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袭快步走出门外，朝门口打了个响指，苏叶探出脑袋，问：“爷，什么吩咐？”
赫连袭招手，要他进来。
“刘征纹这宅子什么时候封的？”赫连袭问。
苏叶：“就上次案发以后，察院第一次提审刘征纹前，大概……一旬前。”
一旬就是十日，现下距离案发已过十七日。
赫连袭：“再准确一点。”
苏叶想了想：“……第一次来清查的时候没搬大件，只带走了文书牍令之类的书面，刘征纹这有不少故纸堆，搬得时候费了些功夫……爷，第一次清查的时候您来了啊。”
赫连袭看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第二次就是搬大件了，像桌柜、胡床矮凳、床榻。”苏叶手指一转，从屋子大门转到院内，“还有院里的水缸花盆，能搬的都搬走了，第二次您也在啊……”
苏叶有些迷茫地看着赫连袭。
第二次清查刘征纹宅是十三日前，五月十二。
赫连袭还记得，那是天气开始热，他看着察院的人从晨起忙到天黑，最后把这里搬得干净。
“之后呢？”赫连袭说，“第二次清查是五月十二，之后还有人来过吗？”
“没了。”苏叶摇摇头，拿起手里的封条，展开给赫连袭看，上面加封日期清楚地写着“丙子年，五月十二，察院封”。
赫连袭回头看了眼闵碧诗，后者正巧转头，目光透过紧闭的屋门望向后门，见赫连袭看自己，闵碧诗温温和和地对上他的眼神，报以一笑。
乖顺极了。
赫连袭走近苏叶，吩咐道：“去找两身便服送到安化门外，我们现在起身去张康村。”
闵碧诗眉梢微动：“康家村？不先去魏琥宅邸吗？”
“魏琥宅邸在案发第二日我们就去过。”赫连袭说，“那魏琥家中只有妻子和小女，还有一个白日帮工的女仆，问不出什么。”
岂止是问不出什么，察院去的那日阵仗太大，乌泱泱十几个人站在魏宅前院里，吓得魏琥那七岁的小女儿啼哭不止，魏琥妻子也吓坏了，以为魏琥惹了什么株连九族的祸事。
察院本也不想搞这么大阵仗，毕竟魏琥没有定罪，这件事魏琥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无人知晓，在没有拿准罪名的前提下就登门问罪，吓坏官员家眷，显然说不过去。
若是魏琥无罪释放后知晓了，恐怕会以此弹劾御史台。
魏宅是没人提出再去了，赫连袭也认为那里没什么查案价值。
“魏琥有一个下属同僚，叫赵库穗。”闵碧诗说，“赵库穗宅邸去过了吗？”
户部度支司主事赵库穗，魏琥在第一晚做梦后，首先将这梦告诉了赵库穗。
“早去过。”赫连袭道，“赵库穗说的与魏琥、刘征纹口供一致，时间线吻合，暂时看不出问题。”
赫连袭说着往门外走，“刘征纹、魏琥的第一遍供词中所涉及的所有人我们都查过，那荒了的香积寺也围起来翻了个底掉，如今就剩新供词里的康家村没去，青简，你还有什么问题？”
赫连袭看着闵碧诗，做了个“请”的手势。
闵碧诗无话可说，掀袍跨出刘宅。
赫连袭转头吩咐：“苏叶，把门封上。”
苏叶点头称是，从袖袋中摸出一卷察院的新封条，把刘征纹宅门原封不动地封好。
赫连袭突然靠近苏叶低语：“去后门看看，有可疑的物什带回府。”
刚刚闵碧诗在后门转悠过，为防患于未然，他不得不多心。
赫连袭余光瞥向前面的闵碧诗，他正提着衣袍跨过脏水坑，贴着墙壁慢慢走着。
“从现在开始，盯紧闵碧诗，有任何异动都要告诉我。”赫连袭声音低沉阴冷，像一柄锈蚀的寒铁箭，透着金属兵器特有的血腥气。
“知道了爷。”苏叶不动声色地应道。
*
赫连袭和闵碧诗直接去了安化门，安化门旁的大安坊东侧有一驿站，是官营的。
赫连袭出示竹符，登记账册后牵走了两匹马。
闵碧诗拢着袖子站在驿庭门口，身后驿丁来来往往，给圈里的驿马驿驴填料喂水，浓重的草料味和马粪味充斥在驿庭的各个角落。
闵碧诗捏着袖口中的绿李，忍不住回头望去，饲槽里除了干草还有新鲜的瓜果蔬菜，红澄澄的萝卜，绿汪汪的榄菜，有一些是外头寻常百姓都难吃到的新鲜菜果，全都堆在饲槽里。
官家的兵马吃得倒比人都好。
赫连袭牵着两匹马从驿庭里走出，见到闵碧诗便道：“喏，二爷心疼你，特地给你租了匹马，不用太感动。”
谁问他了。
闵碧诗看看他牵的那两匹马，又看看他，赫连袭脚上蹬着双黑色硬皮革卷履马靴，看起来几乎和身旁的一般高，他们一人二马站在一起倒十分符合“人高马大”这个词。
闵碧诗略一颔首，牵过其中一匹马，目光落在赫连袭手里的一个蓝色云纹包袱上。
“这是豆饼。”赫连袭看看手里的包袱，顺手揣进马背两侧的马褡子里，“官马矜贵，吃豆饼体力更好，我赁了一日，明日此时，再把这二位官爷送回来。”
闵碧诗点点头，目光又往马褡子上扫了一眼。
赫连袭觉得有些好笑，问：“又饿了？”
闵碧诗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
赫连袭笑着说：“那你来回看包袱干什么，那豆饼是给马吃的，方才在玉祥楼猫吃食儿一样，怎么不多吃几口？”
赫连袭有心逗他，低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闵碧诗握着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月白衣袍搭在马背上，说不出的谪仙身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谢小王爷关心，我不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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