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北关上门后,空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于南见他不说话,回头看他,却见得计北也正在看他。
良久,计北眼神微妙地问他:“你之前住在哪?”
于南僵住。
“我记得外城的人类都是已经变异了的,你却没有,所以你不是外城的人。但是……”他话锋一转,“但你应该也不是居住区的,不然你不可能来找房子,你之前总有住的地方吧?难不成你是外城唯一几个没变异的?”
男人狐疑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什么珍稀动物。
于南也不太了解这些,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啊,对,我之前住在外城。”
他来之前并不是只见过变异的人类和怪物,他也见过一些看上去没有变异的,他们或许就是那些“侥幸”没变异的。
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会多想什么。
果真,计北好似真的相信了,没再多问,只当对方是在外面出什么意外逃进来的。
计北给他介绍了这间房子的格局,房子里有两间卧室,他给于南准备的房间正对着计北的。
这间房从计北在这里的那一刻就一直没动过,这栋楼上一任的房东是他的爷爷,去世之后这栋楼就过继给了他。
“我接管这房子有几年了,后面变异开始后,我这地方刚好被划分到了保护区,我也可以借着这栋楼收收房租维持生计。”
“那为什么你家的楼是七、七彩的?”有那么一瞬间,于南是有些后悔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的,有可能是人家的风格呢。
“我爷爷刷的。”
“什么?!?”
计北好似早就习惯了,眼神中平淡无波,“我爷爷之前就是我们这一代有名的潮人,每次都能让过路的人后悔从这里经过,他说把楼刷成七彩的会让人心情好,因为这是彩虹的颜色,像是阳光后的新生。你是外面来的,可能觉得我这房子有点过于超前了,但是现在这是保护区唯一的心灵慰藉了。”
这个时代的人类早已麻木,他们相信一切,每天对着这栋楼祷告,祈祷一切都会像这栋楼的彩虹配色一样开出新的彩虹,恢复一切的生机。
这是阳光后的新生。
-
于南在这里住了几天,期间有问过计北房租的问题,他没有这个时代的货币,他只有不值钱的黄金。
计北知道他是外城来的,一直觉得他受苦受难,明天疯狂给他夹菜吃,听说他要给房租,向来视财如命的计房东头一次说出了租户们想都不敢想的话。
“你不用给,等你以后再说吧。”他踢了一脚旁边的阿呆。
阿呆被他踢得一惊,是被吵醒了。
但踢它的人是计北,它怂,它敢怒不敢言。
于南摸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慰。
“啧。”计北啧了声,“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你摸它呢?它就这么好摸?”
“啊?”于南含笑,却听见计北语不惊人死不休来了句,“我不比他好摸。”
两人顿时都尬住了,空气也都凝固着。
“那个什么,我说错话了,你别放心上,开个玩笑。明天我带你去外城领物资去,再见!晚安!你早点休息!”
他落荒而逃。
***
外城。
于南再次看见那个仿佛很有秩序般的世界。
他忽的僵在原地,没有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怎么不走了?”计北余光瞥他一眼,却见他没跟上,扭头,开玩笑说,“你不是外城的人吗?难不成害怕啊?”
“没。”于南摇头。
他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个世界并不容易让人适应。处处都充斥着潜伏在未知深处的恐惧。
没有人知道下一刻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没有人知道你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攻击。
他好像看向了更远的地方,也好像看到了一切未曾开始的样子。
那里没有硝烟,没有危机,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却还在苟且偷生。
良久,他终于开口:“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哦。”
计北没再多问,带着他来到了物资领取处。
周边皆是排队的居民,他们分为两队。
变异者和怪物在另一边,同时有很多/武/装/佣/兵/围在中间。
外城的天空并不是蓝色的,而是黑压压的一片。
和居住区人造天气相比,却显得有些寂寥,好像这里根本不可能会有生物生存一样。
阴沉的天让这些/武/装/佣/兵/看上去越发冷酷决绝。
残存的人类能够保持理智,但对于这些怪物和那些曾经的同胞,他们不敢将性命赌上其中。
变异刚开始官方每天播报实时热点,今天我们发现了什么,我们又突破了一个关口,但每次结束都要留下一句话——我们并不能十分保证怪物和变异同类的理智,但请相信,我们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找出一切的钥匙来打开这扇门,届时我们必定可以找出人类的生路和“它们”的理智。
客观上讲,他们和它们一样都不属于人类了,但是在爆发初期给出的时事新闻来看,有些变异者或许还保留着它们人类时残存的良知。
但这一切却并不会有人去验证,因为这太危险了。
-
队伍很长,也会有人来回穿/插,但大都会被拦下。于南排队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人,那人他见过,就在外城的时候。
他下意识轻声惊呼:“无敌霹雳风火轮!”
