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宋无忧灵机一动,继续检查尸体的其他部位。
她发现尸体的双足,脚趾以及多处关节畸形,明显是长期训练所致。
而身材不是武者般的孔武有力,反倒削瘦单薄,所以死者很大可能是一位男伶!
她站起身,对杜县令说道:“大人,陈氏所说的印记均被伤痕遮盖,所以无法直接证明是谢秀才。”
眼见杜县令要发飙,她又赶紧汇报:“不过,卑职推测,死者是一位男伶,大人不妨从县上的戏班子找找。”
杜县令听到她的话,怒目圆睁,显然对她的推断带来的麻烦气急败坏。
但她依旧不卑不亢,将发现说了出来,恳求道:“大人!
尸体特征表明死者生前从事与擦脂抹粉相关的行当,更符合男伶。”
闻言,杜县令却冷嗤一声,挥了挥手:“你来这里才几天!
这百川县谁人不知谢秀才酷爱听戏,就算沾染上也无可厚非!”
宋无忧皱皱眉,她确实不清楚,便又提议:“大人,卑职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那枚玉佩,让陈氏辨认一番。”
谁知堂后走来一师爷,在杜县令耳边说了几句。
杜县令脸色大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本官没空听你这些无凭无据的推测!
谢陈氏都认不出尸体,你凭什么断定死者不是谢秀才?
本官说是,那他就是!
你们也说说,这死人是不是谢秀才!”
话落,不少百姓纷纷点头,毕竟一个认识的人死了,总比冒出一个陌生的尸体更令人安心。
而宋无忧见杜县令起身离开,气不打一处来,如此敷衍了事,有什么能比人命案更重要!
她连忙恳请道:“大人,若死者真是谢秀才,那陈氏为何一口咬定不是?
她与谢秀才朝夕相处,理应比旁人更清楚。
若大人不信,不妨派捕快去县上的各个戏班子查访,看看是否有男伶失踪,或许能有所发现。”
杜县令等不及了,冷笑一声:“查戏班子?本官可没那个闲工夫!
谢秀才的妻子陈氏嫌疑最大,本官已经下令将她收押,待她招供便是。
至于你,做好你的本分,别多管闲事!”
宋无忧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仵作,没有权力插手。
她只得拱手退下,打定主意,暗暗查清此案的真相。
谁知陈氏还未被带下去,门口就传来一道清冷,却不容置疑的威严声。
“杜县令办案的效率真是高,没提拔你到京城委实屈才了!”
百姓好奇,纷纷回头,见是个金顶马车,立马让开一条道。
而杜县令一个激灵,就窜门口,跪在地上请罪,“下官杜庄拜见驸马,还请驸马勿怪下官失礼之处。”
而车内的驸马徐渺,和身旁的陆时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朝着外头轻哼一声。
“你倒是消息灵通,本驸马巡察路过此地,却打扰到杜县令审案了。”
杜县令抬袖擦擦额头冷汗,这事还是闹到贵人眼前,不然怎么会来早了!
杜县令低头,谄媚地说道:“那里是打扰,驸马驾临那是百川县的福分,这晦气事不足您挂齿。
下官已经备好酒席,请驸马移步。”
谁料车内的人却说:“不着急,这案子本驸马也感兴趣,杜县令接着审,本驸马在一旁听着。”
杜县令没办法,推脱道:“这案子已经了结,就是死者的妻子所为。
驸马不清楚,这地方女子多彪悍,一时冲动谋杀丈夫也不足为奇。”
而陈氏气急了,奋力挣脱束缚,“你个瞎了眼的狗官!竟如此草菅人命,残害无辜之人!”
宋无忧也起了心思,上前说道:“大人既然在外听了,就知道此案还有疑点。
到现在都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更遑论凶手!
卑职愿意接手此案,彻查到底,还死者一个公道!”
她算是知道这狗官心急如焚,草草了事,是为了招待贵人,留下个好印象。
不过巧了,她也打算,因为据说这位驸马爷,不仅是状元郎,更是王女的丈夫,对她那是大有裨益。
车内的人玩味地说道:“嗯,你这仵作倒是不错。
杜县令既然你不好好干,那你觉得这位仵作的提议如何?”
杜县令一听语气不对,磕头认错也不忘剜她一眼。
“下官……下官受到驸马的指点,突然茅塞顿开,这就重新审理。”
“来人,给驸马看座!”
宋无忧想要开口争取,但却被眼前俊美的男子吸引,她自认也是见过不少,但和此人相比还是差远了,难怪能成为驸马!
只见车帘微动,走出一个穿着紫袍,长发用同色丝带半束,手上还拿着折扇的翩翩公子。
那温柔亲和的眼睛一瞥,摄人心魄,叫周围百姓张大嘴巴沉醉。
杜县令率先打破安静,激动地拍着马屁,“驸马实乃人中龙凤,和王女殿下郎才女貌!”
