥哥呢！”
“你过来！”
池光河只好走到陈老师面前，陈老师蹲下身，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粘着他呀？”
池光河：“因为我要保护他呀！”
陈老师只当是小朋友最近奥特曼看多了，什么保护人类保护世界的情节，深植于孩子的内心。
“你是咱们中班的，不能到处跑呀！”
“我要跟哲哲哥哥一起。”
这段对话似曾相识，陈老师决定还是得找池光河家长聊聊，孩子这种异常行为，说不定只有家长能教育得了。
“马上放学了，你先在教室里好好呆着，等家长来接。”
池光河举起小手：“陈老师，我志（自）己回家的。”
陈老师想起来，池光河家离学校非常近，从读小班开始就是一个人上下学。
奇怪，整个幼稚园好像就只有他和程泽，他们俩的父母从来没出现过呢！
而现在，小河又这么粘程泽，他俩不会是什么亲兄弟吧！
陈老师陷入了自己的推断中。
或许是大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父母才从不露面？
“诶？小河？”
等陈老师回过神时，发现池光河又不见了。
她心累的叹了口气，决定今天要联系联系池光河家长。
放学时间，幼稚园门口全是过来接小孩的人，停满了车，还有打伞的大人们。
“哲哲哥哥，我可算找到你啦！”
池光河总算在食堂后门发现了程泽，程泽正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看雨发呆。
程泽瞟了眼朝他扑腾跑过来的池光河，懒得搭理他。
食堂门口有几张塑胶小矮凳，池光河搬了张小矮凳坐到程泽旁边。
程泽瞪着他，用眼神警告他不要靠近，池光河跟没看见似的，非要贴着他坐。
外面的雨完全没有变小的趋势，雨滴落在屋檐的瓦片上，雨声潺潺。
他们之间开始了无声的较量。
程泽起身搬起自己的小矮凳，走到一米开外坐下，池光河便搬着小板凳追到他身边坐下。
程泽换了地儿，池光河跟着换。
最后，程泽扔了小板凳，冲进了雨幕。
“哲哲哥哥！”
从食堂回到教室，需要经过一块空地，没有任何遮挡，程泽这样淋雨，会湿身的！
池光河一手拿起一个塑胶小矮凳，就追了上去。
下一秒，一个凳子盖在了程泽头上。
程泽怔怔站在雨中。
他透过方形的视角望出去，同样头顶矮凳的池光河站在他对面，凳子下面那张笑脸让他毕生难忘。
程泽：……
“哲哲哥哥，这样就不会淋湿啦！”池光河甚至露出了骄傲的神情：“我冲（聪）明吧！”
好傻……程泽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像两个盒子小人，傻极了。
“哎呀，小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这时家里的阿姨撑着伞，焦急地跑了过来，她一见到两个孩子这副模样，忍俊不禁：“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呀？凳子不能放在头上啊！”
池光河像是想要得到表扬，叉着腰介绍：“阿姨，这样就不会淋到雨啦！”
阿姨将伞撑在两个孩子头上，替程泽拿下了头上的椅子。
“哈哈，你们倒是挺会玩的。”
“走，小泽，咱们回家啦，路上堵车，阿姨今天来晚了。”
阿姨手里拿着小矮凳，没法牵程泽的手，又说道：“来，你俩手牵手，咱往那边走。”
池光河一听，马上就要牵程泽的手，程泽立马甩开了他的手。
陈老师撑着伞跑了过来，她一把将池光河拉到自己身边，温柔地训斥：“小河，下这么大的雨，不能这么玩。”
她把小矮凳从池光河头上拿了下来，推着池光河往教室那栋楼走。
“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啊！辛苦你了！”阿姨放下小矮凳，牵好程泽的手，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哲哲哥哥！”池光河追了过去。
“小河！别乱跑了！”陈老师抓住池光河。
阿姨撑伞站在雨帘中，回过头，笑着喊道：“小河再见！”
“小泽，快跟他说再见呀！”阿姨晃了晃程泽的手臂。
程泽头也不回，拽着阿姨往前走。
“哲哲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肘！”池光河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喊。
陈老师蹲在他旁边，抱住他，安慰道：“小河，小河，已经放学啦，他要回家呀！你也该回家了！”
“不要！我要哲哲哥哥！”池光河泪眼朦胧，不停地喊。
陈老师只好试图转移注意力，问道：“小河，你家在哪里呀？其他同学都被家长接回去了，只有你还没有家长来接，老师送你回家吧，好不好？”
“嗯，陈老师，我家在对面。”池光河抽噎了几下，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下雨的天空昏暗无比，四点多的天提前黑了下来。
陈老师牵着池光河的手，一大一小撑着一把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池光河背上了来时的小书包，黄色渔夫帽的绳子挂在脖子上，帽子盖在书包上，遮住了有点破旧的小黄鸭。
“平时家里都是谁在照顾你呀？”陈老师弯着腰，边走边跟池光河闲聊。
池光河声音软糯糯的：“爷爷！”
“那爷爷一定很辛苦吧！”陈老师又问：“爸爸妈妈呢？”
池光河坦然答道：“没有爸爸妈妈！”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才有的忧郁，陈老师壮着胆问道：“那会难受吗？会不会很羡慕别人家有爸爸妈妈呀？”
池光河眼里透露出天真无邪：“不会呀，我有爷爷，现在还有哲哲哥哥呢！”
陈老师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过，听到这话，一定是小朋友在强忍痛楚，装作坚强。
谁没有父母会真的开心呢？
只能从其他亲人身上，填补缺失的亲情和爱吧！
她决定不再问下去，不然真的会伤了小朋友的心的。
“我家到啦！”池光河站定。
陈老师面对着一道铁皮卷帘门，怔住了。
“这，这，这是你家？”陈老师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家怎么住地下车库？”
嘉城幼稚园可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豪幼儿园，没钱根本进不来。
孩子家里条件再差，也不可能住这种地方呀！
这个小区是周边最老旧的小区，第一层是架空层，但因为实在太老旧，改造地下停车场非常困难，于是架空层变成了停车库。
也有些人用来作为储物室，存放一些没用的东西。
但用来住人，还是万万没想到的。
虽然这个小区老旧，但这里住的业主们可是老一辈吃了时代红利，如今都是万贯家财的。
“我出生就住这里啦！”池光河光荣地介绍着这个车库。
“爷爷！爷爷！我回来啦！”
池光河冲过去拍那道卷帘门。
门后，一位六十多岁老当益壮的男人，正靠着墙坐在地上。
他的瞳孔里浮现出一块电子显示屏。
“人的大脑有100-140亿个神经元，100-140万亿个突触，而AI能有1750亿个参数，且能不断迭代、快速优化。”
“人类开始高度重视人工智能技术革命……”
“爷爷！”
密密麻麻的数字信息在老年人眨眼的一瞬，瞬间消失。
那双瞳孔转瞬变成了普通人的深棕色晶体。
“来了来了。”
下一秒，老年人拉开卷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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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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