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早已失去警觉
任你轻易推落海边
曾经在你的怀抱里
失去所有知觉
——张学友《在你身边》
凌晨三点半左右鱼忘才结束演出，他收拾了一下乐器，简单地冲了个澡后随便找了个地方边擦头发边回消息——又有编曲系那边的人来找他合作，去给游戏公司配乐。
他把拒绝的话发过去，靠在墙上深深吸了口气。
“你在这儿干嘛？不着急睡觉？”刘昌爱提着一只超大编织袋出现在他面前。
鱼忘闻言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三点五十八。
“我们待会儿去看升旗。”
“和小吴一起啊？”
“嗯。”鱼忘点头。
“风水轮流转哪。”刘姨收拾着塑料瓶感叹，“以前是她等你，现在换成你等她了。”
鱼忘笑笑，以前的事他做的确实不对。他站起来，顺手把脚边的几个啤酒瓶带过去放进袋子里：“走了，刘姨。”
“回见。”
他走到休息间门口，给吴恙打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嗯？”她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睡意。
“我这边好了，我们出发去看升旗吧。”
“好。”
接着他从手机里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她爬起来了。
“我在门口，你弄好之后出来就行。”
“好。”
吴恙坐在床上摇摇头，渐渐清醒——鱼忘就在门外等着她，他一夜没睡，还是答应了陪她去看升旗。
所以要快点穿衣服，不能让他等太久。
她动作迅速地把衣服穿好，打开门把帽子和围巾递给鱼忘：“你把帽子和围巾戴好，我去趟卫生间，很快就回来。”
“嗯，我在这里等你。”
吴恙飞快地跑到卫生间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然后把脸擦干，用围巾把半张脸都遮住了才走出卫生间去找鱼忘。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
外面飘着点雪，虽然穿得厚，但还是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寒意。
“我们怎么去？”鱼忘扒了扒落在她围巾上的雪。
“你带手套了吗？”吴恙问。
鱼忘摸摸自己的口袋：“带了。”
“从这里去广场走路要一个多小时，不如我们先骑自行车热热身，等差不多了我们再走路过去？”吴恙补充说，“顺便在路上买个早点。”
“嗯。”鱼忘把手举起来，“同意。”
吴恙被可爱到了，怎么还突然变成小朋友了？
他们走到外面的街道上各扫了辆共享自行车，骑了半个小时左右，换成了步行。
雪停了，天边透出一点清白，街上三三两两往广场方向走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吴恙起了玩心，随手从旁边的绿化带上抓了把雪，在手里揉成一团，猛地往前跑了几步再向后一丢，雪团精准地在鱼忘身上炸开。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吴恙赶紧朝前跑。
鱼忘被偷袭得猝不及防，看着她渐远的背影，赶紧抓了把雪追上去。
“嘭”的一声，吴恙背后也被雪团砸了一下。她慌忙抓了把雪都没来得及揉就撒了出去，原本只是想虚张声势，但没想到鱼忘已经追到了跟前，于是那把雪就落到了他身上。
鱼忘的胸口、脖子和下巴都沾上了雪，甚至还有一些雪粒飞进了他的衣服里。
那些小冰晶在体温的加持下迅速融成水，吴恙赶紧拿出纸帮他擦衣服：“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跑的那么快……”
“还有脖子和脸。”鱼忘弯腰凑近她。
吴恙的话说到后面就没声儿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好像又变成了当初给他系领带时的那个样子，过了这么久，她有长进，但是不多。
她拿出另一张纸擦着他的脖子，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都说男生的喉结很敏感，她没敢擦那里。
“你怎么补偿我？”鱼忘逗她。
“我……”吴恙回答不上来。
鱼忘低头蓦地吻了一下她的颈侧，引得她一颤。
“那这就是我要的补偿。”
吴恙看着他眼里清透的笑意，突然想到：
雪后初霁，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过了元旦假期，吴恙挑了个没课的下午去商场买下那件衣服，认真写了张贺卡放在里面，准备鱼忘生日时送给他。
1月10号那天是周天，他们俩有空的时间刚好错开。一起吃早饭和午饭时，鱼忘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让吴恙感觉怪怪的。
她原本打算晚饭和他一起去小笼包店吃面，老板是西北的，做得一手好面，那时她再给他唱《祝寿歌》。可是现在看来，不知道他是忘了自己的生日，还是不想过生日。
吴恙想起了一些电视剧的剧情——他生日那天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下午快要七点时，鱼忘来便利店找她一起去吃晚饭。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带上装了衣服的那个袋子。
“我们去小笼包店吃面怎么样？”吴恙提议，观察着他的反应。
“行啊。”鱼忘神色如常。
点单之后，吴恙偷偷和老板说了每碗面里再加一个荷包蛋，不要溏心的。不管怎么样，面还是要吃的。
鱼忘看到碗里的荷包蛋之后有些惊讶：“我们没要荷包蛋吧？是不是老板上错了？”
“我让老板加的。”吴恙解释，然后转移话题，“你还没吃过这里的汤面吧？老板做的汤面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好。”鱼忘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真的很好吃。”
“怎么还加了荷包蛋啊？”
吴恙用筷子把荷包蛋夹成两半，摁进汤里：“因为荷包蛋就汤面好吃啊。”
