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看到再次来访的崔停清,心底很是疑惑,听说有人疑似中了卍纹蛊,眼眸上的那两条细眉抖了下,静静听完崔停清的话,过了片刻才回她:“崔司直想让我前去帮你查看一下那人症状,确认是否中了卍纹蛊?”
“正是。”崔停清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晴,不放过她脸上的迟疑。
发现崔停清盯着自己,云晴收敛了神情,将手中新采摘回来的草药放到石案上,“我收拾一下,这就随崔司直前去。”
目送云晴回房,眼睁睁看着云晴关门,崔停清这才坐在石凳上。石凳的冰凉透过厚重的衣裳传到崔停清的臀腿之间,让她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云晴为什么会露出迟疑,崔停清觉得自己能猜出个一二三来。卍纹蛊是乌蛮族才有的蛊毒,在上都城发现此蛊,无疑是给乌蛮族带来灾难。想要让乌蛮族不受天邺怒火,便要在女帝发现前查明真相,将真凶缉拿归案,以平天怒。
从屋内出来的云晴此时脸上戴着半张面具,遮掩容貌,却掩盖不住她清新脱俗的气质。硕大的帽子戴在头上,严严实实将云晴的模样遮住。注意到崔停清眼底的好奇,云晴解释道:“我担心下蛊之人会出现在你说的那人家附近,若我被那人瞧见,会惹来麻烦。”
听到这话,崔停清觉得自己草率了。她与云晴都不会武功,若真的遇到危险,谁来动手打架呢?早知道,把枫和带上了。
思及此,没法子,崔停清只好与云晴一并前去张新勇家中。
菽乳坊今日没有开门,崔停清带着云晴绕过正门来到后院,敲了敲后院的门,过了良久,才有人回答。
屋外的风呼呼直吹,崔停清和云晴不得已将身上的衣裳裹得更紧。没等多久,门突然被人打开,王宇的脸猛地出现,让崔停清有些错愕。王宇瞧见是崔停清,忙将门打开,迎接崔停清进入院子。
“崔司直,快请进,”王宇等二人踏入院子,才将门关起来,“不知崔司直前来有何事?”
正说着,黄月娥掀起厚重的门帘走出来,“谁啊?”
话音刚落,黄月娥看到崔停清,神色微僵,快步上前,“崔司直,你怎么有空前来我这小破院子?”
崔停清双眸在王宇和黄月娥身上流连,眼中带着探究。黄月娥一时心慌,不由得解释:“他是来帮我忙的,这两日有些忙。”
王宇立刻接话,“没错,崔司直,我是来帮忙的。”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还留在此处有些不妥,但又不想离去,想要知道崔停清来是为了什么。
“我来看看张新勇,确认一下他的情况,”崔停清指了下云晴,“这是大理寺请来的郎中,特意为张新勇瞧瞧怎么回事。”
黄月娥和王宇面面相觑,黄月娥率先做出反应,边请崔停清和云晴往里进边说道:“崔司直,这段时日不知怎的,他……他有些不正常。”黄月娥的神情有些担忧,“我怕他会吓着你们。”
云晴拉住欲要开口说话的崔停清,开口道:“无妨,我们就是来为他医治的,或许能有痊愈的机会。”
听到张新勇有痊愈的机会,王宇那处突然传来响声,崔停清看过去,发现他险些摔倒,扶着墙壁朝着她们尴尬一笑。
“既然如此,那还请二位随我而来。”黄月娥不再推辞,带着崔停清和云晴离开院子。
绕开过主屋,她们来到后院。后院很小,但有一间小房子,略微破烂。站在门前的黄月娥敲了敲门,听不到屋内有声响,这才将门上的锁打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昏暗,鼻尖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令崔停清打了个喷嚏。
为了让崔停清和云晴看得清楚,黄月娥错开身子。
未等崔停清看到屋内有人,便听到锁链的响声,顺着声音看去,崔停清不禁倒吸一口气。
张新勇头发凌乱,衣衫破烂不已,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铁链的另一头锁在梁柱上,任凭他再怎么用劲,也挣脱不开。似乎意识到有人来了,张新勇狂躁不已,捆绑他的铁链不断发出声响。
云晴壮着胆上前查看,听闻脚步声逼近,张新勇忽然朝云晴身上扑去。动静之大,把屋子弄得摇摇晃晃,欲要倾倒。这一举动,吓得三个女娘花容失色,尖叫声连连,云晴更是转身就往外跑。惊慌下,崔停清看到张新勇面容灰白,双眼周围凹陷乌黑,而眼珠子和眼白部分竟发红。
这一幕,与崔停清记忆里的那扇门后的红眼睛对上。
脑子如有雷声隆隆,崔停清哆嗦地退步到屋外,无暇顾及云晴在何处。黄月娥趁机把门带上,上锁之时,双手颤抖不已,无论如何钥匙都对不进去钥匙孔。越紧张越做不好,害怕使得她双眼泛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崔停清缓过神来,见黄月娥这般,上前把她的钥匙从手里取出来,“我来锁吧,你到一旁歇息一下。”
黄月娥边哭边点头,“劳烦崔司直了。”
“他这样子,孩子知道吗?”云晴离得有些远,看来是真的害怕。黄月娥意识到云晴是和她说话,抽噎几下,才回答:“孩子被他吓到了,我这才托菽乳坊的小厮帮忙将他锁在这里。”
“如此异常,为何不前去报官?”崔停清双眸犀利如鹰,直直锁住黄月娥。
黄月娥微怔,报官?她从未想过报官。最初,他们前去大理寺报官,面对张新勇突然的痴傻,大理寺不过是浅浅责罚了乔家人,罚了些银钱,再也没有然后了。如若前去报官,状告什么呢?
