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皎月看着焰火,傻乎乎地笑着。
许仕缘看着李皎月,傻乎乎地笑着。
一旁的阿婆问:“小缘,这是你的谁啊?”
“啊?”他转过头去。
“我说,这姑娘看着面生,不像是咱们村里的,是你家亲戚?”阿婆又重复一遍。
许仕缘笑着在李皎月耳畔轻声说:“姑娘,阿婆问我呐,你是谁啊?”
李皎月回过神,疑惑地问:“什么?”
许仕缘的身子有些僵硬,阿婆探过身子,问:“姑娘,哪里来的,是小缘的什么啊?”
阿婆的声音嘶哑且低沉,她愣了一下,看向许仕缘,许仕缘挺直了腰板,搂住李皎月的肩膀,说:“她吗?她是我妈妈的故交的女儿,叫——风雪涯,姨母和姨父那边没人了,是她来投奔我,也是我母亲的意思——哈!”
他说罢,看向李皎月,她喃喃自语道:“我是风雪——涯。
海中晃悠着她的旧日,李皎月死了,活着的是此刻替她活着的风雪涯。
阿婆恍然大悟似地说了句:“哦,这倒是挺好。那风姑娘可在这里安心住着吧,那边有烤鱼还有椰子。”
晚上的繁星一点没有被焰火遮住光辉,风雪涯抬望眼,天还是那么深邃而高远,星星像是一颗颗糖果,在人群的上空,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大概是活着的意义吧,风雪涯心想。
孟楹儿站在椰子林的边沿,她看着眼中的幸福,手中的一碗粥差点掉落在地。
“哥哥……”她欲言又止,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她没有走过去,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幅画,她只负责欣赏,却对画中的荷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深夜,孟楹儿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脑海中重复地闪现着风雪涯和许仕缘的在篝火旁的你侬我侬的身影,耳畔不断地闪现着他俩的欢声笑语,终于然,她颓然坐起身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不自觉想起她和许仕缘曾经读到过的一首词:江山易、江山难,江山无处不青山。流芳易、流芳难,流芳无可奈何天。
她起身,一身洁白,脸上挂着阴郁,似乎在给谁发丧。
她又坐下,又睡去。
早上的太阳照着屁股,风雪涯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时候,孟楹儿笑着站在床边,她看着孟楹儿,也笑了笑,来了句:“早。”
海风很大,两个人坐在饭桌前,等着照例出海的许仕缘,风雪涯的脚不住地绞缠着,她一直看着窗外,孟楹儿则是抠着手指头,偷偷照着镜子。
海风一直吹打着许仕缘的脸,他的腮帮子被打的生疼,眼睛也睁不开。渔网在他手中,被他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青筋暴露,手掌已经磨破,渗出血来。
雾气渐渐地升腾上来,他心中吃了一惊,暗自抱怨“不好”,可是须臾之间,他已经辨认不出方向。
他惊恐之际,心想:如今没有准头,可怎么回去呢?若是不能回去了,雪涯和楹儿怎么好过?
他还是不肯松开渔网,只是心中一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啊——”的一声,他跌坐在舟中。
他半晌才缓过劲,瞥了一眼渔网,心中一惊,原来网中竟是一条小蛇秧,估计才三岁大,还朝着他吐着信子,那赤红的信子映在许仕缘的眸子里,只觉的寒气逼人。
他朝后走着,把木浆紧紧攥在手中。
小蛇秧从网中缓缓爬出来,他低吼一句:“别过来!”
小蛇并没有要吞吃他的意思,只是缠绕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不住地吐着信子,他懵懂之际,怕得面红耳赤,心想:这畜生,如今不着急吃了我,难不成是拖到老巢供他们一家子享用?哦,原来如此,好有灵气的一条蛇,竟不至于落得中原传说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俗套。
他被那条蛇看得有些害臊,转过头去,却发现雾气之中隐约有层峦叠翠出现,他立刻想到曾经听村里阿婆们闲暇时议论的茯苓山,心中又是一惊。
他正要跳下水,朝山中游去,那小蛇松开他,兀自游向水中,半路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看到茯苓山中好像有人首蛇身的异族人向他含笑点头,他“啊”的一声,昏倒在舟中。
茯苓山中。
“母亲。”桑馧低着头,手里抱着一个鱼缸,鱼缸里是一条小鱼。
桑夫人把桑馧的周身摸了一遍,然后一把搂入怀中,笑着说:“还好,那个人没有伤到你。”
桑馧犹犹豫豫地,看着那条鱼,说:“他本该捕到这条鱼,可是,我正在和它玩。”
桑夫人夺过鱼缸,拉着她的手走向里面,说:“捕到就捕到了,救得命,救不得行,以后少多管闲事。”
桑馧扯开手,跑回去,抱着鱼缸说:“什么救命,只不过是我没有玩够罢了,人命是命,难道鱼的命就不是命?”
