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人不上心,底下的人自然不会多努力,粱易看到这一幕,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谁不知如今的大周朝国力衰微,赵明德虽掌大权,却没有多少才能,他在意的是眼前的利益。
长此以往,大周朝必将覆灭,可在京城,就连朝中大臣都沉浸在醉生梦死中。
眼前几人只是缩影。
粱易率先走进茶馆。
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走上前,粱易挥挥手,示意她退开,径直走向衙差,“你们几个,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喝茶的?”
衙差不耐烦地抬起头,骂人的话脱口而出,“你是什么东西,管到大爷我头上了?”
另一个衙差忙阻拦,“你小声点,看他的穿着不像普通人。”
京城处处都是爷,惹不得。
衙差手持佩刀,动作却并不熟练,眉目间有张扬得意之色,“我在朝廷里也有人!谁不知满朝文武只听赵总管一人?待日后我飞黄腾达,即便是天潢贵胄,亦不会放在严重!”
粱易最听不得“赵总管”三个字,他正要破口大骂,就见衙差变了脸色。
虽然好像没人张嘴,但他分明听到了声音——
“赵明德的走狗?不会的,看他的程度,想当狗也当不成,估计只是沾了一点儿八竿子才能碰到的关系,就吹嘘自己上面有人。”
“按照走狗的等级来分,看门狗都算不得。
“看他还有玉佩,玉的质地不错,他的俸禄买不起这样好的玉。看他刚刚对茶馆掌柜的态度,或许是背地里收了好处。”
“得往上告!”
衙差:“……”
他错愕地看着茶馆中的三个女子,一时不知是谁在说话。
但不管是谁,对方都知道了他的秘密——刚刚他只是在吹牛。
衙差握住砍刀起身,“你……废话真多,我们公务繁忙,不与你计较。”
他拉着几个衙差逃命似的跑了。
粱易昂首挺胸,“我果真是威风极了!”
时晏礼:“……”
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粱易唤来茶馆掌柜。
徐掌柜四十不到,在茶馆帮忙的是他的女儿喜燕。
徐掌柜端来好茶,“多谢贵人,他们几人时常过来耍威风,还总是要我给他们上酒,您说说,我这里是茶馆,又不是酒庄。”
喜燕柔顺地站在一侧,偷偷打量粱易,欲言又止。
徐掌柜见状,道:“你去拿些果子来招待贵客。”
苏言问:“她是你女儿?多大了?”
苏言是婢女装扮,又站在粱易身后,徐掌柜一直没多注意她,只当她是粱易的婢女。
主子还在,没有婢女开口的道理,徐掌柜诧异地看着苏言。
粱易道:“你坐下来问。”
徐掌柜意识到苏言的身份不一般,忙换上笑脸补救,“小女刚及笄。”
“还未嫁人?”
“娘子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实在舍不得。”
苏言意有所指道:“她似乎有话要说。”
徐掌柜脸色微变,“大概是要说那件事。”
“何事?”
“是……”徐掌柜看着粱易几人,有口难言,“您就别问那么多了。”
粱易道:“程家公子失踪,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他,若有可疑之处,不得隐瞒。”
“与此事无关……我明白了,我说就是,是那几位衙差大哥,小女生得还算秀气,他们时常有言语上的撩拨。”
此事涉及喜燕清誉,徐掌柜有顾虑倒也正常。
大周朝的男子们日子过得还是好了些。
粱易冷笑道:“身为衙役,最重要的是就是保护百姓,他们倒好,一点儿实事都不做,反倒欺压百姓,幸亏我记性好,还记得那几人的脸。我必定将他们赶走!”
徐掌柜感激涕零。
苏言询问起程剑来。
徐掌柜道:“我倒是认得这位公子,前两日我请了说书先生来茶馆,程公子也在,不过这几日没见过他。”
苏言问:“他身边可有同伴?尤其是女子。”
徐掌柜讪笑道:“程公子应该还未娶妻。”
“直说便是。”
“……我知道程公子有几个喜欢的姑娘,不过不会带出来的。”
苏言明白了,程剑喜欢的都是青楼的姑娘。
几人将柳意坊查了个遍,包括寻到钱袋的地方,却都没发现新线索。
他们只能先去程府查看情况。
程老爷不在府中,程夫人掩面而泣,提到儿子便落泪。
“钱袋上沾了血迹,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他还能活得下来?!”
她反反复复只念叨这一句话,粱易把自己的身份搬出来都没用。
幸好程剑的姐姐程心在府中,程心将几人带到程剑的厢房。
“弟弟虽然喜欢胡闹,但不会离家这般久,加上又寻到了钱袋,他恐怕已遭遇不测。”
苏言走进程剑的厢房。
程心惊讶地看着苏言,不知她怎敢走在粱易前面。
粱易却一点儿都不在意,眼巴巴地跟在苏言身后,就像……后院养着的松狮?松狮见到程心时,总是这般跟着摇尾巴。
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苏言转了一圈,问:“程府平日可有限制程公子的花销?”
程心说:“父亲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会限制?”
“可房中之物,并不值钱,而且……”苏言指着高花几说道,“就连这里都是空着的,我看中间留有圆圈印记,从前应该是放了花瓶的?”
程心疑惑地看着高花几,“是有的,怪了,去哪儿了?”
她仔细打量着房间,这才发觉厢房中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
苏言说:“而且房中并没有任何银两,他都带走了?”
粱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真相了!程剑不是失踪,他是自己走的!他还把厢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银子!这是要逃跑啊!”
程心被粱易说懵了,“怎么会,父亲母亲待他很好,就算他书读得差,也不曾责罚,反而由着他的性子来。”
粱易不知该如何反驳程心,但他心底已经认定,程剑一定是自己跑的。
粱易向苏言求助,“你说呢?”
苏言问:“他的衣裳可有丢失?”
程心走到柜子前,查看片刻说道:“都还在。”
“那恐怕就不是离家出走了,他只带了银子,还去买了金钗,”苏言说,“依我看,倒像是带着一大笔银子去见某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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