宋无忧听了真想给杜县令两拳,那小人模样太欠了!
怎料,先出来的紫衣男子回身掀起车帘,体贴地扶着另一个如玉的男子出来。
那样貌竟与紫衣男子丝毫不逊,一身暗金黑衣,白玉冠束发,腰间明晃晃地挂着王女府的金色令牌。
一颦一笑皆灵动迷人,少了几分文人雅气,多了一股潇洒风流。
只见驸马徐渺拿过陆时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杜县令肥头大耳的脑袋。
“难道没人给你看本驸马的画像吗?你这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
杜县令顿时浑身发毛,头磕地邦邦响,“驸马恕罪,是下官有眼无珠!”
她也从中回神,暗暗觉得驸马是个笑面虎,应该极难相与,要说她心中状元郎的形象,也该是那位紫衣男子。
突然,“啪”的一声!
惊堂木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
只瞧徐渺靠在主位的椅背上说道,“既然要继续,那便开始吧。”
宋无忧反应极快,打得杜县令措手不及,“杜县令,还请取出压在尸身下的玉佩。”
杜县令在众压之下,不情愿的从胸前取出玉佩,拿给陈氏辨认。
陈氏握着玉佩,又取下她脖子上挂的另一个玉佩,双手合十,却没有合在一起。
见状杜县令头上的冷汗更多了,脑子飞速运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宋无忧心中一惊,“这玉佩……是假的?”
她立刻推测到,这玉佩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误导官府,让人误以为死者是谢秀才。
而真正的谢秀才,或许早已带着家产远走高飞,甚至可能已经遇害。
思及此,她的脊背一阵寒意,这案子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凶手不仅残忍,还心思缜密,故意制造假象,试图将罪责推给陈如玉。
宋无忧连忙说道:“驸马,由此可见,死者极大可能不是谢秀才,卑职恳求在县上调查失踪人口。”
哪知,徐渺一挥手,暗卫们丢来数十位戏班子老板。
“问吧,目前能找来的都在这里了。”
宋无忧震惊不已,嘴角都定住了,这效率,太强了!
那不也说明驸马早就认同她的思路了?
宋无忧收回窃喜,大声问道:“近五日可有人失踪?或者行为反常,经常夜不归宿?”
其中“春满园”的王班主思索道:“前几日我们班确实有个男伶,联系不上,名叫柳青,是我们戏班子的台柱子之一。
扮演的虞姬那叫一个惟妙惟肖,不是我吹,只怕除了宫里的大师,无人能及。”
宋无忧见跑题了,连忙问道:“柳青可有什么特征?”
班主想了想,“这谁注意,不过侍候他的小厮也许清楚。”
她立刻追问:“那小厮现在何处?”
王班主答道:“小厮名叫阿福,平日里跟着柳青,应该还在戏班子里。”
宋无忧转头看向徐渺,恭敬地说道:“驸马,卑职请求立即传唤阿福前来问话。”
徐渺微微点头,示意暗卫去带人。
无人在意的角落,陈如玉听了班主的话,低着头,掩饰住那满眼的愤恨。
不多时,阿福被带了上来,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显然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宋无忧走上前,语气温和地问道:“阿福,你不必害怕,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柳青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阿福眼神躲闪,瞥了眼王班主,“没……没什么异常,一切照旧。”
宋无忧安慰地拍了拍阿福的肩膀,笑道:“看到上面的大人了吗?他乃当朝驸马,你最好如实告知。”
阿福抬头扫了一眼,立马被徐渺威压满满的眼神吓得磕头认错。
“我说!柳公子他嗓子倒了,一直在小别院里休养,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王班主一脚踹了过去,“什么!老子付你工钱,这么大的事你竟敢隐瞒!你知不知他是要在祭神会上献礼的!”
阿福拍拍衣摆,躲得远远的,小声嘟囔,“所以柳公子才不让说……”
宋无忧瞟了眼尸体,问道:“那柳青现在可在小别院?”
阿福说道:“今日还没去,不过应该在的。”
话落,徐渺身后的暗卫悄悄离开。
而宋无忧点点头,指着死者说道:“阿福可否帮忙辨认一下这具尸身?”
阿福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右手颤颤巍巍的掀开白布,还未看清楚,便捂着嘴在一旁呕吐。
“这是什么?血糊糊的,像肉馅一样,太恶心了!”
宋无忧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是她忘记提醒了。
“被毁容的尸身,你且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阿福架不住官威,脸色煞白地再次认尸,硬着头皮看了一遍,忍不住当场就干呕起来。
宋无忧递上帕子和温水,问:“怎样?”
阿福捏着帕子涕泪横流,“不认识,不认识,大人就饶了小的吧!别再折磨小的了!”
她还准备接着询问,暗卫就将柳青带上公堂。
杜县令见状瞬间硬气起来,“宋无忧,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柳公子还活着,那死者就只能是谢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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