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京的这阵子,庄穆一直很忙,忙于见皇上,忙于见内阁几位丞相,还忙于见兵部尚书等人,毕竟他刚在北境率兵与敌国大战了一场,当时虽事事都会往回递折子,但总不如现在这般他人就在这再亲自讲一遍来得详细。
本来作为侍卫,吉雪应该随着庄穆四处奔波,但庄穆怕吉雪在各个衙门口等得无聊,还要守规矩,只能站不能坐的,就都没带上她。
这样,她又不喜欢成天待在东宫里闲坐,便跟庄穆说想出宫,到京城各处去逛逛。
庄穆想着吉雪并非凡人,又非大家所娇养出的那种闺阁女子,且还扮做了男子,出门逛逛倒也无妨,便给了她出宫的令牌,只嘱咐她在外遇到不懂的人或事,要多看少出头,全待回宫再来问他。
吉雪盼着出去逛,当然庄穆说什么她都点头了,于是在东宫老老实实闷了两天后,第三天一早,她终于拿着令牌快步奔向了宫门。
哪料,才走出东宫不久,吉雪背后叫人一拍,耳畔就传来了一个她即熟也不熟的声音。
“嗨!小玉哥,你要去哪啊?”
吉雪站定,闭了闭眼,她深吸一口气后才回过头,一瞧,果然是那个挨了她一顿揍的八皇子。
“见过八皇子。”吉雪虽嘴上在跟对方见礼,但腰却一点没弯,语气也很敷衍,“我可当不得你唤一声哥,殿下还是叫我小玉吧。”
八皇子跟没听见似的:“喂,小玉哥,你这是要去哪啊?出宫吗?带上我行不行?”
他声音十分谄媚,也不自称本王了。
这边,吉雪还没开口拒绝,那边,八皇子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太监就先急了。
“哎呀我说殿下啊!您怎么能随便出宫呢?这若叫贤妃知道了,奴才的小命岂不就没了?”
如此,也不需吉雪再开口,她垂下眼皮乜着庄赫,用手指了指那小太监:“呐,他说的对。还有,你忘了那日你皇兄是如何教训你来着?”
这时,庄赫却突然从怀里也摸出一块出宫的令牌:“我母妃知道的!昨日就已去跟母妃请示过了。母妃一听我今日要出宫,欣然便同意了。”
“嗤——”吉雪不屑一声,她觉得这家伙不定用了什么借口,才从他母妃那磨来了这块令牌。
不过,既然他母妃都同意了,那他便是能出宫的。
行吧,带上他也行,想来这京城他应该很熟,这样哪里好吃好玩,自己也不用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胡乱去转了。
其实庄穆有跟吉雪提过,让她带一个东宫的人出去转,但被吉雪给拒绝了,因为以前在易封城时就有过类似的情形,简直无趣死了。
庄穆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一板一眼的,而且都对庄穆的话全一字不落的执行,结果到了街上,遇到各种铺子,这也不让她进,那也不让她去,瞧见许多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也全都不让她吃,说是怕她吃坏肚子。所以这回在京城,她才不要他的人跟着一起出去转呢。
庄赫一见吉雪答应了,立马开心,转头他比吉雪还急,直招呼道:“快走,快走!咱们天黑就得回来。京城可大呢,一日都转不完几个地方。”
吉雪便也加快了脚步。
那个跟着庄赫的小太监是不能甩掉的,庄赫就命他始终都远远跟着,不许靠近来打扰他跟吉雪。
顺利出了宫门,待坐上庄穆给吉雪准备的马车,庄赫这时才图穷匕见地朝吉雪兴奋问道:“小玉哥,你能给我讲讲你们在北境时都是怎么打仗的吗?我皇兄一定特威风吧!我曾躲起来偷听那些能出宫办事的小太监们回来私底下议论,说是从北境传过来的消息,我皇兄在战场上像天神一般,能以一敌百,一个人就杀光颏利国一队的兵马呢,是真的吗?”
吉雪想了想,这话倒也传的不算夸张,她化出仙身的那日,庄穆倒也确实是以一敌百了,只不过……
“你为何不自己去问他?”
庄赫一副苦恼的模样:“不是我不问,是不敢去问。再者,便是真问了,皇兄也肯定什么都不给我讲。小玉哥你不知道,我皇兄他,在我九岁前都待我可好了,但后来皇祖父和母后相继过世,皇兄再待我,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开始不冷不热起来。早先,我的功课和武学,他都亲自来教,九岁开始他便不再管我,全让师父们教了。原因嘛,其实我大概也能明白一些,所以我不怪他。可,可我还是以他是我皇兄为傲,想知道他的每一项功绩。小玉哥,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吉雪眨了眨眼,她明白也不太明白,但总算明白一点,就是这个八皇子乃是心系庄穆的。
反正只要心系庄穆,就是跟她一伙的人。
行吧,虽然自己与这小子初相见并不算愉快,但既然两人是一伙的,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带他一道去玩好了。
于是马车上,吉雪便开始口若悬河地为庄赫讲起了北境战场上的故事。
当然,她避过了自己化出仙身的那段,而改为,自己单骑去救庄穆,最后与庄穆合力打跑了一队身带魔毒的颏利国敌兵,听得庄赫是一愣一愣。
“哇——小玉哥,原来你也这么厉害啊!失敬失敬!”
