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慕晋随的动作，程娉娉发问道：“你又发什么癫？”
慕晋随见偷窥的小老鼠慌慌张张跑走了，不以为意道：“刚楼上有个人在偷窥，我教训她一下。”
叶樱樱接话道：“谁啊？”
“没看清，背着光呢，就小小一个。”
好不容易方子衿醒了，刚醒就吃瓜，谢雪阳正好留在原地也尴尬，于是转身下楼去找她。
俩人一块去吃午饭，又走进小餐厅，刚好和正在收拾餐桌的平头小哥对上了视线。
谢雪阳立刻低下了头，才想移开视线，却见小哥非常自来熟地抬起手来，冲着她的方向，五指一张，打了个招呼。
并对她扬唇一笑。
谢雪阳疑惑，她还以为他俩有过节了呢。
看来人家压根没当回事。
脸皮真厚。
落座后，方子衿用叉子插起一块切成小块的牛排，向谢雪阳问道：“那人怎么还跟你打招呼？”
一个船舱里的服务生，按理说不应该跟客人有交集的。
谢雪阳顿了顿，将早上发生的事和盘托出：“我今天早上起来吃早餐，他就过来坐在我对面，和我唠了两句嗑。”
方子衿斜着瞟了一眼看起来不太像好人的平头小哥，没好气道：“他要招惹你，你就跟我说，我让慕晋随把他赶下去。”
“啊不至于不至于。”谢雪阳赶紧摆摆手：“我躲着他就成了，没必要把他工作给搞丢了。”
出于对普通老百姓的同理心，她觉得不至于做那么绝。
“你就是心软。”牛肉塞进嘴里，方子衿埋怨了她一句。
谢雪阳觉得有点口渴，正好餐厅里刚端上来一大瓶鲜榨橙汁，她问方子衿要不要，见人点头后，站起身来，打算去倒两杯。
她刚走过去，从消毒柜里拿出来两个杯子，就见平头小哥非常殷勤地凑了过去，在她旁边擦桌子。
然后没话找话道：“谢小姐，来倒水啊？”
谢雪阳不想理他，但人家直挺挺杵在她面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关键还扬着笑脸，她也不好太甩脸子。
于是犹疑着点了下头。
谁知平头却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的大马猴，一身殷勤无处用武，把抹布一放，凑过来就要夺她的杯子。
“我帮你倒我帮你倒！”
“哪里能让美女动手。”
谢雪阳猝不及防，被他碰到了手背。她把握住杯子的手往后一躲，就要开口拒绝。
“不用……”
话还没说出口，身后一个清俊的影子走上前来，从她后面接过杯子，然后一只手虚虚搂在她肩侧，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怎么过来吃饭也不跟我说一声？”
谢雪阳率先闻见一股好闻的香水味，然后听见这道清朗的声音，她就知道，来人是戴斯茗。
谢雪阳放松下来，顺势把杯子递给他，往后推开一步，给他让在了前面。
戴斯茗明明是跟她说话，眼睛却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专注地，带着点威胁地盯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平头。
平头冷汗都要下来了，船上的规矩他是知道的，好不容易才拖关系找了个时薪那么高的工作，他可不想弄丢了。
当际又重新拿起抹布，看也不敢看谢雪阳，只对着戴斯茗躬腰道：“您、您慢用。”
然后马不停蹄走了。
戴斯茗好看的手指握住玻璃杯，接了两大杯橙汁，转身示意背后的谢雪阳。
“走吧？”
谢雪阳接过他的橙汁，对他弯了一下眼睛：“谢谢啊。”
等戴斯茗回到慕晋随身边后，那人已经选好食物在位置上坐着了。
不时有过来吃饭的人跟慕晋随打招呼，男生就拍拍他的背，女生就喊一声晋哥。
等戴斯茗走近，慕晋随才开口问道：“解决了？”
“嗯。”戴斯茗点点头。
随即又道：“你眼怪尖的，那么远，怎么发现那小伙子不老实的？”
慕晋随张口就来：“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跟在戴斯茗后头，刚踏入餐厅，就发现最里边一个穿着制服的小伙子跟客人推推搡搡。
怎么说也是他的船，出事了他也得负责。
刚捅了捅戴斯茗，就见他火急火燎地冲过去了，慕晋随特纳闷，啥时候见他那么积极过？不是万事都不上心的吗？
真奇了怪了。
——
下午没事干，甲板上还是太晒，午后正是最热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有闲心往外面凑。
慕晋随招呼大家去娱乐室玩牌，在场人一呼百应，都跟在他后面去了娱乐室。
谢雪阳和方子衿也去了，从大厅进去，一路沿着指示牌往里走，最里面就是娱乐室。
一扇单开门，看着平平无奇，打开后，里面却别有洞天。
入眼是比夜游城包厢还要大的棋牌室，旁边一圈卡座，延续了船体整体的装修风格，白金色为主，起码能容纳二十来人。
后面还有台球室观影厅等，甚至还有个小型阅览室，还有不少谢雪阳认不出玩法的游戏桌，反正是不会无聊了。
有个女孩组了桌麻将，两个男生在游戏桌旁边打一种类似足球的游戏，谢雪阳不认识她们，总的来说，在场人她连三分之一都认不全。
剩下十来个人都围在卡座里，慕晋随坐在长条沙发正中央，左边是戴斯茗，右边是那个直刘海学妹。
而晚来一步的叶樱樱见慕晋随左右都坐了人，不甘之下，竟然一把薅起直刘海学妹旁边的绿毛，自己坐在了那里。
