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村长请坐吧。”
甄雨从屋里走出来,看向刘铁柱。
她心里一片明朗,郁气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日的直爽。
“哎哎。”刘铁柱连声应道。
“爹,出来吃饭了。”甄雨朝甄武喊道。
甄武这才从屋里出来,坐到饭桌前。他看向甄雨,目中满怀关切,似乎在询问甄雨是否真的不生气了。
甄雨心中一暖,她自然明白,甄武回到家里就避进屋里,是在无声的阐述他的态度,表达对她的支持,如今出来用餐,也是因为她态度改变了。
甄雨冲着甄武咧嘴一笑,又扭头看向刘铁柱,“今日太晚了,牲口市场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明儿一大早,我们再去牲口市场挑猪仔。”
刘铁柱自然是连连点头,他本来还纠结如何开口,生怕甄家姑娘因为今日之事不高兴,彻底把他们大洼村推开,可甄家姑娘直接告诉他明日去挑猪在,毫无为难之意。
这般算来,倒是他心胸狭隘,以己度人了。
赵睚手艺极好,红烧肉是标准的五花三层,青菜用了猪油又搭配了菌类,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刘铁柱想到今日所作,自觉没脸吃这么好的饭,只低头扒拉着碗中的白饭。
甄雨道,“这肉选用的是小洼村养的猪,标准的五花三层,一斤能卖到四十五文。”
“四十五文?”刘铁柱震惊的抬头看向甄雨,“俺也买过猪肉,最贵也不过三十文,这猪肉怎么如此贵?”
“贵有贵的道理,刘村长尝一块,自然便知道缘由了。”
刘铁柱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他满心都是这猪能卖到三十五文,他们村也养猪,那他们村以后的猪肉,是不是也能卖到这些钱呢?
一斤是四十五文,一头猪至少两百多斤,刘铁柱甚至不敢想一头猪能卖多少钱了。
他拿筷子,虔诚的叨了一块,放进嘴里,刚一进嘴,便被红烧肉的香气香迷糊了,微微一动牙齿,肥肉与瘦肉混合,带来绝佳口感享受。
纯然的香味,毫无猪膻味,刘铁柱惊讶的看向甄雨,“姑娘,这便是那……的功效吗?”
他私下里跟小洼村村长王德正打听过,有所耳闻小洼村的猪都要在猪仔的时候切去高玩,猪肉吃起来就没有膻味。
甄雨点点头,“不止于此,扇猪后猪仔比没扇过的猪,长肉更快,出栏更早。再加上适合猪生长而配置的饲料,可以达到一年三栏的的效果。”
“一年三栏!”刘铁柱震惊的嗓子都劈了,“俺村里也有过养猪的,可都能养一整年,才能出栏啊。”
甄雨笑笑,回想起上辈子背的那些书,以及实习的时候待过的规模体系化的养猪场,不禁感叹道,“养猪,也是门大学问啊。”
第二日,因着要陪刘铁柱去挑猪仔,甄雨便没有去猪肉铺。
甄武独自去卖猪肉,甄雨、赵睚与刘铁柱前往牲口市场买猪仔。
清晨的牲口市场,果然比昨日下午的牲口市场要热闹的多,种类也多,除了一些常见的牲畜,甄雨甚至看到了不常见的马。
那马站在阳光下,漆黑的皮肤仿佛发着油光,头高高昂起,四肢矫健有力,甄雨不禁多看了两眼。
赵睚顺着看过去,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如今对马匹的管控极为严苛,民间几乎见不到马匹售卖,便是有也是不中用的老马,而这匹马,一看便是壮马,怎么会流入到这样一个小镇上的牲口市场呢。
甄雨三人一路逛去,顺利买了猪仔,看着在竹篓里精神气满满拱来拱去的猪仔,刘铁柱笑得嘴角都落不下来。
为了让这三十头猪仔适应场地,甄雨决定跟着刘铁柱去一趟大洼村,也看看大洼村建起来的养猪场。
赵睚自然毫无意见,刘铁柱心中对甄雨更加信服几分,甄家姑娘纵然年纪小,但做事却可靠妥帖极了。
三个人出了镇子,一路往大洼村走去,为了避免碰到别的村相熟的人,三个人没走土路,而是进了山,在山里穿行。
一路无话,刘铁柱不住的询问养小猪仔的注意事项,甄雨自然细心解答,心中确实微微叹息,大洼村的养猪技术,还得加强啊。
伴随着小猪仔的哼哼声与两人的交谈声,三人很快便走到了槐树林。
灰黑色的树皮上,裂纹密布,羽状的叶子在风的吹动下哗啦做响,组装的枝干与茂密的枝叶,几乎把阳光全部挡住,透着阴沉与压抑。
若不是为了在山里抄近路,刘铁柱如何也不愿意走这里。
刘铁柱不禁加快了脚步,“甄姑娘,咱快走吧。”
又悄悄道道,“村里老人都说槐树属阴,招鬼呢。”
“哒。”
一声细微的石头落地声在槐树林响起,空气一片寂静,这声音便显得极为明显。
刘铁柱下意识互助竹篓里的小猪仔,看向甄雨,颤声道,“姑……姑娘。”
甄雨微微一抬手,“莫怕。”
见刘铁柱神情瑟瑟,看向赵睚,“你在这陪着刘村长,我过去看看。”
赵睚看了一眼刘铁柱,明白甄雨的实力是一回事,不愿意甄雨去冒险又是另一回事,“我们三人一起去,若真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刘铁柱纵然心中害怕,可也担心甄雨安全,点头表明赞同赵睚的意见。
甄雨点了点头,她自然不相信李村长的鬼神之说,原本只是想速去速回,带个答案回来,免得刘村长回去之后依然担惊受怕,如今两人都表明想要跟他一起去,她也没什么意见。
甄雨迈开步子,回忆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赵睚紧随其后,刘村长跟在两人后面。
“啊呀!”
