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早已无心宴席,拉着苏雪嫣到了殿外,急道:“娘,那到底是什么药?”
啪!
苏雪嫣还未开口就是一巴掌。
楚清歌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苏雪嫣哼了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动那个柜子下面的东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那到底是什么!”楚清歌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觉得心脏狂跳个不停。
“你以为那是什么?”
“我、我以为...我以为是霓虹。”楚清歌有些虚心。
“呵,霓虹?难得你还有点良心。”
楚清歌心中一惊,“什么意思?!”
“你拿的药叫做摧雪。”
摧雪?“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听我说?”苏雪嫣冷笑一声,“这种毒药连你外公都炼制不出,世上拥有的人屈指可数,听说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那、那你骗他们说那是荆红......”
“你可知那摧雪是何种剧毒?中此毒者会感到筋骨寸断,心如绞痛,骨肉仿佛被千万虫蚁所啃噬!”
楚清歌听着冷汗直流,僵在原地,心中隐隐作痛。
“此毒每隔一定周期发作一次,越往后发作的间隔时间越短,痛苦也会越发剧烈,直至最后全身脏器衰竭而亡。”
“难道没有解药吗?”楚清歌难以置信。
“解药?”苏雪嫣哈哈笑道,“你可知古往今来中此毒者无一人存活下来——除了名震天下的骨墨大师,可她根本不是通过解药解的毒。”
“那你为何还要让他们去万花谷?”听到真相,楚清歌慌了神。
“我若不让他们去万花谷,我该如何救你啊清歌。”苏雪嫣抚着楚清歌的脸,替她擦着泪水,“孩子,忘了他吧。”
楚清歌别过头,痛哭地闭上眼,两行泪从脸颊缓缓滴落下。
“快、快走!”那男人发丝凌乱,脸上撒着鲜血。
女子一对紧蹙的蛾眉凄楚动人,梨花带雨的玉容更不负绝世之称。她抱着怀中的幼女,看着眼前的男人,咬唇道:“不......!”
男人看着倔强的她,忽然笑了,“湄儿,此生能遇见你,已经够了。”
他说罢,携着剑离开,只余下一个愈渐渺小的背影。
“峰源!”
她深知,这一别,会是永恒。
竹叶随风萧萧飒飒,那个一生未流过泪的男人,洒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永别了,湄儿,希望来生,还能娶你做妻子。
他闭上眼睛,任凭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那年江南柳下,你着一袭白衣坐于树枝之上仰头饮酒,那便是我这一生见过最美的场景。
现在,那些自诩正义的江湖侠客正举着刀剑向他冲来。
就让我再最后保护你们一次吧,湄儿!
他睁开眼,一股仿佛能震动天地的杀气冲击开来,他眼中仿佛有火绽放,那把名动天下的“绝”剑亦如被圣光缠绕,所过之处,必见血光。
武林数十年来的第一高手,被誉为“剑圣”的易峰源,以一己之力力战中原武盟三派掌门。
战后,嵩山缘尽大师武功尽废,闭关二十余年至今未出;峨眉忘尘师太重伤昏迷,因求得万花谷药王苏慕天的相助才得以活命,不过一身内力尽失;武当孙响掌门筋骨寸断,终生不可再习武。
其余人等,皆为重伤。
那一战后,世人才知道原来世间真有此等武学天才,甚至有人说,若非他英年早逝,甚至会与骨墨大师和黄候并称三大宗师。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他倒在血泊之中,任意识渐渐模糊。他回忆起这短暂的一生,与剑为伴,与友相依,与妻相爱.....他缓缓闭上眼睛,耳边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湄儿,下辈子,我再来找你。
一轮残月挂上夜空,地上寂静无声,唯有一匹马拖着一辆车扬起滚滚尘土。
易寒淅驾着马车连夜赶路,丝毫不知这竟是当年她父母逃命所走的路。
咳、咳咳......
马车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易寒淅又惊又喜,连忙停了车掀帘查看。
顾恒撑着无力的身子坐起,只觉五感皆虚,他大概环顾了四周,楞楞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易寒淅连忙上去扶着他,心疼地笑着,道:“我们在去万花谷的路上。”
“万花谷?”顾恒突然笑了,“那不就是快回家了吗。”
回家?易寒淅一时摸不着头脑,“对了!回家,我们快回家了,”她抱着顾恒,“等去了万花谷解了毒,我们就回苍山去,反正那么近,我们解了毒就回家!”
“寒淅.....”他伸手想要抚她的发。
“我在。”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耳边。
他眼中有些黯然,“真对不起,要是我没认识楚清歌,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易寒淅笑着,可眼睛却红红的,“要不是我手笨打翻了酒杯,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还好你手笨。”顾恒擦抚着她眼角湿润的液体。
易寒淅破涕为笑,望着他道:“你先休息,我继续赶路,若是觉着太陡我便放慢些速度。”
“别走,”顾恒抓着她的手,“陪我睡一觉。”
他呼吸急促,双眼无神,就连抓手腕的力气都微弱极了。不知为何,易寒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不好?”他又道。
易寒淅看着眼前的他,没了张扬,没了意气,也没了那股傻劲,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永远地失去什么了。
“好......”
顾恒笑了,虽然眼睛已快要什么都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可他还能勉强感受到易寒淅躺在了他身边。
“睡吧。”她轻轻扶着他躺下。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终于微笑着闭上了眼。
易寒淅深吸一口气,憋住了快要蹦出的泪水,她左手任他抓着,右手却紧紧握着雪竹松。
车外静谧安详,就连马儿也进入梦乡,唯有竹叶随风飒飒作响,用那音律扰着她的心弦。
她看着身侧这个男人,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寸。易寒淅发誓,她绝不会让他这样离去。
她哽咽着,心中却坚定无比。
顾恒,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夜不停蹄地走了四五日,本以为离希望越来越近,却不想意外接踵而至。
那日易寒淅拴着马停下休息,正啃着馒头,却不想车内突然传出一声凄惨的叫。
“顾恒!”
她掀帘而入,只见车内满是黑血,顾恒蜷缩着身体,颤抖不止。
易寒淅连忙上去扶他,可没想到顾恒一把将她推开,“出去......别看、看到我这样。”
他双目无神,脸上除了血迹便是冷汗,湿润的发梢下,一张脸庞除了无助还有倔强。
“求...求、求求你......”
易寒淅紧握着拳头,仿佛指甲要将皮肤划开,可她终究是拿眼前这个人没办法,她忍住泪,还是离开了。
意识到她离开,顾恒再也支撑不住了,死死地抓着胸口,那剧烈地疼痛弥漫开来,仿佛骨肉尽碎。
他用一块布堵住嘴,不想让她听到自己痛苦的嘶吼。
顾恒从前觉得苍山的鞭子让人痛不欲生,可如今才知,与这毒药比起来,鞭子顶多算是挠痒痒。
生不如死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顾恒实在忍不了了,就开始想以前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大师兄洛河,自殷州分离后,便再未相见,也不知那场群英会苍山比得怎么样。
师傅也是,平常总是冷着脸,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竟遭毒药暗算,会不会狠狠地骂自己没用?
还有小师妹苏青,她要是看到自己如今这个模样,指不定得吓晕过去。
是啊,顾恒捂住胸口,那易寒淅呢,她又会心疼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顾恒不禁扬起一抹笑容,还好中毒的人不是她,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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