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树莓

因为这份松鼠鳜鱼,姜末觉得自己可以暂时认为沈却不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么人面兽心。

这次由松明承办的慈善展向业界许多知名收藏家召募捐了许多名贵藏品,展出结束后原路归还,展出所有收益全部用来捐献给F州的贫困儿童,并且松明将无偿为贫困儿童送出儿童意外险共计九千份。

几天的加班忙碌,慈善展缓缓拉开帷幕。

姜末同薇娅来的早,一来就开始清点展品的数量,最后一遍核对展品摆放的位置。

因为许多收藏家募捐的藏品珍贵异常,有价难寻,所以场馆的设计以及藏品摆放位置,甚至是各个藏品所在展厅的温度湿度精准把控都至关重要。

姜末和薇娅分两头核对,经过图画展馆时,投影墙壁灯打下来,展厅墙体上正中间一幅墨菊图四角受潮,微微卷翘而起,牵扯到图上墨菊花瓣,失真畸形。

糟了!

姜末连忙冲过去,看到下面加湿器的位置被人动过,歪斜了一点。

姜末卸下来外面的木质相框,尝试用手抚平,图画边角翘起,纸质已经有些硬卷了。

她联系了场馆管理,管理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姓骆,高高瘦瘦,身体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哎呦,这是怎么了?这画昨天不是还好好的?”骆闻满脸吃惊,视线往下一落,“你碰了加湿器?”

他小跑过来蹲在地上将加湿器摆正,“哎呀,姜小姐,不是我说你,这些画儿都是要存放在严格把控温度湿度的房间,你怎么能随意动加湿器呢?”骆闻语气指责。

一通话给姜末说得来气,“你看见是我动的了吗就说是我?我早上刚来才检查到,而且这画一看就是被人碰过加湿器过了一会儿才扶正的,这些湿了的边角都干涸翘边了,我早上才刚来一会儿怎么让它湿了又干?吹干时间都不够!”

“姜小姐,我知道您是松明的员工,还在实习期,担心因为做错了事儿被开除,”骆闻起来,摊摊手,“可是这展馆我昨晚检查了一遍才走的,晚上还有三轮保安换班儿,是一点都马虎不得,你也不能把自己犯的错推到我身上啊。”

这一番装无辜给姜末听笑了,是气笑的,她穿着高跟鞋虎虎生威扭身就往监控室走,“行,谁在撒谎去查一查监控不就知道了?但凡我是无辜的,你就给我下跪道歉!”

“道歉?”骆闻用一种看天真小女孩的目光看着姜末,“姜小姐,我们展馆厅工作人员以及这么多值班保安都看着了,你是在质疑我们这么多人集体出错吗?”

姜末被气到肩膀颤抖,看着骆闻那张脸,恨不得挠花了他。

薇娅听闻这边出了状况,匆匆赶过来,听了骆闻一通说辞,看了眼被气到脸色发红的姜末,将人拉到一边:“姜末,真的是你做的吗?”

姜末不可置信看向薇娅,视线一转,看到旁边骆闻得意洋洋的神色。

也是了,他们人多势众,只剩她百口莫辩。

外面保安在拿着对讲机催促了,马上就要开始展出了。

“完了,这画怎么办?”薇娅捂嘴惊呼。

骆闻连忙跟对讲机那边讲:“先让客人等一下再进来,拖住时间。”

姜末这才惊觉时间已经到了,但是这样一幅画,如果被展出,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如果画取下来的话,墙上明显空出一块地方。

姜末心急如焚,电光火石之间,她倏然想到一个人。

狠了狠心,她索性从公司通讯录里找出来,拨通了那个电话。

很快,电话被那边接起来,“喂?”地一声低沉嗓音带着与周遭慌乱截然不同的冷静。

“喂,沈组长,是我,姜末。”姜末语气焦急,“我今早来检查展厅,发现一幅画的加湿器被人挪动过位置,应该是昨晚被挪用又摆正,导致了墨菊那幅画的边角潮湿风干都卷边翘了起来,但是骆管理非说昨晚他检查了,没有问题,我想去调监控.......”