“那我也要试试。”鱼忘照着她的样子动起筷子。
吃完面后鱼忘陪着吴恙走向公交站。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吴恙试探着问。
“今天吗？”鱼忘微微皱着眉头，“今天几号啊？”
“1月10号。”
鱼忘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难怪吴恙要带他去吃面。他笑起来：“你是想提醒我今天是我生日？”
“对啊，你20岁的生日。”吴恙看他笑起来，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我已经很多年没过生日了，所以忘记了。”鱼忘向她解释。
“没事儿，我记着啊。”吴恙开心地拍拍胸口，见前面就是便利店，她把他拖到路边，“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嗯。”鱼忘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心里有块地方又酸又涨。
很快他就看见吴恙拿着一个蓝色袋子从便利店里出来，笑着向他跑过来。他想到高考结束的那天，她也是这样跑过来说要送几本书给他。
路灯突然亮了。
恍然间，这些一盏又一盏亮起来的路灯假装成月亮，又像是星星。
吴恙的身影在路灯下越来越清晰。
原来站在路灯下也可以不用那么孤单，原来路灯亮一点也不是那么刺眼。
他释怀地笑了出来，朝吴恙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吴恙有些奇怪：“你怎么啦？”
“我很开心。”鱼忘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发顶，然后松开了她。
“这是送你的礼物。”吴恙把袋子递给他时捏了一下袋口，“你回去才能打开看。”
鱼忘接过袋子挑了挑眉，乖乖答应：“好。”
“还有一件事。”吴恙清了清嗓子，拍着手开始唱：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在她认真的歌声里，鱼忘渐渐红了眼眶。
“鱼忘，20岁生日快乐！”
“谢谢你，吴恙。”
“能陪着你是我的幸运。”
鱼忘再次抱住了吴恙：“我很庆幸你的幸运。”
期末考试之后鱼忘还有个为时一周的实践项目要完成，所以这次照样是吴恙一个人回的家。莫溺欢也还没放假，吴恙就待在家里帮忙干活儿和做饭。
至于她和鱼忘的事情，她想和莫溺欢见了面之后再说。
几天之后莫溺欢放假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约吴恙出去玩。
她们在鹿休生态园里见了面，莫溺欢骑着她的“小电驴”载着吴恙在环湖路上绕了几圈之后，两人坐到沙滩上闲聊起来。
“欢欢，我想和你说件事儿。”吴恙正色道。
“嗯。”莫溺欢直起身子点点头。
“我和鱼忘——”吴恙顿了顿，“我们在一起了。”
“你们俩终于在一起了！”莫溺欢边喊边抱住了吴恙，“我真的很高兴，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去年11月14号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吴恙回忆着。
“记得那么清楚啊？”莫溺欢揶揄她，“快和我说说细节。”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吴恙想起了那些她哭着说出来的喜欢，尴尬得涨红了脸，“我周末会去便利店值班嘛，那天下午我快要下班了，鱼忘突然走了进来……”
听着她的讲述，莫溺欢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哇，你那天过得也太惊心动魄了吧。”莫溺欢听完之后感叹道，“冬天凌晨医院的病房，昏迷清醒过后的告白。这应该很难忘记吧？”
“我应该很难把它忘记。”吴恙笑着说。
“不过鱼忘这么做确实挺出乎意料的。”
“对，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说，很突然。”
“那你问他为什么会选在那个时候和你告白了吗？”莫溺欢问。
“没有。”吴恙摇摇头，“我不知道要怎么问他。”
“以后找个时间问问他，看看他是怎么说的。”莫溺欢提议。
“嗯。”吴恙迟疑着点点头。
“不过你们俩现在这样挺好的。”莫溺欢把头靠在吴恙身上，“至少他没有感受到了喜欢却无动于衷，任由你那么消耗下去。”
“那是不是说明我还挺幸运的？”吴恙也倚着她。
“是你和他都很幸运。”莫溺欢纠正。
只有两个人都那么幸运，才会那么恰好地发现和确认彼此。
“嗯，我们都很幸运。”吴恙笑着点头。
她们一直坐在沙滩上看人、看湖、看远山。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她们守到了日落。
太阳像一张剪贴画一样被拼在山侧，敛着光芒消失的速度极快。
“那你和那位沈同学怎么样了？”吴恙突然发问。
“我开学之前和他把事情说开了。”莫溺欢抿了下嘴，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也和好了。”
“和好了？”吴恙不确定她说的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个意思。
“就是重新在一起了。”莫溺欢不好意思地笑着。
“真好啊！”吴恙由衷地发出叹谓。
沙滩上小朋友的嬉闹声就在耳边，天边漫散着透紫的淡粉。一切都很适合做电视剧的结局，但可惜这不是电视剧。
所以这不会是现实的结局。
周周（一脸姨母笑ver.）：两个幼稚鬼。
【不要被这章的结尾误导，吴恙和鱼忘是he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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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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