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立竿见影,芯片释放出柠檬味气息，很快渗透进血管入了楚妄清的体内，更深处加速灵力池运转，竟与丹药有类似作用。
楚妄清透着水汽的眸子，还没缓过气来，咬着手指忘了松，还是江最先一步松开他。
转身之际，楚妄清拉住人。
“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男孩是实验体，对吗？”
江最脸色微变：“怎么，你也要拦我吗？”
“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之状。”楚妄清抬眼，深吸口气，“联盟基地到底在用他们做什么样实验？”
炉鼎术和傀儡术等皆以活人为基，所修之法非正经之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江最话音刚落，那头执行者对准老人的太阳穴开了无声的一枪，楚妄清脸色一青，却瞧见所射之处并没有鲜血溅出来，老人也没有倒下，只是手上反抗的力道减弱，任由执行者将男孩抱走。
片刻，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我……我这是在哪儿？”
楚妄清眉眼压下来，看向江最：“你们篡改了他的记忆？”
此类高阶法术，修为在元婴后期方能施展，普通人则需要法器与灵力辅助，极为消耗灵力，且因逆天而行，常会遭受反噬。
但见他们用了枪，精神力却没过多消减。
“那段记忆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江最挥手支开了执行者，“我们这是在保护他。”
江最拿出麻袋，在男孩面前蹲下身。
“求您们别伤害老爷爷！我跟你们走。”男孩嗓音沙哑，小手揪住江最的衣服，攥得紧，意识却很快又昏过去。
江最把男孩衣服整理好，抱起人，利落放进麻袋里，再扛到肩膀上，起身要离开。
楚妄清喊住他：“你去哪？”
“当然是去销毁。”
楚妄清看着离开的执行者，和渐行渐远的江最追上去：“你一个人去吗？我也要去。”
他语速极快，连忙补充道，“反正就算我跟过去，你也可以删掉我的这段记忆，不是吗？”
江最上下打量他，扔下句：“随你。”
楚妄清穿的很单薄，风灌进衣领，身体不自觉地发抖，灵力微微运转，血液便随之变得温热。他又看了看江最背后那小小的一团麻袋，手掌贴上去，灵力缓缓输注进去，不至于让男孩被冻僵。
江最身形一顿，回过头来，楚妄清心虚地缩回手，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
大概清楚楚妄清的这段记忆随时会被删除，江最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送他回家。”
回家？楚妄清望着茫茫雪原：“他的家在哪儿？”
“G区，那里两年前被污染物彻底侵蚀，不复存在了。”
所以，男孩的方向是自己曾经的家乡。
——“小乞丐，你拜我为师，从今往后，山海宗就是你的家。”
脑海一闪而过，楚妄清摸着脸上的冰霜，鼻头发酸，望着昏暗的天空飘下细密的雪花，凛冽刺骨的寒风吹过来，他赶快拢了拢衣领。
楚妄清：“还有多久的路程？”
江最：“累了？”
药劲开始发挥副作用，楚妄清打了个哈欠：“没有，只是天快亮了。”
江最停顿两秒：“就在前面。”
“换我来背吧，你把他装在那里面，他会不舒服的。”
初识师父用鱼篓将掉进臭水沟的他捞出来时，也是这般。他深有体会。
“能扛动？”
“嗯。”楚妄清二话不说，接过麻袋放到地上，打开发现里面有层保温膜，他换成背姿，继续前行。
雪原广阔，两人安安静静地走，半个建筑也见不到，楚妄清眯起眼，庆幸环境的温度让他不至于昏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江最出声喊停：“到了。”
眼前映出团蒙蒙的白雾，湖水结冰，呈现出荧绿色，湖岸堆积崎岖的黑岩，禁区之内，微型污染物遍布四处。
淡淡的太阳从冰湖尽头升了上来，激起一阵银鸟飞过，三五只落在他们的身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楚妄清背后的男孩。
江最凑近，将什么东西灌进男孩的嘴里，楚妄清闻到熟悉的香甜，思索间，身后的人拍了拍男孩的后脑勺。
“醒醒，你到家了。”
叫完人，江最走到湖边，从腰间抽出黝黑鞭器，挥手一甩，冰层破碎，露出的水面起了波澜。
男孩趴在楚妄清的肩膀，后者回头，看到男孩皮肤覆有鳞片，比前几个小时前脸色更加虚弱苍白，血管透着乌黑，眼睛半阖，瞳孔有扩散之势。
“是这里……银湖……家。”
靠在楚妄清怀中的男孩发出轻微稚嫩的声音，呼吸越来越轻，脑袋耷拉到楚妄清的耳边，缓缓滑下来。
“谢……谢谢。”
楚妄清背着男孩往湖边走，脚步停顿，沉默良久：“不客气。”
但是没人再回应，只有一股风轻轻吹过他的耳边。
“G区的习俗，人死后要水葬。”江最盯着楚妄清的神情，等了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吧。”