见黄月娥这样的反应,崔停清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掩饰面上的尴尬,转移话题:“他这个症状瞧着很可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子了?”
云晴垂眸思考,比黄月娥先开口:“约莫是两日前。”
黄月娥的双眼骤然一变,惊呼道:“这位娘子所言极是!他正是两日前夜里突现此症状,突如其来的狂躁,吓到我们了。好在家中还有帮工在,我和孩子这才没有受伤。”
说到这里,黄月娥激动地抓住云晴的手,“娘子可有医治办法?他无论做过什么错事,终究是孩子的阿父。哪怕我与他和离,此生形如陌生人,我也想他正常过完此生,我的孩子有正常的阿父。”
“如果,再早五日,我或许还有办法,只是如今……”云晴不忍看着黄月娥满怀期望逐渐失落,“抱歉。”
院子安安静静,唯有冬日寒风吹得呼呼作响。
良久,黄月娥勉强笑了笑,“憾事人人有,好事古难全,无药可救许是他的造化。”
云晴觉得黄月娥这么容易放下,心底不由狐疑,但没有问出来,只是交代她一番,“他活不过明日寅时,待他咽气后,一定要用烈酒撒其身,不可直接触碰他的肌肤,送至空旷地方,以烈火燃烧其尸身,其余人不可站在风口之下。”
“如果不照做,会如何?”
此话是崔停清问的。
云晴看了眼崔停清,对黄月娥说道:“如果不一一照做,那么下一个会有病症之人,便是接触过他的人。”
黄月娥迟迟不说话,崔停清看出她的担忧害怕,于是开口说:“这样,明日寅时前,我会让大理寺的人前来处理此事,你们不要靠近这间屋子。”
——
和平坊上梁街,一座院子内。
四个身穿寻常衣裳的壮汉突然翻墙而入,他们个个身披斗篷,头戴帽子,将脸围得严严实实。四人站在院子中央,对着主屋毕恭毕敬地作揖行礼,不过动作与天邺百姓作揖行礼的动作不一样,他们所说的话,也并非天邺官话。
话音一落,主屋的门打开,一个坐在木制轮椅的人被手下推了出来。
坐在轮椅上的人头上帽子压得极低,说话嗓音沙哑难听:“事情如何?”
其中一个壮汉回道:“回段曹长,我们追查到李畅晁踪迹,在追捕之时,他拼命抵抗,无奈之下,我们将其……”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段贤微微抬头,露出阴鸷的双眼,看向说话的壮汉,眼底隐藏不悦。壮汉身侧一人看出段贤生气,立即上前一步,“回段曹长,我们虽然没有找到李畅晁藏起来的那东西,但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有了新发现。”
“哦?”段贤来了兴趣,不认为这四个莽夫会有什么新发现,“说说。”
那人手放到嘴巴上,吹响独有的声音。不多时,有一个身形更魁梧的人翻墙而入,这人身后还背着一个麻袋。
“五弟,快将袋子打开,让段曹长看看我们带回来了什么。”
身形更魁梧的人木讷地应了一声,将麻袋放到地面,打开袋子,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娘赫然出现,这个女娘双眼紧闭双手被捆绑,瞧着楚楚可怜。
“她被我们发现鬼鬼祟祟出现在宅子附近。”那人说得恪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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