学妹惊愕，没想到叶樱樱为了离慕晋随近一点，甚至不惜坐在情敌旁边。
方子衿拉着谢雪阳坐在了右侧的短边，慕晋随真不愧是人群的焦点，总能让人情不自禁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谢雪阳此刻看见他，就情不自禁想起上午的事，不由有些脸热。也不知道慕晋随认不认得她。
而其他人见到叶樱樱把绿毛薅起来的场景，有不少人都笑出了声，方子衿更是捅捅谢雪阳的腰，示意她看绿毛挨批。
绿毛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他斗不过人家，只能跑。可大家都坐好了，卡座挤一挤，最多只能坐十来个人，这下那还有位置？
没成想，这人倒是荤素不忌，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谢雪阳旁边的扶手上。
谢雪阳脊背激灵了一下，往方子衿那边挪了挪，想离绿毛远一点。
慕晋随掏出一副扑克，点了点在场的人，把旁边人递过来的烟随手别在耳朵后，漫不经心道：“玩什么？”
“玩国王游戏呗！人多好玩。”
几个人开口附和，慕晋随点点头，又指使绿毛：“陶垒，去拿几瓶酒来。”
绿毛点头，往后一转，边走边说道：“我让后厨搞个可乐桶呗，要不要？”
“行啊！”
没一会，他拎着一大桶调好的酒过来了，洋酒兑可乐，里面泡了不少水果。
胡乱给每个人倒一杯，本来在外面不可一世的绿少爷，在这群人面前倒成了倒酒的服务生。
倒到谢雪阳面前时，绿毛眉毛一抬，认出了她。
“你不内谁吗？”
“我谁啊我？”谢雪阳随意地扫他一眼，眼睛里藏着漫不经心的讥讽。
绿毛看看旁边的方子衿，终究一句话都不敢说，脸上被方子衿扇的一巴掌还隐隐作痛呢，干完他的活，就坐回扶手上了。
长条茶几上摆了不少零食点心，谢雪阳捞了一颗果糖，糖果包装非常抽象，画着很夸张的图案，上面的文字不知道是哪国语言，反正她认不出来。
然后剥开，她用唇瓣碰了一下，沾点味道，再伸出舌头一舔：确实是橙子味的糖。
还不错，她直接把糖挤进了嘴里，糖纸放在了口袋里。
方子衿旁边几个小姐姐过来打招呼，问谢雪阳是谁。
方子衿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中一个小姐姐歪着头，越过方子衿对谢雪阳笑道：“高材生啊，谢雪阳你好，我是子衿朋友，我叫尤婷儿。”
又是个美女，骨架单薄，穿着很个性的宽大灰色吊带，里面一件黑色抹胸。
脸上化着欧美妆，看起来就不好惹。
谢雪阳一笑，又多认识两个人。
第一局玩了一把，跟谢雪阳没关系，国王被尤婷儿抽走了，她指定五号站起来给大家唱首歌，作为热场，很合适的要求。
五号正好是叶樱樱。
叶樱樱翻了下眼，对尤婷儿埋怨道：“就你手气好。”
然后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接着抱怨：“哎呀我五音不全～”
慕晋随旁边的直刘海学妹使劲起哄道：“别不好意思啊老叶，装什么害羞呢。”
“程娉娉！你给我等着。”叶樱樱瞪了一眼直刘海，清了清嗓子。
然后她就张嘴唱了首儿歌。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24678～～～”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行啊你，叶子！”
在场人笑作一团，没想到她这个看起来挺不和善的美女，唱起歌来如此搞笑，还没有架子，一阵哄笑声中，气氛被彻底炒热了。
这时，方子衿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竟然是顾冯。
她霎时慌了，拿着不知道是点开还是挂断，小小地犹豫了一下，就对旁边的谢雪阳招招手，小声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谢雪阳点点头，侧开腿给她让了个位置，方子衿赶紧出去了。
她刚走，扶手上坐着的绿毛就对谢雪阳说道：“小姐姐，你往里面坐，给我留个位置呗。”
谢雪阳没看他，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你坐那里不是挺好的吗，有必要非跟女孩子一起挤着坐？”
“唉不是。”绿毛气急：“您是不是有点封建啊，你看看这一圈谁不是男的女的混着坐的？”
谢雪阳拿起慕晋随发过来的牌，往沙发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我刚从墓里出来，你不知道吗？”
她扫了眼，是个红桃尖，也就是1号。
谢雪阳没当回事，将口中化了一半的果糖从右脸颊推到左脸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次国王牌抽到的人是慕晋随。
他跟谢雪阳一样的姿势，往后懒散地靠在卡座椅背上，坏心眼想了下，慢悠悠道：“一号亲七号一口吧。”
谢雪阳一口酒呛在了嗓子里，缓缓抬起自己的牌，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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