是几天以前见过的红毛,看见阿呆就疯狂逃窜的那个。
红毛就站在他的前方,目测要比他还要高个五厘米的样子,一头乍眼的红发在这些队伍中鹤立鸡群。
他无所事事地晃来晃去,一晃就看见了于南。
他只是淡淡地扫过一眼,但紧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转头瞪回来。他眯了眯眼,好像觉得自己认识于南的样子,却又露出一副我也想不起来的神色。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于南身后的计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那天那个海鬣蜥没对你做什么吧?我早就飞跑了,没注意。”
于南抽抽嘴角:“你跑、啊飞得是挺快的。”
——分明是害怕才跑得快吧。
这话出口,红毛倒不在意什么,反而开始自夸了起来,他自说自话:“嗐,也就一般般吧,不过是今年,不,是五年来每年人类居住区的第二名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于南忍不住好奇问:“你是第二,那第一是谁?也都是同一个人吗?”
说到这个,红毛整个人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子的气愤和无语。
他看到于南和计北亲近,无语道:“你们俩都好到差点没贴在一起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个第一名是他?!!其实我更愿意相信你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逗我玩,把我当傻子。”
沉默,是长久的沉默。
空气凝滞,时间仿佛停留在这一刻。
只见三个人,一个眼神闪躲,一个嘴唇微启,还有一个眼睛瞪的像铜铃。
红毛是这带出了名的神经,他不顾世俗,他独来独往,他自由不羁。
此刻的他的情绪是彻底外露的,全放在脸上。
在外人眼中他或许是有病的,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种人也并不少。
他们并不在意眼前的苦难。
人生皆苦,不过是多与少和心态的问题。
在红毛他们的世界里,主打一个快乐至上。
早晚都要死,时间问题,不如先开心快乐地活着。
-
三个人沉默过后是心照不宣。
红毛表示我看懂了,你们俩在搞暧昧。我都给你们点出来了还玩这出,那我不说了行吧。
但这么想,他还是提醒了于南一句:“你小心点你身后那家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心奸诈鬼,你要真和他怎么样,说不准得被他给吃得渣都不剩。”
于南有些懵,但还是点头。
计北一脸黑地瞪着他。
红毛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说过话。
排队的队伍都基本没有什么说话的杂音,只有窸窸窣窣摩擦布料的声音,好像本来就该如此压抑。
良久,终于有一声让人难以不注意的声音响起。
是一声人类的惨叫。
这惨叫声不断持续。
在一抬头,只见后方变异者和怪物的队伍中有一个刚开始变异的人类和一只龙虾怪起了冲突。
那只龙虾怪并没有多少理智,他疯狂撕咬着他身前的变异者。
但周边的/武/装/佣/兵/却都好像没看见一样置之不理,直到一切的声音渐微,他们才动了动。
他们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出,将早已面目不清软烂如泥的变异者拖走,顺带着送走了龙虾怪。
他们选择了漠视,他们的存在并不是保护变异者的,但也不能算是保护人类的。因为就算有个人类在这里,而不是变异者,他们也会选择漠视,直到怪物停止他的攻击性/行为才会真正开始注意周边的所有。
-
古现代历史的书上所说的另一点再次被推翻。
怪物,变异者,以及人类。
他们所共同经历的稳定期其实并不百分百存在,就算人类联/合/政/府知道他们相碰会出事,却还是让他们在一处,不过换了个队伍。
他们嘴上说着变异者也算人类,但是他们却放任两者待在一处。
短暂的稳定是他们不在同一地点,而不稳定的是他们在同一空间的行事。
人类联/合/政/府的前提是保障人类基本安全,这种保障在外城更多,因为发放物资的时候都是在外城,很容易造成一些破坏和冲突,甚至是伤亡。
每次分发物资都会有一大批官方部门的人手持武器守着,一有问题就制服。
但是描述上所谓的制服并不是直接行动,而是静静地看着受害者的死亡。
这是对他们虚伪的掩饰。
要是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
于南从另一栋的老房东那边知道的信息中可以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会引发新一/轮/暴/乱,人类联/合/政/府好不容易和怪物们达成一种新的秩序,被突然打破也是一种对人类的伤害。
怪物们尚且不怕这些,因为它们实在太难杀。
被污染过的它们变得刀枪不入,任何人类的武器都无法与之抗衡,这就是那段时间无法抵抗只能任由屠杀的原因之一。
一直到现在,他们说着人类有希望,人类有新生,人类依旧可以占据主导。
但是他们甚至连这么一点事都不敢去和怪物们冲突,他们根本只是为了消耗。
被带走的怪物和变异者走后,这里恢复了安静,就好像刚刚并没有发生这一切。
只有原先地上的那一摊血迹和向外延伸的血痕可以证明一切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我写好了,根本没时间,这开学开的我心累,天天晚上十点多才能上床,这几天天天晚自习在那手写凑出来的,下一次也不知道是几天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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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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