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旭今天生日。
晚饭前，姨母左一袋右一袋地提着东西进门，他快步上前帮忙。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多啥呀多，一年才过一次生日。”姨母满面慈祥的笑意，捶着肩膀道，“对了，有跟小纪说今晚过来吃饭么？”
姨母对小纪也太过热情了，程文旭将食材搬进厨房，头低着说：“没。”
“你这孩子——”姨母戳着外甥脑门恨铁不成钢，看着外甥，语含真挚道，“有什么不好叫的。姨母这就把话说在前头，我不是思想不开化的人，甭管喜欢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又不碍着别人，只要你们在一起，能开心，就没什么不妥当。”
住一个屋檐下三年了，姨母知道侄子的性取向并不难，死去的大姐就这么个儿子，不想着结婚生子，还喜欢男人，简直有病！
然而她跟女儿吃住都靠程文旭，有些话不好说，也不好管。
却在某天，老楼里莫名其妙搬进来了几个，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公子哥，并对侄儿表现出若有似无的好感。
尽管不清楚侄儿身上哪里吸引到这些有钱人，却也想到，与其外甥娶个不知根不知底，可能还会嫌她们母女白吃白住，要赶她们出去的侄媳妇，还不如让有钱男人把外甥笼走，说不准还能往家里搂钱。
这三个人里，就数纪寒出手最为阔绰、大方，对侄儿表现出好感。
倒是另外一个，叫殷林的，看着好像优雅从容，文质彬彬，实际上家里钱大把也不肯抠出哪怕一毛钱给你，可精着呐，也是外甥傻，人家防着也看不出来。
更甚至于，经过前后的一番试探，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看错了。
程文旭惊了一惊：“姨妈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在姨母仿佛看透一切的逼视下淡了声音。
按照姨母的说法，她似乎并不反对他跟男人谈恋爱，忐忑之余他隐隐窃喜，嗫喏道：“小纪还在读高中，距离高考也没多久了，更加不可以分心，何况……”
纪寒还小，太幼稚，尚且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却不等他把话说完，姨母瞪了他一眼。
“小纪家里有钱，担心什么，人家那么好的条件。反倒是你——”姨母说着缓了缓语气，理了理外甥的衣领，语重心长道，“人家住什么样子，咱们家什么样子，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了分别，难道你就真想做一辈子水泥工?”
“快去吧。”
就这样，程文旭被姨母从家门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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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旭家对门，殷林端着水杯走向阳台，看向楼下时怔了一怔。
“真像只老鼠。”此时周围空无一人，殷林眼带散漫，轻嘲道。
纪寒可不知道自己翻墙的全过程被情敌兼死对头看了个正着，一进来就轻车熟路接上水管。
“你们主人不管你们死活，一天天不知道干什么去，全靠小爷替你们续命。”
正浇着水，门那边传来声响，他侧头望过去，被湿润的泥巴粘满了鞋底，进屋不方便，他喊了一嗓子：“谁啊？”
门外殷林听着纪寒的声音，不理会，他不急不缓继续叩着，直敲得纪二少心头火起。
纪寒低骂一声，丢开水管，脚板在地上用力剁了剁，大步走去。
开门一看，原来是姓殷的，怪不得光敲门就令人这么讨厌。
脸顿时漆黑一片，立马把门摔上。
殷林可不会真让他关门，一手撑住门扉。
“撒手。”纪寒冷着脸道，他可以更直接一点打掉撑住门的那只手，但他并不乐意跟殷狗发生肢体接触。