刘村长嗓子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前方一棵巨大的、足有三人才能环保的大槐树,那上面吊着一个腰间系着红腰带的老者。
半晌,刘村长嗓子眼里才冒出来一个字,“鬼——”
这片刻的功夫,甄雨已经走到了大槐树下面,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大槐树,用力挣断树上的麻绳,救下腰间系着红腰带的老者,她用手背搭载老者动脉出,看向刘村长,“活人。”
那老者剧烈的咳嗽两声,缓过气来,发现自己被别人救了下来,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甄雨看着嚎啕大哭的老者,不知所措的看向赵睚,默默的往赵睚身后躲了一下。
打架,她不怕。
可是安慰人?她真不会啊。
刘铁柱从只觉得一颗心像井里的水桶,一会儿吊上来,一会儿甩下去,他略微喘了口气,再定睛一看,不禁说道,“是你!”
甄雨缓缓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刘村长的熟人,那这个人可就归刘村长劝解了,她不着痕迹的从赵睚身后探出半边脑袋,打探情报。
“甄姑娘,这是谷翁啊!”
甄雨没想到,她不过是想要吃个瓜,怎么还惹到自己身上了呢,这人是谷翁啊,“谷翁?!”
甄雨不觉震惊出声,再像那老者看去,在杂乱的白发中,看到了老者的面孔,确实是在牲口市场卖猪仔的谷翁。
只是这人为何要上吊自杀呢?还在这种地方。
她当时并未完全说出谷翁所卖小猪仔的全部真相,谷翁期年的信誉并未丧失,他还可以继续在牲口市场做生意啊。
谷翁被两人的话语所吸引,抬头向三人看来,认出了甄雨。
谷翁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拱手施礼,“多谢姑娘在牲口市场为我遮掩,保全了我最后一点颜面。”
甄雨避开,并不受礼。
刘铁柱不解的看向谷翁,不禁问道,“老丈何至于此?”
谷翁沉沉的叹息一声,脊背沉沉的垂下去,“哎,事到如今,老头我实在无路可走了,纵有仇恨,可我一个老头子,又老又穷身上还背着我那逆子留下的债,又怎么能替我儿报仇?”
“还不如让我在这槐树林里死了干净,惟愿死后化为厉鬼,替我儿报仇雪恨!”
甄雨这才明白谷翁为何选了这样一个地方,腰间又系着这样一根红腰带。
看着谷翁的双眼,甄雨突然意识到,纵然她救下了此刻的谷翁,却救不了下一刻、下下刻的谷翁,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又怎么拦得住呢。
她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只是纵然有心劝解谷翁,克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赵睚回头瞥了一眼甄雨,在甄雨眉间停顿了一下,才看向谷翁。
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懦夫!死后那关生前事,你若死了,你的仇家也只会少了一个仇人,只怕得知这个消息后,还要饮酒庆祝一番。你家中冤屈也只能随你一起埋葬在这槐树林里。”
甄雨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赵睚,给赵睚使脸色,纳闷赵睚怎么一下子变得毒舌起来。
她紧张的看向谷翁,却发现刚才还心怀死志,一蹶不振的谷翁,竟然站了起来,双眼中闪烁着悲愤。
“是我愿意死?”
“我若如你一般年纪,自然还有希望,可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家中只剩一个独子,还叫赌坊的那些人打死了,我现在既无钱、又无权,连一把子力气都没有,我又能怎么办。”
甄雨脑中闪过一抹灵光,脱口而出,“你有技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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