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成为“阶下囚”的Alpha如此询问,白涵大乱一通道心,跟着歌瑞亚把方源安置在一个走廊尽头,邻近都没有房间的禁闭室后,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被歌瑞亚听见,她在一间禁闭室门口停下,抽出门边玻璃栏里面的身份板:“你有时会让我怀疑,我当初为什么招你进来。”
白涵马上端正态度:“对不起,教授。”
歌瑞亚在身份板上签署她的名字后,摁下开门按钮,背对他说:“研究员最忌讳被实验体影响。”
白涵再三保证:“我明白,教授,不会有下次了。”
禁闭室的门向两侧打开,冷气急不可耐地朝脚下扑来,内里漆黑一片,歌瑞亚吩咐助理:“你去例行抽血,这次检查我一个人进行。”
“好的。”白涵点头离开。
歌瑞亚走进去,反手关上禁闭室的门,打开房间里的能源灯。
大灯照亮整个禁闭室,玻璃罩后的木椅上,本该坐在那儿的实验体却消失不见,空余地上的束缚衣。
见此情形,歌瑞亚镇定上前,在玻璃罩背面,找到一双露出的脚踝。
她按住躺倒在地的身子,将人翻面,这是上个时段来做检测的研究员,她撩开她的眼皮检查瞳孔,人似乎死了有段时间了。
没有血渍,没有打斗的痕迹。
很明显死于信息素震慑。
俗称“惊吓兔子”,一系列Beta的死亡原因中,最没出息的一种。
歌瑞亚松手,尸体软塌塌地倒回去。她站起身,一阵强风略过,身后传来重重的落地声,一支钢笔朝她耳边急速刺来。
忽的,那只紧攥凶器的手僵在她的耳边。
袭击歌瑞亚的人保持出击的姿势立在她的身后,嘴里徒劳地发出嗬嗬声。而她的手,正握着同样款式的钢笔,反手刺在他的喉颈中。
笔尖精准地扎入袭击者的腺体,她轻飘飘地拔了出来,腺体之下的动脉喷涌出鲜血湿润了她的红发。
“我参与过许多研究,”歌瑞亚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冷眼看着他捂住喉颈脱力跪到地上,“Alpha、Beta、Omega在我这里不存在基因秘密,但是……”
她蹲下身,勾起袭击者的前额碎发,将他的头颅抬起来,让他看着她的眼睛。
颜色浅淡的瞳孔中盛满澄澈的疑惑不解:“我独独研究不出,你们Alpha与生俱来的自信从哪段基因链而来。”
她甩手,男人摔倒在她的研究员尸首边。
歌瑞亚抬脚,黑色红底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上他捂住伤口的双手上:“玩弄了我的研究员,就自以为掌握一切?”
随着字句地吐出,脚下的力道缓慢增加。
她目下气到了极点,下意识地用上了曾经在战场上的惩戒手段,钝刀割肉般慢慢地折磨地上挣扎的男人。
死去的研究员本来会是继白涵之后,第二个进行腺体改造的Beta。
前期工作全院准备了一年,被这种没脑子的蠢货一夕害死,她又得重新物色人选,耗费的资金更成了竹篮打水。
Beta生来平庸脆弱,一系列同腺体相关的手术,在达到一定的成功率之前,无法用到他们身上。
歌瑞亚曾将Alpha变成Omega,将Omega变成Alpha,或是改变他们信息素的气味因子,几千次实验之后,才将手术做到白涵身上,让他成为第一个不受Alpha信息素压迫,无法感知Omega信息素引诱的Beta。
不过十几分钟前,白涵遇上方源的窝囊反应,让她明白,她的研究只是刚刚起步。
久违地感到挫败的档口,又来这么个Alpha坏她计划,她自然压制不止脾气。
脚下的Alpha实验体没过多久疼昏过去,歌瑞亚收回脚盯着昏死的男人,瞬间觉得无趣。
Alpha为自保诞生出绝佳的恢复能力,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忍痛能力。
就连折磨他们都不敌杀戮几个会清醒到死亡的虫族来得痛快。
歌瑞亚甩手振动通讯环,向外界通知禁闭室的情况,门从外面被打开,进来的负责人员抬走尸首和伤者。
片刻之后,她的手环上收到几份请辞函件。
研究员被实验体害死,已然是这间禁闭室管理人员的重大失职。歌瑞亚告到帝国法院,他们的判刑都是百年起步,自发请辞已是恳请她从轻发落。
歌瑞亚看过一眼,将函件转发给了凯欧斯。
她的弟弟今天好像真的很闲,秒回了她的消息:「收到。人好用吗?」
歌瑞亚:「能用,但恶心。」
这是她见到方源第一眼带来的最直观的感受。
信息素拥有进攻和引诱的作用,哪个正常人的信息素会是腺体最朴素的血腥味?
“教授。”
做完抽血检查的白涵拿着两份报告过来,“我的身体报告一切正常,下面是实验体方源的智力检测报告。”
歌瑞亚拿着报告边走边看。
不止身体健康,这个叫方源的雇佣兵智商也完全够用,性征若是Beta,也许能来应聘环孚研究所的保卫员。
她拎着难掩抗拒的白涵在方源门口停下:“你的精神力稳定吗?”
