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添蹦蹦跳跳地走出咖啡厅,吃完两块奶油蛋糕很满足的同时,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她想不起来,不过俗话说的好,有得必有失,就像她吃了蛋糕,周筑手机里的钱就变少了一样,就像这店门口的梧桐树长得很高很大,来往食客能晒到的太阳就变少了一样。
几点了呢?打开手机看看。
郁添摸自己的裤兜,啥都没有,只有袋子缝合的线头,她穿的牛仔裤很短,袋口也很浅,一下子就摸到底,牛仔裤没弹性,揣着手机坐下就很硌人,所以刚才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她反应过来,就往回跑,差点撞到周筑身上。
周筑摸不着头脑,问:“你干嘛去?”
“我手机忘拿了!”郁添的声音嗖的一下飞过去。
周筑摸了摸硬邦邦的屁股,一手揣进前兜里,一手抓着后脖子笑嘻嘻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树底下跟树兄Give me five了一下,然后两手都插进裤兜,转身斜对着店门口,一只足尖抵到另一只脚的外侧,悠闲地站在这儿等。
郁添跑到原来的位置上,空杯空盘已经被撤走了,桌子甚至都擦干净了,她刚才不小心撞到咖啡杯溢出来过一些,抹布一擦,空调房一吹,半点痕迹都不留。
她问服务员,服务员说没看到,问收银,收银更是没看到,问周筑——他人在哪儿呢?
这家伙有前科。
锁定目标,郁添大步流星,硬邦邦地疾走到周筑跟前,朝他摊出右手:“拿来。”
周筑茫然:“什么?”
郁添扬起下巴:“手机。”
周筑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到她掌心。
都一个牌子的,重量大小差不多,屏幕黑漆漆的也看不清,郁添把手机翻过来,看到手机壳上不知出自哪位名家巧手的抽象油画才发现不是她的。
周筑演上瘾了:“你要我手机干嘛?你自己的呢?”
郁添舔了舔后槽牙,把周筑的手机举过头顶,放狠话:“不拿出来我把你手机砸了。”
可下一秒“俘虏”就被周筑夺了回去,他还装可怜:“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己手机找不到就要砸别人的,找不到你早说嘛,调监控,走。”
郁添使出一套少林龙爪手就掏他裤兜,周筑发出原始人的叫声,前兜没有掏后袋,他躲,她追,他被她钳住腰插翅难飞。
周筑尖叫起来:“你摸我屁股!臭流氓!光天化日强抢民男,我要报警!”
“撒手!”郁添隔着周筑的手以及自己的手机扇他的屁股,脑袋硌着他腋下的肋骨。
咖啡店大门朝南,此刻西斜的太阳放低身段,越过树荫,燥热地投在两人身上,动作一大就闹得浑身滚烫冒汗,郁添身上的木质香料味熏蒸起来,她闻起来简直是一棵有人味儿的树。
“你身上好香啊。”周筑猛吸一大口。
“废话,我都被腌入味了。”郁添掐他大腿肉,被掐的人娇俏地啊了一声,把捂着屁股的手松开了,郁添成功救出手机。
很巧,水流似的灵动来电铃哗啦啦从手机里钻出来。
徐云妹。
郁添全部标大名。
接听:
“妈,干嘛?”
“你要回家吃饭吗?”
郁添揉了揉肚子,用胃思考了一下:“我吃饱了。”
“你吃饱了还出去吃蛋糕。”
“就是吃蛋糕吃饱的啊。”
“这种高糖高油的东西你少吃点,不健康,还有这个价格真是不得了哦,那么小小一块好几十块钱,家里买菜自己做都能吃得很好了。”
郁添盯着周筑的脸,很嘚瑟地摇头晃脑:“反正又不花我的钱。”
徐云妹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跟小筑在一起啊?”
“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聋,家里能听到门外的声音,那你跟小筑玩得开心啊,饿了到哪里一起吃个饭,不用那么早回来。”
郁添拿鞋底搓石地砖,很扫兴:“我等下就回去了。”
徐云妹气不打一处来,叉起了腰:“你那么早回来干嘛,你明天又不上班,你上高中的时候我还怕你早恋,现在怎么一点窍都不开,我又没给你灌水泥把窗户堵死。”
郁添:“……”
这么大嗓门纵使不开免提,隔了不到一米距离的周筑也听得清,他睁大眼睛,露出一副神经兮兮的样,耳尖泛出可疑的红色。
郁添又不傻,不会听不出她妈这话是什么意思,从小学到高中,徐云妹一直或明或暗地问过她有没有跟周筑谈恋爱,可劲提防着呢,现在大学毕业了,眼看着男未婚女未嫁,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就想着撮合,这不有病吗?