殷林道：“你不出来吗？”
“哈？我出什么去？”纪寒呛声，同时肩膀抵住门板用力。
殷林道：“有人非法闯入学弟家里，我有义务和责任制止。”
非法闯入?纪寒差点被他气笑，这说的什么屁话，专捡挤兑人的话讲。所以不管家里大人怎么说和，对于殷林，他都非常讨厌。
不就比谁力气大吗？完全不带怕的。
纪寒沉一口气，愈发用力。
看在殷林眼里，纪寒手脚并用拱门的样子，像极了一头肌肉偾张又无能愤怒的牛犊。
殷林眸子微眯，不欲与之较劲，且样子也非常难看。
正发力呢，纪寒忽的感觉衣角被人扯住，他不得不分神瞧去一眼，顿时破口大骂：“我艹你啊……”
殷林听着是十足的刺耳，却只皱了皱眉，犹自揪着纪寒的衣服卡在门缝上。
这下纪寒是想关也关不上门了。
不过，眼下他已经是不想关门了，只想揍这狗比一顿！
“两位……”
纪寒、殷林一齐扭头。
边渡嘴边挂着浅淡的、了无笑意的笑痕：“……门要坏了，不如先进去坐下，喝杯水。”
“你们……”
又一道声音在这时插了进来。
边渡看向来人，摘下棒球帽：“小程哥。”话音刚落，却见程文旭晕红了耳际，被肤色掩盖着并不显眼。
程文旭嗫喏着道：“你回来了啊，我，我今天生——”
“程哥。”纪寒突然出声，越过殷林走出。明明这里还站着另外两人，程哥怎么跟只看见边渡一样。
“纪寒？”程文旭定睛一看，晕红慢慢沉没。
“嗯。”
“纪寒，我姨母想请你到家里吃饭。”程文旭侧了侧身，又道，“边渡，殷先生，你们也一块来吧。”
“客气，”殷林理了理稍稍凌乱的衣着，“不用了。”
“刚吃完饭回来，只能下次了。”边渡客气道
程文旭怔了怔：“……好。”
随程文旭身后步入电梯，纪寒回头望了一眼。
对去程哥家竟有些犹疑，不知何原因。
纪寒想，大概是，对没有一拳头打掉殷狗脸上想笑不笑的得意表情感到心气不顺。
进了屋内，边渡去给殷林倒水，寻出来时，殷林正矮身蹲在院子里郁郁葱葱、长势茂盛的青菜旁边。
殷林捧着水杯，没头没尾道：“怎么样了？”
边渡侧眸看着他脸上舒心、放松的笑，却是懂的：“拿下了。”
不过……
他心想着，还有一些需要计较——比起将来为公司攫取的巨大收益，对他的兴致显然更打动了纪衡。
“恭喜，我就知道能通过。”
“这回辛苦学长了。”
“跟我客气什么。”殷林指尖碰了碰青翠欲滴的菜叶子，双眼沁了笑意。
边渡直接下手摘了一篮子，递给他。
“谢谢……”殷林定定看着他，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早料到你会成功，提前给你准备了礼物……不用拒绝，是变声器，只有你用得上。”
殷林直接拆开礼物盒，瞟了一眼男人湿漉漉的粘了泥土的手：“我给你戴上吧。”
摊在手心的变声器单看样式，远比旧的昂贵精美，边渡眼睛眨了眨，头略低，将略长的头发拨到一边，视野中，伸过来的玉白修长的双手好似若有似无地抖了抖。
殷林心头一跳，看男人头偏到一侧，献祭一样露出脖子白腻的皮肤，手指好像颤抖起来，不自禁捏起，靠近他的动作全是小心翼翼。
把旧的变声器放到一旁，殷林嗓子发紧地问道：“紧吗？”
边渡感受一番，抬眸笑道：“刚好。”
殷林又是一怔。
“……那就好。”
翌日，纪衡如期邀请边渡到会所共进晚餐。
临出门前，糯糯舔着冰棍，见宿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问道：【你在找什么啊？】
“变声器。”边渡站起身环顾四周。
糯糯歪着脑袋：【哈哈傻了，你不正戴着吗？】
“旧的，还能用。”看一眼时间，边渡拉开门出去，“算了。”
李探头探脑：……哈喽?好久不见，双节快乐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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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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