整个过程安静得出奇，楚妄清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等江最做完一切，那团小身影逐渐偏远，才收回视线。
江最走过来，相对无言，他点了根烟：“还有什么想问的？”
在禁区待久了，呼吸有些不畅。楚妄清又掏出芯片换上，才问：“你们是在做肉身和动物融合的实验吗？”楚妄清问。
“那是他的精神体，只有B级以上的Alpha和Omega才能够将精神力凝结成精神体。”
楚妄清记得郑安国曾经夸赞江最天赋异禀，九岁便分化成了A，这个男孩看上去也是四五岁的模样，想来也是有天赋的。
他闭了下干涩的眼睛：“我困了，指挥官大人能安全送我回去吗？”
“叫你别跟过来。”江最吐出白雾，“也没带能装下你的麻袋。”
“那就是指挥官该考虑的问题了。”楚妄清说，“我在飞船留了线索，我出事，他们一定会查到你。”
江最失笑：“嗯。”
“那我醒来也会像那个老人一样，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吗？”
这次江最没答，但楚妄清已经坚持到极限，视线模糊成难以摹状的蓝色光圈，天旋地转到了过去。
-
再次醒来，楚妄清已经回到小屋房间的床上。
外面传来闷闷的喧闹声，他猛地睁开眼睛，耳边空鸣，只听到自己鼓一样的心跳声。
他还活着，江最没有趁机杀了他。
当初说留下线索只是扯谎，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保全自己，但药效副作用实在难以用精神抵抗，更无法用灵力消耗，晕过去时他已经想好去见阎王了。
先检查身体——江最没有删除他的记忆，身上也没有伤口，但是定睛看向手臂，一愣，针眼？
果然，血被提前取走，让江最帮忙，这家伙根本不会白帮！
匆匆洗了澡，又躺在床上查阅G区的相关报道，总结推测为禁区的面积每年都在被污染物侵蚀，一部分边缘居民会被联盟放弃，明里说明无人生还，实则将存活的人悄无声息被送去实验室。
这时，节目组广播通知，嘉宾们在大厅集合，他们将宣布此次任务排名及奖励。
楚妄清随便揪出件卫衣套上，下楼时撞见还戴着防护眼镜的岑郁南，他身后昏暗的房间亮着五颜六色的实验台。
他确信，里面有他的血液样本。
岑郁南摘下眼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楚妄清，露出梨涡：“你醒了？”
“嗯。”楚妄清回以礼貌微笑。
外面还下着雪，但阳光照进来，平添温馨。大厅沙发已经坐满人，楚妄清扫了一眼都是生面孔，于是寻了落云身旁的空位置坐下。
落云愧疚之心深沉，无比真诚地向江最说了一顿的抱歉，例如让他一个人犯险抵挡污染物诸如此类，并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吓晕过去，争取锻炼好自己的心理素质。
楚妄清对上进的人完全不吝啬鼓励，把落云说得脸颊涨红，备受鼓舞，看着他的眼睛都分外亮。
桌上有摆放的甜点果汁，楚妄清说得口干，倒了一小杯抿嘴时瞧见江最恰好在他的对面，只是垂着脑袋，手指在手机屏幕间快速跳动，对四周环境置若罔闻。
“各位嘉宾完成的任务都相当出色，根据我们拿到的执行者手里的打分表统计，宣布获得综合评价第一名的是——楚妄清！”
被叫到名字的楚妄清愣了下，坐直身体，感受到周围目光聚过来。
“楚妄清请来领取功能卡，你将拥有本季第一次约会权！”
鼓掌声伴随一片“哇”起伏平息，而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江最放下手机，抬眼目光跟随起身的楚妄清。
“请在今晚九点之前，向节目组发送你的选择，我们将为你安排独一无二的一次约会！”
离选择时间还有十几个小时，楚妄清接过邀请卡，向工作人员感谢后，转身看到冯序朝他招手：“小妄清，给我瞧瞧这约会卡长什么样子呗！”
冯序和江最挨着，楚妄清递卡片时俯身擦过后者的头发，飘浮的发丝粘上他的衣袖。
江最抬头向后靠，看到楚妄清衣袖里露出的抑制环，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恰好卡扣松动，一道银光划过掉在了江最的胸膛，他下意识伸手勾住。
两人同时低头去看，楚妄清这才注意到抑制环上应该早在打斗或是使用灵力的过程中就出现了裂缝。
江最默默摩挲了下抑制环，将它还给楚妄清：“看来这质量不怎么样。”
“也说不定是我乱改尺寸造成的。”
楚妄清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没去接坏掉的抑制环，伸手拿回邀请卡后便转身离开了。
“你们在聊什么？”冯序问出来也没打算从江最口中得到答案，反而遥遥望着楚妄清的背影，“江哥你有没有发现刚才小妄清笑起来很甜美，他要是Omega就好了，我肯定追他！”
江最扬起眉，看了眼犯花痴的冯序，站起来将抑制环揣进兜里。
“想追就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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