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盯紧

“你说,崔司直与其小侍女不见了?”宇文柏双眸深入潭水,话语间,他字字铿锵有力,气势如同雷鸣般响彻云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宝鑫的心上。

宝鑫低垂脑袋,不敢正视宇文柏的怒火,沉甸甸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其实他也很无辜,本来人手就不够,还有人前去通报宇文柏,那崔停清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他从何得知?

心中委屈,但无法说话,确实是他的错。人手不够,不是宇文柏不给他人手,而是他轻敌了。以为狡兔三窟,三处有人盯守,那群贼人不会那么胆大妄为。

宇文柏憋着一口气看着宝鑫,重重叹息一声:“现场有何发现?”‘’

“现场,并无明显发现。不过,属下怀疑,崔司直与其小侍女失踪,乃段贤所为。”宝鑫回答道。

在一旁疼得龇牙咧嘴的鲍津突然插话:“你个愚汉,还要你说是段贤所为呐?明眼人一听便能听出来其中端倪啊!郎君想要知道的是,你在那个院子有何发现。段贤此人心机深沉且疑心重,在那个院子附近发现了崔司直,定然不会在那个院子里待着了。”

宝鑫微低着头,本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原理,暗戳戳瞪了眼鲍津,心底骂道:受伤都堵不住你的嘴!眼珠子一沉,宝鑫抬起手看向宇文柏,“属下这便带人去那个院子搜索,找出蛛丝马迹,救出崔司直。”

“眼下已到下值时间,崔家发现崔司直未到家,心底肯定有所猜测。”宇文柏双手负背,“你先去找一趟谢少卿,稳住崔家人,省得打草惊蛇。”

“是。”宝鑫领命,身子正犹豫要不要离开,“可是郎君,现在最重要的是崔司直的安危,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去找到段贤最新躲藏之处。”

“崔司直料事如神,觉得段贤狡猾如委蛇,我们此次抓捕行动不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故而早早布局。如果她接触到段贤等人,会在段贤等人身上放下魂影蛊,我们郎君拿着子蛊,便能追踪到他们。”

鲍津一顿解释,灵光乍现,紧张问道:“郎君,要是她被段贤抓了,没来得及放魂影蛊怎么办?”

闻言,宝鑫嗤笑,“你个愚汉,要是崔司直被抓了,肯定会放在自己身上啊!找到她,一来能救她,二来还能知道段贤等人的藏匿之处。”

“我就是疼迷糊了!”鲍津梗着脖子反驳道。

得知最新消息的宝鑫向宇文柏作揖后,安心前去大理寺找谢云凌。

关乎人命安危,宇文柏将阿炎罗丢给秦威利审讯。秦威利盯着宇文柏离去的背影,如果眼睛能冒火,肯定把宇文柏的后背烧透了。他双手握拳锤空气,“到时辰了,到时辰下值了!你现在把人交给我,算什么!”

宇文柏前行的步子一顿,声音波澜不惊:“秦侍郎,在其位谋其职。阿炎罗此人来历不明,在秦侍郎手中一命呜呼审讯不出一丝有用信息,或许‘侍郎’这个位置,就要保不住了。还请秦侍郎三思,切莫因小失大,毕竟回家迟一两个时辰,还是能睡觉的。”

“我就不明白了,为何每回下值之时,都要来活!”秦威利气得咬牙切齿,将手中的包放下,扬起下巴,“你为何不去审讯?这个活你做得更好!”

“阿炎罗同伙趁乱逃跑,吾要带兵前去抓捕那伙人。如果秦侍郎愿意打打杀杀,吾也可以做审讯之事。”

向来不喜欢动武的秦威利听闻此言,本怨气十足的脸瞬间释放笑容,连连说道:“这等立功之事,还是宇文郎中前去比较妥当。审讯这种小事,我来!”

“嗯,记得盯紧他,莫让他死了。”宇文柏的声音依旧冷,“之前大理寺抓到他的同伙,直接死在大理寺牢狱内。”

秦威利:……

不等宇文柏的话音落下,秦威利撒腿就往刑部牢狱跑去,万万不能让此人自杀,否则他这个热腾腾的刑部侍郎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虽然东宫太子遭遇刺客,但好歹关乎皇室安全,陛下不会容忍底下的人胡来。

劝走秦威利的宇文柏松了口气,将腰侧悬挂的拇指大小罐子放置掌心,在心底默想:但愿魂影蛊真的有用,找到她。

默想下,宇文柏把小罐子的塞子打开,用右手食指指腹沿着罐子口绕三圈后,吹了口气。眨眼间,罐子口突然伸出一只触角,旋即出现两只触角,再过片刻,一只如同虫子般的东西爬到罐子口,忽然变成蓝得发黑的蝴蝶。

