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这么好,栖大人肯不肯赏脸陪我在这街巷市集里遛遛脚?”
谢南州从林府一出来,目光便被门前街市上熙熙攘攘的景象吸引住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烧饼的香气随着风一阵阵飘来,还有孩童追逐嬉闹的欢笑声。
他这才想起,自穿越到这儿以来,日子过得着实无趣得紧——每日不是窝在王府发呆,就是躲在红线阁听着那些牵线搭桥的戏码,竟未曾好好感受这“真人沉浸式体验”的街市烟火。
“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怎能白白辜负?”他嘴角微扬,眼尾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身旁的栖迟意。
栖迟意闻言,眉头瞬间皱得更紧。
虽说对谢南州的看法稍有改观,但那也不过是从“无药可救”变成了“姑且还能忍受”罢了。眼前这位王爷不正经的名声早就传遍京城,满朝文武提起他皆是摇头叹气,栖迟意自然也不例外。
“我… …”
他正欲拒绝,话到嘴边,却被一道远远传来的声音打断——
“皇叔!”
谢南州怔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一路小跑而来。少年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腰间悬着一块通透温润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眉宇间虽然带着几分稚气未脱,却隐隐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气度。
谢南州眉尾一挑,认出了来人正是他那皇帝哥哥的幼子。
“原来是浔之啊。”他懒懒一笑,“怎么,今日有空不去念书,倒来街上闲逛了?”
少年谢浔之在他面前站定,额头微微渗着细汗,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他气喘吁吁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随即毫不见外地抱上了谢南州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摇了摇,“今日先生放假,我来寻些好玩的东西。皇叔怎么也在这里?莫非也在偷闲?”
“哪能啊,”谢南州唇角一勾,语气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漫不经心,“我这不是公事繁忙,特意出来散散心,舒缓一下辛劳吗?”
他这一副睁眼说瞎话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得怀疑他公事究竟在哪儿。
栖迟意在一旁淡淡开口,冲着谢浔之行了一礼,“小皇子。”
谢浔之愣了一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冷峻肃穆的男子。他虽然年纪尚轻,但也知道锦衣卫素来是朝中最不容小觑的存在,而这位栖迟意正是大名鼎鼎的指挥使。
“原来这位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栖大人!”谢浔之眉眼弯起,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久仰大名。”
“过奖。”栖迟意神色如常,微微颔首。
谢南州却笑得更愉悦了,懒懒地靠在栖迟意身边,嘴里不忘打趣,“浔之啊,你可得离这位栖大人远点。他可是京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连本王爷都怕被他盯上呢。”
谢浔之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笑了,“那我得小心些才是。”
谢南州懒懒一笑,抬手揉了揉谢浔之的脑袋,“不过啊,皇叔今天可是打算在这街市里好好体验一番的。既然碰上了,不如一道?”
谢浔之眼里顿时闪过一丝雀跃,“好啊好啊!”
栖迟意神色淡然,虽习惯了谢南州的油腔滑调,却还是对这个小王爷的不正经有几分退避。
“王爷、小皇子,下官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哎哎,这可不成啊。”谢南州忽地叹了口气,眸中像是瞬间浮起几分委屈,“今日出门不利,良家铺子无端端就卷进了血淋淋的谋杀案——可是吓坏我了。”
他话音一转,忽而笑意狡黠,顺势一抬手,轻轻握住了栖迟意的手腕,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动作一般,“可要有栖大人这般威风凛凛的人物相陪,我才敢安心在这街上逛啊。”
栖迟意一愣,目光微动,第一反应是抽手,却莫名顿住了动作。那只握住他的手,温暖而白皙,骨节分明,没有一丝属于练武之人的粗糙,甚至带着令人意外的柔软感。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顺着那只手向上,最终与谢南州那双雾蒙蒙的眼眸撞在一起。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眸黑黑的,眼尾微微上扬,仿佛天生就带着三分轻佻与七分漫不经心,眼波流转却含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直直地看进心里去了。
栖迟意喉结微动,努力让自己忽略掉这诡异的气氛,他微微偏过头,声音低沉而克制,“小王爷......”
“嗯?”谢南州唇角扬起懒散的弧度,像是没听清似的,故意凑近了半步,修长的身影笼上栖迟意的侧脸。他侧耳靠近,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松香气息,“栖大人说什么呢?”
距离近得过分,栖迟意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间带来的微热。
他下意识绷紧了肩背,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瞬,想后退却又不愿显得慌乱,只得硬生生稳住。
谢浔之看到二人这般模样笑得更欢,“皇叔这是怕被仇家找上门?”
谢南州唇角一挑,站直了身体,和栖迟意拉开距离,“这不叫怕,叫聪明。人啊,要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躲,什么时候该显摆。”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栖迟意向前走去。
谢南州步履轻快,像个兴致盎然的少年,完全无视栖迟意微不可察的挣扎,“既然本王运气不好,碰上了这场命案,栖大人总得尽些责任陪我压压惊吧。”
栖迟意皱眉看着谢南州,却也无法挣脱,只得跟着走了几步。
街市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摊贩们扬声吆喝着自家的货物——新鲜的瓜果、色泽诱人的糕点,还有手艺精湛的匠人展示着一串串精致的挂饰。
空气中混杂着糖葫芦的甜香与香烤栗子的温暖气息,让人忍不住多吸上几口。
谢南州一边踱步,一边兴致盎然地东瞧西看,仿佛初来乍到的旅人。
他时而驻足,拿起摊位上的小物件把玩两下,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时而与摊主闲聊几句,语气随意却带着少年般的洒脱。
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非但没有让人反感,反而让摊主们忍不住笑逐颜开,觉得这位公子虽穿着考究,却没有半分架子。
谢浔之自小养在深宫,规规矩矩读书习武,耳濡目染的是宫中礼法与君臣纲常。
虽然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却已被教得举止稳重,礼数周全,眉宇间隐隐透着少年早熟的端正气质。
然而,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难得出宫踏足这热闹街市,早就压不住心头的兴奋。
他一会儿凑到卖糖人的摊子前,好奇地看着摊主用灵巧的手将糖浆拉出细长的丝线,眨也不眨地盯着成型的糖马,一会儿又被竹编的蛐蛐笼子吸引了注意力,凑近去听里面的鸣叫声,眼中满是惊奇。
“皇叔,这个能带回宫吗?”他拎起一个精巧的蛐蛐笼子,眼巴巴地看向谢南州。
“你若真想带回去,怕是要先问问你父皇。”谢南州笑得懒散,眼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补上一句,“不过,回去以后记得告诉我,他是如何大发雷霆的。”
谢浔之一愣,随即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父皇才不会因为一只蛐蛐生气呢!”
“那就带着吧。”谢南州耸耸肩,姿态散漫,“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谢浔之的近身侍卫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低声提醒道,“小皇子身份尊贵,这般随意怕是不妥。”
“人生苦短,规矩多了反倒没趣。”谢南州随意地挑起嘴角,目光如三月春风般轻飘飘的,“偶尔破个例,天地不会塌的。”
“皇叔说得对!”谢浔之立马点头如捣蒜,脸上带着少有的明朗。
谢南州见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依旧带着那股散漫的懒调,“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别让那些规矩把你困住了。”
栖迟意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异样。
谢南州虽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在某些时候显得比任何人都清醒。他对谢浔之的宽容与引导,似乎透着一份与宫廷里那些冷冰冰的教条截然不同的温度。
就在此时,一阵热闹的鼓乐声从前方传来,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街上有人正搭台表演,围观的百姓兴奋地叫好。
谢南州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来吧栖大人,不如我们也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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