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野生16

霎时间,所有的视线与灯光都聚焦到一处。

那一处位于T台中央,丁实欢一手持剪,一手伸向被唐蕴捧在掌心的礼服。

快门声,心跳声,声声急促。

谁也没有说话,都盯着钻石剪刀,眼看它闪着璀璨的光,张开锋锐的大口,对准明艳飘逸的裙摆。

“慢着!”

元姮越过围观的人群,跨上T台,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丁实欢的面前。

她脊背挺拔,走路带风,气势无可阻挡。

丁实欢下意识后退半步,待看清来人是谁,立即往前逼近两步。近了,惊觉元姮不止是晒黑了,还长高了。

从前只有一米六的人,现在目测有一米六六。

自己若不是穿着高跟鞋,这会站在一起,就会比她矮!

这个发现让丁实欢恼火不已。

她死死地盯着元姮,眼里冒出一道道凶光,仿佛要削平那段偷偷增长出来的海拔。

“你发什么愣,不认识我了?”

“你化成骨灰,我都能认出来,元、姮。”

“认识就好,丁实欢,剪刀可以放下了,我知道你喜欢这件礼服,不会跟你抢的,你没必要得不到就毁掉。”

“你跟我抢?我得不到?哈……”

丁实欢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你恐怕不知道,所有参与评选的礼服都为我设计,签过合约,付过定金的。元姮,你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什么实力,跟我抢?”

她占尽了优势,吐出来的话如飞出去的子弹。

王蔻第一个鼓掌叫好。

瞬息间,场面变得热热闹闹,有人跟着鼓掌,有人忙着拍照。

元姮伸手拦住试图开口的唐蕴。

她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朗声道:“债主身份,够不够?”

债主?

丁实欢觉得这是痴人说梦,神情越发轻蔑,“媒体面前,别信口雌黄,我从来没有欠——”

元姮打断道:“五年前的四月底,你弄坏了我一件限量版真丝长裙,当时信誓旦旦,说好要赔一件新的,至今没有后续。”

“我难道不是你的债主?”

“难道不能挑一件喜欢的礼服?”

“女子廿四,如凤凰涅槃,多么美好的期许和用意,更别说成品如此明艳飘逸,谁不喜——”

“元、姮!”

丁实欢咬牙切齿,猛地逼近一大步,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非昔比,周石霖有了新的女人,不会再护着你。我奉劝你识相,别做无谓的挣扎,免得我一不小心,误伤你。”

为配合这番话,丁实欢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动了动握在手中的剪刀。

因为靠得近,锋利的剪刀尖直接抵在了元姮的腰腹,似乎下一秒,就会扎破T恤,扎进血肉。

元姮浑然不受威胁。

她一把钳住丁实欢的手腕,低声回敬:“野生野长五年,不才学过几招防身术,想看我正当防卫,误伤你,尽管来!”

“你,我……”

发现自己力不及人,丁实欢憋得血气翻腾,眼眶泛红,忽地双手并用,孤注一掷道,“我跟你拼——”

“实欢!”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T台下传来。

丁实欢听得双手微僵,立刻扭头看去,外公,她无声地喊。

元姮稍稍转身,腰腹被剪刀抵着的画面,当即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呃!”

现场发出了不约而同的抽气声,重叠在一起,仿佛醒世洪钟。

唐蕴惊骇、慌乱、自责、自惭形秽。

她愣愣地望着元姮,嗫嚅嘴唇,说不出话。

面对这样的场面,周老爷子的反应特别迅速,“实欢,你再不改掉剪刀不离手的职业病,外公都要误会你在威胁人。”

此话一出,紧接着就是啪哒一声响。

丁实欢扔掉了剪刀,慌乱道:“外公,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被气昏了头,没有真的想动手伤人。

祖孙俩一唱一和。

元姮冷眼旁观,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如果周老爷子是来打马虎眼的,那么她不介意在阔别多年之后,见面不尊老。

“外公都知道。”

周老爷子神情严肃,语速尤为慢,“你没有伤到人,也没有想伤人。你不是真的要剪掉礼服,也不会欠债不还。”

短短两句话,将所有事情定性。

丁实欢听到前一句,狠狠点头,对,很对!果然还是外公了解自己!

然而后半句却让她目瞪口呆,几乎傻掉。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是她出尔反尔,承认不是真的要剪掉礼服,以后如何在服装界立足?

她万般不愿,委屈道:“外公,你是最清楚的,我能走到今天,有多么地不容易。”

“呵!”

元姮讥笑一声。

正要问问在场的所有人,哪一个走到今天容易?