蝴蝶颤动翅膀,渐渐飞了起来。

宇文柏轻轻一跃,跟着蝴蝶跑。本在门外等候的士兵看到宇文柏的踪迹,一个个精神焕发,从容整齐地跑在街道上,跟随宇文柏。

——

看到过三两个火药,段贤似乎觉得,不能给崔停清继续看下去,示意手下将人关到柴房。

崔停清自然不愿意离去,她倒要看看,这些火药到底是哪些人带离这些地方。只要是她看到过的人,便能过目不忘。见过那些人,就能将他们画出来,再将画像分发给金吾卫,让金吾卫将这些人找到,实在太容易了。

有人就要过来,崔停清连连躲闪,“你别碰我!啊~你敢碰我!”边喊,崔停清有意绕着圈子往门外看去,势必要看到那些人的长相。

“太聒噪了。”段贤听崔停清的声音,心火冒气。

还真别说,段贤的手下执行力极强,听到段贤说崔停清聒噪,他的手下三两步擒住崔停清,并一刀掌劈下。崔停清白眼一翻,再次昏迷过去。

枫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后退两步,“你别过来,我自己动手。”

哪怕枫和不能理解为何崔停清突然发癫,疯了似的绕圈圈跑来跑去,但是主仆情深,主子晕了,那她也跟着晕好了。

这般想着,她“嘭”地一下撞上墙壁,笔直地倒下。

两人像货物般被人丢到柴房内。段贤在门口看着昏迷不醒的二人,寒意席上嘴角,“盯住她们,她们不是省油的灯。”

“是!”守门的人应声。

段贤吩咐身侧的手下:“你帮我把笔纸拿过来,顺便把方才那个哑仆也找来。”

一盏茶的工夫,段贤要的东西和人都聚集在屋子里。段贤坐在轮椅上,问哑仆:“你可会写字?”

哑仆微怔,直接摇头。

“不会写字更好,你照着我写的这些字临摹下来。”段贤示意手下将写好的纸张给哑仆。手下把东西都给哑仆准备好,哑仆无措地抓住笔,经手下提醒,他的姿势如同抓筷子般抓住笔。

看起来很认真,一笔一画地临摹,等段贤看到字的时候,忍俊不禁,“效果极好。”

神情呆滞的哑仆眼睁睁看着手下将他所写的纸张吹干,即使很难看的字,也能哄得段贤高兴。

段贤对手下说道:“今夜子时,让四兄弟将这信送到崔府去。崔伯长和卢苒蔚要是在乎他们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就让崔府助我们一臂之力;如果丝毫不在乎这个女儿的死活,待事成之后,这个女娘就赏给你了。”

手下欣喜不已,带着哑仆写的纸离开。哑仆木讷地看着段贤手下离去,学着他嘿嘿一笑,被段贤瞪了眼,立即委屈低下头。

段贤懒得与这个不太聪明的哑仆计较,自己动手推着轮椅离去。马上到时辰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远处似乎传来两人的交谈声,崔停清感觉自己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雾霭,瞧不见前方的真实,双眼皮极为沉重,任凭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双眼。可如此,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你有几成把握?”

段贤的声音:“十成。”

紧接着一阵沉默。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此人,给我留着。”

段贤的声音略带诧异:“难不成主子瞧上她?看模样,是还可以,但……”

“我的事情你也要管?”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明显不悦。

“不敢。”

一缕微弱却又坚定的昏黄色光线透过眼皮的缝隙,崔停清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衣袂飘飘,宛若晨风吹动摇曳的绿竹叶,似有书卷气般的儒雅,又似带着属于江湖的洒脱。

她想要将人看得清楚些,看清那张脸庞,一闪而过的剑眉斜飞入鬓,眼神清澈而深邃。崔停清觉得有些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她要醒了。”不明身份之人说道。

段贤瞥了眼紧闭双眼,双眉蹙在一起的崔停清,“主子还请速速离去,莫让她发现端倪,误了大计。”

其实,在崔停清看到那人的眉眼之时,她再次昏睡过去。

等她醒来之时,便看到枫和那张熟悉而又略显焦急的脸庞。

枫和提着的心放下,哽咽说道:“小娘子你终于醒了呜呜,他们不懂得怜香惜玉,下手真狠。小娘子与我说过,刀掌到脖颈,很有可能把人打死或打半死不活,万一小娘子醒不过来,我可怎么办啊啊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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