他莫名有些后怕,心道,看来前日小玉哥揍他,还是收了手的,不然真使全力,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揍成什么样子呢。
吉雪不自觉垂下眼,摸了摸鼻子:“倒也没庄穆厉害,还差得远呢。所以我还得继续习武。”
两个人就这般坐在马车上,一路讲着北境的故事,很快到了京城西市的街口。
这边商铺繁多,做生意的小摊贩也多,是京城最热闹的地界。
到了此处,再继续坐马车就没意思了,吉雪和庄赫就下了车,准备步行去逛,然后她让车夫驾着马车在街口找地方等他们。
而两人身后,那个小太监还远远跟着。
本来吉雪以为庄赫能对这地方很熟,结果对方也是个陌生的,见什么都新奇,那副没见识的模样还不如她呢。
“我年纪未及弱冠,还没在宫外开府,所以日日都待在宫里,哪里出来过啊?要不是这次拿皇兄做筏子……”
说到这,庄赫立马一捂嘴。
好悬,差一点就将真话给讲出来了。
他前日是偷偷去的东宫,但昨日是为全礼数,他又代表母妃和自己,正式前来探望了刚从北境回来的皇兄。
当时一进门庄赫就听见吉玉在与皇兄央求明日要出宫去玩。
于是他一回自己母妃寝宫,就立马与母妃说,应皇兄相邀,他明日要与皇兄出宫一趟,去见一见他们共同的启蒙恩师,即太子太傅,这样庄赫母妃就点头答应了,否则岂会这般容易?
吉雪也没以为意,反正这家伙是怎么骗他娘的都不关她事,便只继续往四周的店铺去张望。
“哥哥,明日你就要过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我手里有娘给的几个大钱,为你买礼物啊!”
吉雪本来正兴致勃勃往四周看着热闹,突然身旁走过一对布衣少男和少女,那女孩开心地跟男孩这般问着。
接着便见男孩宠溺地用手指刮了刮女孩鼻尖:“哥哥还要你买礼物?明日你给哥哥做碗面吃就够了,这钱留着自己花。妹妹,你瞧那边的糖人喜欢吗?哥哥带你去买糖人啊?”
“嗯,好!”
说着两个人就一起笑着往那边的一个卖糖人摊子走去。
吉雪眨了眨眼,然后转过头,见庄赫正全神贯注地在看一个玩套圈的摊子,就一把拽过。
“啊——你干嘛啊,小玉哥?我正看得开心。”
吉雪想了想,问道:“过生辰,到底是要送礼物,还是要吃面啊?”
庄赫一愣:“哦,对啊!过两日就是我皇兄的生辰了,该准备生辰礼了。”
然后他又看了看吉雪:“当然是都要啊!你长这么大不会没过过生辰吧?”
吉雪摇了摇头:“没有啊。”又不解看向庄赫,“什么叫生辰?”
松叔从未给她讲过什么叫生辰,她是那日听东宫里的宫人说了句,过几日太子殿下的生辰就要到了,才知道原来还有生辰这一说。
庄赫面露震惊:“你居然连生辰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人出生的那日啊!而后的每一年,同一日,亲朋好友们都要给这人过生辰。大家还要送礼物,道贺,有时候还会一起吃顿席。生辰的当日,寿星将吃碗面,这面,便叫长寿面,寓意着长命百岁。”
他越讲越得意,可算让他给别人当一回先生了。
“而且,长寿面若是由最亲近的人亲手来做,那就更有意义了。便像我今年十四岁生辰时,就是由我母妃亲手做的长寿面。”
吉雪面上一副听懂了的模样。
哦,这么回事啊,凡间的讲究还真多。
既然说到生辰,两个人就开始找店铺,挑起了生辰礼。
他们左逛逛,右逛逛,吉雪见什么都新奇,连把画着一对雀儿的纸伞都想买给庄穆当生辰礼,只因人家说这个下雨天可以挡雨。
在北境,吉雪从出结界下山开始,一直到离开,几月间都是冬日,天上下的都是雪,也就雪最大时才偶有人穿斗笠来挡挡雪,她还没见过纸伞呢,也没见过雨。
其实也算见过,在结界内,那会儿也会下雨,但松叔都用仙术为她避过了,倒也没用得着伞。
所以,下雨天打伞是什么感觉?一定很好玩吧?这伞上还画着一对雀,好好看!
吉雪正拿着伞,一开一合玩的开心,却一把叫庄赫给抢过去,又给放回了卖伞的摊子上。
“不是吧!生辰礼,你就给我皇兄选把伞?也太拿不出手了。”
吉雪不解:“那什么是能拿得出手的?”
庄赫皱了皱眉,他也说不清楚,反正该贵一些,少见一些才对。这纸伞才几个钱,还满大街都是。
便在此时,庄赫一抬头,就见不远处的一家门庭特别华丽的店铺门口,站了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她们不停朝走过的男子招呼着。
“公子要不要进来玩玩啊?我们这里可有好酒!”
“京城最好的花酒可都在咱们玉香楼了,公子进来吧,快进来吧!”
对啊!酒!
他见父皇生辰时,二皇子曾敬上过一坛酒,说是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坛,由南方最好的酿酒师用今春最嫩的春竹所酿成的。
当时他父皇得了那酒,可喜出望外了好一阵呢。
所以,过几日若是送皇兄这京城“最好的花酒”,那皇兄应该很开心吧?
于是庄赫一拉吉雪,就奔向了不远处的玉香楼。
“走!咱们给皇兄买最好的花酒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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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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