不料周老爷子抢先开口了。

他催促道:“行了,实欢,大家已经被你诓住。你的那把剪刀呀,早就不该只为糟糕的作品而动。”

不只为糟糕的作品……

丁实欢脑子转得快,一经点拨,迅速想出对策。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吧,我不假装了,我说实话,唐蕴这次设计的礼服非常出色,我故意将它贬得一无是处,声称要剪掉,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人跟我一样喜欢,喜欢到可以为它力争到底。”说着,她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剪刀,朝着元姮笑,“显然有,我很高兴。”

“二是为了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我手中这把钻石剪,看见好的作品也会动,我将尽我所能,让好的更好!”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绯影工作室的员工们如释重负,喜笑颜开。

王蔻愤然离去。

随她而来媒体人并没有随她走,而是争先恐后地围住丁实欢和唐蕴,问题不断,快门不停。

元姮见唐蕴得到公正,跳下T台,潇洒离去。

至于放在前台处的美味午餐,相信肖婷那个姑娘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

快到与盛楠约好的培训时间了。

元姮顺路回公寓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抓起背包,火速赶往益趣直播中心。

烈日当空,忘了带伞。

下车后的一小段距离,硬是晒出了她一脑门汗。

进入公司后,什么也不管,先去洗手间。

她目标明确,脚步快,但也留意到了办公室的反常,已经是上班的点了,本该热闹的化妆室居然没人。

直播室,一间挨一间,无一间关门亮灯。

人,都去哪儿了?

元姮一边走一边纳闷,右手搭上洗手间的门把,正要推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身体快于大脑,本能地急转、提防。

来人已行至跟前,连推带抱地与她一起闪进洗手间。

“嘭!”

门被关上。

心跳是乱的,脚步也是乱的。

元姮被逼入了门和墙构成的犄角,男人高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将她围困。

她惊讶、愤怒,“你发什么疯?”

周石霖脸色阴沉,身体倾斜,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抓住元姮的衣摆,直接往上掀。

肌肤暴露在空气里,腰间骤然一凉。

“啪!”

元姮狠狠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敢对我耍流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衣摆垂落太快,周石霖眉头紧蹙,再一次探出手,“让我看看。”

看你大爷!

元姮气炸了:“你有没有带脑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石霖说:“不重要。”

似是迫不及待,他强势固定住元姮的双手,紧接着掀起她的衣摆,仔仔细细,左看右看。

“流氓,渣男!”

元姮抬腿曲膝,袭向他胯间,“你想要女人,外面有的是。动我,你子子孙孙都得完蛋。”

周石霖反驳:“我没有想。”

总算看清她腰腹间无伤,他当即松开衣摆,松开她的手,侧过身,避开袭击。

心脏咚、咚、咚,可劲地撞击胸膛。

周石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和失态,他立即后退两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元姮偷袭落空,却得了自由。

她着实搞不清眼前的状况,看向周石霖的目光,很自然地带着探究、审视。

周石霖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将左手揣入裤兜,想隐藏沉香手串,随后才记起,来这儿之前已经取下。

多此一举的动作,仿佛无声的嘲笑。

周石霖的心情更差了。

想与元姮多待一会,却又怕元姮看出自己的心意。

“咳。”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静,“你别多想。”

元姮嗤笑,“你哪来的脸说这话,你都动手了。”

动手这点没得洗。

周石霖尴尬了一会,随后描补道:“我担心的不是你,而是你如果受伤,妨碍到赚钱,我的收入会减少。”

“你的收入?”

元姮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嗬,赌约才开始,你凭什么认定我会输?姓周的,话别说太满,人别太狂妄,仔细我打肿你的脸!”

看着她倔强不屈,生龙活虎的样子,周石霖心生一丝满足。

他说:“我的脸就在这儿,等着你的表现。”

元姮觉得这话很欠揍。

“我现在就想打你一巴掌!”

“我是可以打你一巴掌的,毕竟你刚才——”

说着说着,元姮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你刚才捞我衣服,是在看我有没有受伤?”

周石霖:“……”

怎么还能绕回去?!

内心的无奈让他烦躁起来,随口道:“反正不是耍流氓,我不会饥不择——”

最后一个“食”字,无法说出口。

眼前人是元姮啊,不是别人。

然而话到这里,剩下的那个一字说与不说都一样,除非能改成别的。

周石霖看一眼两人身处的洗手间,硬生生地说:“地。”

元姮听到“反正不是耍流氓”,便已经明白,周石霖先前的举动就是在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突如其来的一个“地”字,打乱她的思绪,让她呆了呆。

饥不择地??

是这样吧,没听错吧!

她将整句话串起来,随后恶心坏了。

“周石霖,你耍流氓的时候,会挑地方,这件事不必告诉我。”

“……我没有耍流氓。”

“不必跟我解释,你我之间,就只有一份彼此对立的赌约关系,不会再有别的。”

“谁说没别的!”

周石霖见不得她撇清关系,斩钉截铁道,“元姮,我们之间的赌约,有对立,也会有统一。”

元姮眉头紧蹙,“什么统一,哪来的统一?”

周石霖没有回答,直接拉开洗手间的门,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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