白涵点头:“稳定的……”
歌瑞亚不再说话,刷开禁闭室的门,推白涵进去。
收敛了强势的信息素,老实地坐于玻璃罩内,身穿束缚衣的方源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好说话的感觉。
白涵暗暗松了口气。
歌瑞亚用他新送来的钢笔敲了下他的手背,多年来的察言观色令白涵几乎是即刻反应,依她的意思,在危险面前,释放出微弱的信息素。
白涵还不适应降低敏感度后的腺体,对信息素释放量的把握不太到位。
禁闭室内,清爽的薄荷味由淡到浓,到后面隐隐失控,他毫无所觉,拿着笔观察方源的反应。
欲做记录的手迟迟落不下去,他的信息素充斥禁闭室的每一寸,可玻璃罩内的男人,在歌瑞亚按下气味扩大装置的开关后,仍然镇定自若。
方源脸上挂着轻松的笑,甚至不看他一眼,只盯着歌瑞亚问:“这个研究所,是做什么研究的?”
歌瑞亚用钢笔笔头顶了顶鼻梁,她思考时惯有的动作:“什么研究都有。”含混说辞,她摆手,赶失了用处的白涵出去。
白涵应了声,神情失落地收回信息素,传呼外面的保卫员给他开门。
禁闭室只剩歌瑞亚和方源。
方源见她一直用笔写着什么,无聊之余,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个房间叫禁闭室?明明不是关禁闭的地方。”
歌瑞亚答非所问:“关Omega的地方叫安抚室。”
明显地对比。
“所以是你的恶趣味?”方源的话让歌瑞亚停住笔抬了头,“你有性征歧视?”
话落,猛烈的电流声响开,他僵了脸,咬牙忍住电击带来的巨大痛楚。
“多想想自己的处境。”歌瑞亚提醒他,“在这里,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从战场到研究所,歌瑞亚手下教育过的Alpha不说上万,也有上千了。
她是霍菲洛帝国第一位得到帝国资助的Beta研究员,她的弟弟是霍菲洛帝国第一位Beta副市长,两者足以证明恩格斯家族的Beta并不好惹。
歌瑞亚·恩格斯的不好惹忌讳低于她的存在,向她打探私人问题。
看在他强健的身体能为她带来不菲的效益份上,她好意提点句:“只要你听话,我能保证你活着。”
上一个得到她这句提点的人,还是她那因丧父丧母哭得不能自已的弟弟。
方源的乖顺具有两面性。
疼痛作为雇佣兵的常态,反而使他更为清醒:“我来时,释放信息素探查,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Beta,你的小助理进来那会儿,你又让他释放大量的信息素来观察我的反应……”
歌瑞亚靠在中控台上,听他接下来要扯些什么。
受了点微不足道的折磨,方源友好的笑收敛几寸:“环孚是利用Alpha和Omega从事腺体非法研究的研究所吗?”
嗞。
又是一次电击。
歌瑞亚掀唇:“动脑子只能动出这种结果,挺符合你雇佣兵的身份。”
“谈非法性,我的研究所比你的身份更上得台面。”
方源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分明是他先挑起口头上的战火,却也是他先息事宁人:“你说得对。”
歌瑞亚看不懂他,索性绕到中控后面,按照流程为他做完全部的基础检查。
仪器上显示方源的腺体与其他Alpha有10%的差距。
信息素有差距才正常,大家都长着相同的腺体,除开位置和健康程度,10%的腺体区别意味着他的可研究性。
歌瑞亚犹豫了。
要研究方源的腺体,就需要脱下他的束缚衣进行手术。在完全摸清方源的攻击性前,贸然解开他的束缚衣恐怕会带去负面效果。
白涵那种性子和身体都承受不住他的施压,方源若是做出她刚才解决的Alpha同样的举动,环孚研究所的安保系统必然会陷入全面瘫痪。
这就像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
歌瑞亚不是急性子,循序渐进永远是她的首选。
衡量过后,她准备离开房间,打开检测系统,被话多的方源叫住。
“你知道我背后有人吗?”
如同语言陷阱,但歌瑞亚就是兴致大增地停下了。
“你刚才还说,是有人害你。”
方源认同这句话:“确实。因为我背后的人并没有告诉我,我未来几个月,会是失去自由的情况。”
歌瑞亚眯了眼,细致地观察他的表情。
方源提议:“要不要玩个游戏?”
歌瑞亚:“什么游戏?”
他提起雇佣兵的生活:“以前战场上难免会遇到实力相当的雇佣兵,在不同队伍敌对的情况。如果为了活下去,想要背主策反,两队的雇佣兵会交换对对方有力的信息,进行自主选择。”
“有点意思。”歌瑞亚腹诽这个群体的愚蠢。
方源信了她的话,起头道:“我的耳后植入了监听装置。”
他没有说谎,玻璃罩检测过他的心率,从顶上伸出几个机械臂,简单麻醉后,划开他耳后,取出一个黑黑圆圆的装置。
举在半空,另一只机械手臂发射激光销毁了它。
歌瑞亚走到玻璃罩前,用关节敲了敲:“谢谢。”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话。
做完小手术的方源从麻醉剂中回神,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源抿唇:“你现在有点可恶。”
歌瑞亚还从未听过这么直白幼稚地骂人方式,不由自主地质疑起他的智商检测报告。
她不语,他接着说:“不过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又帮我摘掉了总让我疼的东西,人算半不错,我不讨厌你。”
歌瑞亚笑了,她几乎不在凯欧斯之外的人面前笑。
这是第一次,一个实验体,用“半不错”的描述夸赞她。
“你真是——奇怪又恶心。”
歌瑞亚完全清楚他所指的味道,其实是她脑后血渍干涸的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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