郁添眯起眼,舌尖一抵上颚,大放厥辞:“你怎么敢肯定他喜欢女的?万一人家喜欢男的呢?你别瞎掺和。”
徐云妹大受震撼。
周筑是学摄像的,平时还挺臭美,没事老爱买些潮得人风湿骨痛的衣服裤子,还扎耳洞戴首饰,郁添见过他和女同学聊天的样子,说话温温柔柔,还唠八卦,处得跟姐妹俩似的,众所周知艺术圈时尚圈盛产gay,周筑看起来就像是不会抗拒和男人谈恋爱的类型,少说,也是男女通吃。
“我不喜欢男的!”周筑在郁添狐疑的眼神中爆发。
郁添把电话挂断,把脑袋往前一探:“真的吗?”
“废话!你莫名其妙干嘛跟你妈说我喜欢男的啊?”周筑整张脸都红了。
郁添接着试探:“那你平时看小电影喜欢看男的和女的,还是体育生肌肉男白袜子啊?”
“当然是,男的和女的……”周筑觉得跟郁添说这话好怪,有点结巴。
周筑不是能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撒谎的人,郁添乜斜着眼看他,既然周筑是个异性恋,就重新回到了徐云妹的女婿预备队伍里,这下连带着周筑整个人都看着不顺眼了,叛逆期反刍。
郁添把香草泡芙的纸袋把手套到腕上,抓住周筑的左手。
“你干嘛?”周筑正疑惑,说好送给他的那根驱蚊手绳就被脱了下来。
“后悔了,不给你了。”郁添把手绳揣进兜里,免得让徐云妹看到还暗爽上了,她打开支付宝哒哒哒点了几下,指着周筑的鼻子说:“蛋糕泡芙咖啡总共102块,我转你了,等会儿我先回去,你过半个小时再回,听到没有,不然跟你绝交。”
周筑看了眼空荡荡的左腕,小嘴一噘:“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啊。”
郁添在手机上打到车,就转身找上车地点去了。
周筑在后头跺脚,摇肩,委屈地大叫:“我又被蚊子咬啦!”
但他很听话,真的等郁添上车半个小时后才打车回去。
郁添回到家把六个小泡芙扔进冰箱,里头注的是动物奶油,天热容易化,她的晚饭就是这几个泡芙,她奶她妈她爸中午大餐吃得有点多,晚饭就简单煮点挂面,徐云妹说给她下点她还不要,等晚上饿了,烧开水闷了桶红烧牛肉面,把泡芙从冰箱里掏出来,碳水就着碳水,冷热咸甜搭配,好不悠哉。
晚上吃撑了不好睡觉,郁添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以前用过的简历找出来改一改,标了几家公司,明天早上起来把简历投出去。
销售岗位多得是,但凭她的情商,够呛,更适合趴在电脑桌前搞数据分析做策划,但幕后的岗位偏偏少,何况一个双非本科在大学生满地爬的年代属实没啥含金量,市场营销也是个瞎几把选的专业,所以实际上根本没几家公司可挑。
她迷信一下子,打个赌,让老天来决定,能面试上个不错的岗位就去上班,面试不上,就跟岳璋做同行,用香料把自己腌得比老坛酸菜还透。
她好些天没跟周筑见面,一来两人作息习惯不同,二来各有各的事要忙,吃蛋糕那天,周筑也说了,跟同学去旅游采风是开玩笑,实际上是给旅游公司拍广告去了,不过也跟旅游差不多,还是公费旅游,爽得一批。
郁添的简历海投了一星期,只有一家做养生食品的公司给了回复,是产品策划岗。
面试当天,郁添起了个大早,刷了两遍牙,花了淡妆,穿了白衬衣和长裤,吃完早饭还喷了口腔清新剂,打车提早到公司。
面试官问了什么展望什么规划什么个人见解blablabla,家里几口人有没有男朋友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也问了,但最关心的还是郁添学习香道的经历,那些木本草本植物“香”、“药”相通,自然对一些中草药的效用也颇为了解,这些知识很符合推销“养生食物”该产品的需求。
面试挺顺利的,郁添没回家,跟徐云妹打电话说不回家吃午饭,在街上逛了一大圈,还买了杯奶茶,血糯米奶茶,加了一大堆配料,稠得跟粥似的,喝完正在一家韩国烤肉店和一家泰国料理餐厅之间徘徊犹豫的时候,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何晓岩”。
他也是岳璋的徒弟,比郁添早两年拜师,大郁添七岁,也就是郁添的师兄。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急促而慌乱的喘息声。
郁添莫名也紧张起来,眉头紧皱:“喂,师兄,怎么了?”
“小添,师父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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