桑夫人给她舀了一碗菜汤,说:“今天的海带很鲜,多吃点,受惊了,别饿着了。”
桑馧放下鱼到一边,问道:“那个男人会不会迷路?”
桑夫人眼皮也不抬地说:“问他做什么?你只要没事就好。”
“妈,我在问你。”
……
风雪涯放下筷子,孟楹儿惊愕地看着她,她站起身,说:“不行,要去找。”
“什么啊?”孟楹儿攮了一嘴的饭问。
“许仕缘。”
孟楹儿没有拦住。
门口,许仕缘浑身血迹地倒在地上昏迷着。
他醒来时,风雪涯疑惑地看着他,他看向孟楹儿,说:“妹妹,原来茯苓山真的有。”
风雪涯的头出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扶着脑袋,许仕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让你担心了。”他拍着她的后背,她的心“扑通、扑通”的不停得剧烈跳动。
孟楹儿重重放下筷子,转身离去,许仕缘诧异地想:这丫头,这么没心没肺,我还没回来,她就先吃上了,现在吃饱喝足就一走了账,大了大了,就不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长大的亲哥哥放在眼里了,唉。
晚上的星空还是那么空蒙,孟楹儿坐在门槛上,手托着脑袋数着星星。
风雪涯站在她后面,她回头,问:“怎么,有事?”
风雪涯看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是觉得你有。”
孟楹儿猛地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哦,想多了。”
凉杭默呆呆地看着呈上来的奏折,他心里面在寻思茯苓山是什么概念。
一旁的王载年扇着扇子,瞟一眼,说:“想什么呢?成仙?”
凉杭默摇摇头,捏着下巴,说:“那倒不是,只是,这‘蛇人’难不成真得有?”
王载年来了兴趣,拽过来奏折,只见上面写道“某年月日,南疆有大风浪,商船走失幼童女儿一员,数月后,有风浪携茯苓山现世,且听闻有南海渔民受伤,望陛下下令严查南疆前朝余孽以及子虚乌有之说,以安邦定国。”
她慢慢念着,凉杭默有些心烦,放下朱笔,眼睛里闪烁着少年特有的好奇与希冀。
寒凉殿外,九层高楼上,凉杭默搂着王载年的腰,看着庙宇巍峨,悠悠然地说:“那些个大臣,真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专挑这种无足挂齿的小事让我处理,有这样的奇闻异事,也应当专门去铁槛寺去请教我父皇才对。”
王载年看着他的下巴,少年的高挺的鼻梁映澈在她萌动的眼眸中,她不觉醉了。
“这话说的,谬之千里也。”王载年故意拉长声音说。
凉杭默看向她,“扑哧”一笑,望着朗朗星空,说:“是啊,确实如此,那些人简直是吃干饭丧心病狂了,已经是人中龙凤,竟然还不知足,还要求朕——不,是我给他们找下辈子的阴鸷来,简直不知好歹。”
王载年推开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着说:“继续说。”
凉杭默侧着脑袋想了想,说:“哪里、哪里比得过宰相大人为我和父皇还有社稷、黎明百姓夙兴夜寐、日夜操劳?说到底,我和父皇信得过的只有宰相大人一人罢了。”
王载年踮起脚尖,捏着他的鼻子,说:“这才是放屁的话。”
凉杭默不解,问:“何意?我、我有说错什么了吗?”
王载年信步走至寒凉殿,提笔写下一个“梦”字,举起宣纸给大殿中的凉杭默看。
他心想:‘梦’?这是何意?
他踱步走了走,思忖半晌,看到自己母亲的牌位,豁然开朗,心想:对啊,就是这样,本朝以梦治天下,无梦不可为我朝臣民,而今那些饭桶以梦考我,我也需以梦回敬他们!
王载年歪着脑袋,笑问道,说话的时候露出两颗上排的虎牙:“怎样,有何解释啊,太子殿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