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之后几日,诺恩手上沾染的血迹越来越多,面对人的哀嚎,也越来越冷淡,他蔚蓝的双眼逐渐被血迹侵染,直到这天,他才顿然醒悟。

他们在残破腐臭的道上行走,忽然遇到一对母子,在痛苦,在祈祷。

那母亲抱着饿的皮包骨的儿子,向诺恩和威尔哭求道:“求求你们,可不可以给点吃的。”

“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孩子快饿死了……”

威尔于心不忍,想把自己身上带的肉分她们一点,但是又有些犹豫。

诺恩偏过头来,心里想着,如果痛苦,死了就好。

他攥紧手中的刀,准备要把母子俩给杀了,可当威尔分肉给她们时,他瞪大眼睛,怔愣了片刻。

威尔说:“能活一天是一天。我很佩服你们,如此艰难还能苦求活着,你们很勇敢。”

那母亲连忙道谢,“谢谢,好心人!”

他们离开之后,诺恩还说:“为什么要分肉给她们?我们的食物本就不多,况且,你给了她们食物,她们也活不了多久。”

威尔说:“勇敢的活着永远是一件伟大的事儿,能活到现在的,哪一个不是这样?”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这么多天下来,全是运气好罢了。如果到死之前,身上还有没吃完的肉,扔了会很可惜,我会很后悔。”

这几句话瞬间警醒沉溺在杀戮中的诺恩,他勾起嘴角,摸了摸威尔的头,对他说:“你长大了。”

“我懂了。我们生来就在走向死亡。而我们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说来有些可笑,也许有一天他们就逃离了废墟呢?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总会有的!

在迷雾森林里,诺恩越杀越狂,血迹沾满他的全身,使他逐渐迷失自我,即便路过毫无攻击意识的动物,也会被他一翅膀扇死,后来,威尔弱弱的喊了一声,“哥哥。”

诺恩才回过神来,他从背后抱住了威尔,说道:“不会了,不要怕。”

夜晚两人在废墟中,威尔趴在诺恩的怀里,睡的香甜,诺恩微微一笑,亲了一下威尔的脑门,然后也酣然入梦。

此时,敌**队还在筹备明天的计划,几个军长围在军账中,灯火一直亮到后半夜。

其他帐篷里的军人,彻夜难眠。

“约尔顿,我打算明天带点吃的过去。”

“干什么?我们明天是去扫荡,不是救济,懂吗?”

“这个战争罪恶感太深了。”

“回想我们当时,还兴致勃勃的要参军,像个傻|逼一样,现在看看,可真操蛋。如果当时我不带你来的话,或许现在我们还在北星国睡大觉,想着明天吃啥玩啥呢!”

早在几年前,两个少年还在北星国正常的生活,直到学校老师问起谁要自愿参军,约尔顿开心的快要蹦起来,之后每日放学都缠着自己的好朋友,说参军的事儿。

放学路上,约尔顿两手撑起肩前的书包带,一脚滑着滑板在街道旁,说:“罗德,我们去参军啊!”

罗德很痛快的拒绝了,“不。”

约尔顿问道:“为什么?你不觉得当兵是一件很酷的事儿吗?”

罗德说:“我不感兴趣。”

约尔顿仍不罢休的说道:“你看啊,我们在战场上,拿起枪一顿冲,哐哐哐的,多帅气啊!”

约尔顿跳下滑板,顺势将竖起来的滑板横搭在身旁,用手兜着说:“而且那军服多端庄大气,你就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罗德说:“我更喜欢宽松的睡衣,那穿起来更舒适。”

尽管罗德话里话外都是拒绝,可到了填自愿那天,他还是顺了约尔顿的意愿。

之后没多久,他们就一批一批坐上军车,这一路比较颠簸,但还是压不住约尔顿的激情澎湃,他弯腰站了起来,朝后面的人民笑颜挥手。

约尔顿有点儿上头,这一挥就是好半天。

罗德在一边说道:“好了,约尔顿,快坐下吧。”

约尔顿没听,直到车猛的一颠,他顺势就要倒出车外,罗德一手抓住他的衣服,就给他拽回了坐上。

“吓死我。我可不想还没到战场就摔死在路上。”

“我有提醒过你坐着。”

约尔顿笑了笑。此时,他还满怀期待的进入战场。

直到他来到战场以后,这个想法才彻底改变。

他们开始面对枪林弹雨,身边战友的死亡就像流水一般,痛苦的哀嚎,无声的求救,也不能有一丝怜悯。

他们以为这场战争根本打不赢时,上司下令不许撤退,随后他们便用命把所有的胜利一个个拼出来,他们的命在上司的眼里好似不值一提。

突然有一天,在昏天黑地,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们满脸灰尘和满身的血,踩在尸体上。

约尔顿踉跄的走向罗德,眼神里的灵光早已被战争磨的黯淡,他颤颤巍巍道:“我不想再打了,我怕他们向我求饶,我怕死!”

罗德很无奈的看着约尔顿,他拍了拍约尔顿的肩膀说:“等战争结束就好了。”

约尔顿突然抱住罗德,说:“我好后悔,如果当时我听你的,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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