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与李鸢都在西厢房,她们不敢去正房。
听到苏言的问题,李鸢端起茶杯,佯装喝茶,其实是在观察李婵的反应。
李婵拉着脸,拖了许久才说:“你确定这与案子有关?死都死了,让他直接走了得了。”
李鸢这才开口,“我也认为与命案无关。”
钱捕头跟着说道:“哪个府邸宅院没有几间空着的屋子?人家有钱,人家乐意空着,咱没法说。”
苏言慢悠悠瞟了过去。
钱捕头:“……,二位小姐,这对破案很重要,还请直说吧。”
李婵不满地看向钱捕头。
钱捕头话一转锋,“不过说实在的……”
他对上苏言的目光,锋又转了回去,“三小姐,请说。”
林柏:“……”
他们捕头毫无底线可言。
“你们一定要知道,我就不瞒了,反正不是我做的事,就算天打雷劈,也劈不到我身上。”李婵的语气愈来愈差,“没别的,就是两年前他租了几个女人回来生孩子。”
林柏轻拧眉头。
钱捕头见多识广,“……典妻?”
典妻一事,苏言听说过。
有些人娶妻后,若一直没孩子,或者是只有女儿,又没有足够的银子养妾室,便会典妻。通俗来说,就是租某个男子的妻子回来生孩子,会支付一定的银两,孩子出生,被租出去的妻子就可回家。
这一行为,完全将女子当做买卖的商品,是女子的苦难。
她们不过是成亲嫁人而已,她们甚至无法选择自己的另一半,对方却有权利用她们的身体换取银两。
“但是老家伙运气不好,我看他就是没有生儿子的命,他租来的女子,只有一个怀孕的,郎中来把脉,说怀上的是女孩。另外两个,甚至都没怀孕。”
苏言听着不对劲,“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一共找了三个女子吧?”
李婵撇嘴。
李鸢轻叹一声,她实在不想让此事公开,她不敢想象小姐妹知道这件事后,会用什么目光看她。
都什么世道了,能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错了,她爹还总想着生儿子。
生儿子就这么重要?
苏言再一次被冲击到,“……怀孕的女子,已经生了?”
“没有,孩子掉了,”李婵说,“估计老天都看不下去。”
“因为没怀成,就将人都送走了?”
李婵说:“我也不清楚,我不经常去后院,就是感觉……一夜之间没人了。”
典妻结束,送走一个还算正常,一同租三个,再一同送走,就不正常了。
苏言问:“为什么突然把人送走,不是还没生出儿子吗?”
“我怎么会知道?爹娘不会和我商量这种事,”李婵看向李鸢,“二姐,你知道吗?”
李鸢摇头,“我不赞成爹娘这么做,我一直躲着他们,我问过娘,为什么要答应爹这种事,她说爹一定要儿子,她拦不住。”
林柏阻拦道:“这是他们的家世,别问了,事情是李骥做的,她们也蛮可怜的。”
虽说有钱的男子大多三妻四妾,但典妻这种事,毕竟和纳妾不同。
苏言却看向香秀,坚持问道:“你们住在后院,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香秀恐惧地低下头,香云也偷偷看着李婵,不敢吭声。
苏言给钱捕头使了一个眼色,“钱捕头,您看这件事与命案有关吗?为了给李老爷讨回公道,是不是该说出来?”
钱捕头:“……”
他只是一个弱小的捕头。
钱铺头不断的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二位小姐,事已至此,要不咱还是……”
李婵只好说“香秀,香云,你们如果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
香秀闻言,跪倒在地,“小姐,奴婢也不清楚,只是……”
“说。”
香秀低下头,“老爷对她们……不太好。”
李婵并不吃惊,“他对我娘也不好,如果没有我娘,他哪里过得了现在的生活?看他丝毫不知感恩。”
香秀艰难道:“老爷对那三人更不好。”
李婵拧起眉,有些疑惑。
李鸢说:“事已至此,你就直说,不必隐瞒。”
香秀这才说:“每到夜里,我们总是能听到老爷打骂她们的声音,她们哭喊得很惨,婉莹的孩子,就是被老爷打掉的。老爷说,生女儿没用,要把婉莹的孩子打掉,直到怀上儿子。老爷下手太狠,有几次见到她们,她们已经不成人样了,我估摸着,就算回去,也活不了几日。”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有苏言还算冷静。
她下意识看向云行,发现他也在认真听着,苏言有些惊讶,云行对这种事一向不上心。
苏言收回目光,问道:“是因为已经救不过来,所以将她们送走了?”
香秀轻声道:“或许送走的时候,她们已经不在了。”
厢房内再度安静。
就连苏言的声音都轻了,“李骥把她们打死了?”
“婉莹还活着,我在街上见过,至于其他两人……”
香秀似乎与她们感情不错,不忍继续说下去。
香云接过她的话,“那天我们看她们二人状态不好,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就同老爷汇报了此事。当晚老爷从外面找来几个人,匆匆忙忙把人抬走了,我们再也没见过她们。后来二人的相公闹上门,老爷又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竟然就能买两条命。
苏言听得心里堵得慌,这等荒唐的事,竟连李家这样的小门小户都做得出。
她忍不住在心中唾骂李骥。
李骥已死,他不会听到,所以苏言没有收敛,骂得肆无忌惮。
“垃圾,不是人,吃软饭。”
“软饭硬吃,还敢欺负女人。”
“活该被杀了!”
刹那间,厢房内所有人的表情都格外古怪,尤其是李婵与李鸢。
云行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将苏言拽到自己身后,冷冽的目光扫向众人。
李婵:“……”
虽然有的词语她听不太懂,但她知道,苏言骂得的确是她爹。
李婵觉得自己作为李骥的女儿,应该有所表示,她说:“……我爹还在隔壁,你离远点再骂。”
李鸢:“……”
真是爹的好女儿。
钱捕头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这仵作骂人,也挺厉害,竟然当着人家女儿的就开骂。
所有人都沉浸在苏言骂人的震惊中,没人留意到她根本没动嘴。
苏言不知道云行为何拉住自己,她骂过瘾了,面色悲痛,“李老爷年纪轻轻遭此横祸,实在可惜,我身为仵作,一定要替李老爷讨个公道。二位小姐,方便说说昨夜去了何处吗?”
李婵:“……”
确定不是要替天行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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