那头的沈却静静听着她说。

能明显感到姜末的语气焦急委屈,显然是被冤枉得不清,说话逻辑混乱,支离破碎。

他头脑飞速运转着,捋出来问题,看了眼腕表,问:“展出定的几点开始?”

姜末张口:“九点十分。”

沈却淡淡道:“现在已经五分了,检票已经开始,马上就要开始展出,你觉得调监控查明真凶这个问题,重要吗?”

姜末被他说愣了,电话一片沉默,沈却也没解释,等她自己明白过来。

姜末脸涨红,缓慢地回过味儿来,答:“不重要。”

“展出开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画展的问题解决。”沈却嗓音平稳,“这是主次矛盾,在松明所承担的一切工作,你要分清哪个是要紧解决的问题,懂了吗?”

他语气平稳,没有责怪也没有刁难。

姜末心情渐渐在那把温和低沉嗓子的声音中平复下来。

“懂了。”

沈却“嗯”了声,“挂了,有事来找我。”

一冷一热,本来在他淡漠的字词中觉得有些委屈,随后那句“有事找我”仿佛冬日暖阳,让姜末六神无主的情绪渐渐有了头绪。

她快步上前将墙上的画摘下来,不顾骆闻在那边“哎呦呦”地吆喝,对着薇娅说:“咱们都是松明的人,这次搞砸了自然是咱们先背锅,这次最重要的任务是展出正常进行,不能因为一幅画而暂停。”

“薇娅姐,我记得仓库里还有上次租用这个展厅遗留下来的几幅儿童水墨画,我先去仓库挑一幅应急,你把这幅墨菊图先收好,等展出结束无论补偿还是修复咱们再说。”

薇娅立刻会意,“好,那你去。”

-

与此同时,维福加精神疗养院。

疗养院建立在远离城区的威山山腰,铁丝网围绕水泥建筑,墙体明显老化,蓝色墙壁油漆斑驳。

院子里有穿着蓝白病服的人在活动,却有的神情呆滞,有些狰狞扭曲。

山中湿气重,白色的雾气环绕,远远看着,像是丧尸围城。

沈却就站在生锈的铁丝网前面,风将他身形吹得落拓。

他身后,老旧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徐南风出来,“刚刚跟院长打过申请,可以进去了。”

疗养院二楼,走廊病房都带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

但是这里的每间房的房门都带着铁丝网,里面的病人听闻走廊里的脚步声,有的扑到铁丝网上看热闹,尖叫的,学猴子叫的,声音刺耳。

沈却脚步没停,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病房,身后的徐南风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铁门。

里面病床上坐着一个人,面容枯槁,发型凌乱似疯长的草,外面套着宽松的病号服明显瘦脱了相。

听到脚步声,陈灿猛地抬眼,在看到来人时,面色变了变:“你们来干什么?你——你都是你害得我——”

看到了沈却,他面容狰狞,疯狗一样往沈却身上扑,半道被徐南风猛地一脚踹在膝盖上,跪跌在地上。

“都是你和那个小娘们儿——害得我被公司抛弃,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要杀了你——啊啊啊!”陈灿脸上的肉狰狞的抖动,抬手要去抓沈却得裤脚,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原因无他,手臂上踩了只男人的皮鞋,尖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冽地光泽。

沈却慢条斯理转了转脚腕,皮鞋碾压着陈灿的手,发出骨头被碾压错位的声音,寂寥骇人,空气里隐隐浮动上铁锈味儿。

“啊啊——!”陈灿面孔扭曲,挣扎着伸出另一只手想半开男人的脚腕,却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手背上那只脚。

沈却缓缓俯下身,“我想你搞错了一点,并不是公司要抛弃你。而是,”

他嗓音压低,几不可闻。

“我要搞死你。”

西装暴徒,雅痞绅士。

这样粗俗的话从儒雅彬彬的斯文矜贵的男人口里说出,满是极端差异的野兽因子。

陈灿怕极了。

这男的不是个善茬,是个疯子。

“别别,我错了,我真错了,求求你别杀我。”陈灿变脸一样匍匐在地上求饶。

沈却缓缓直起身子,挪开脚。

陈灿倒吸一口凉气,连连磕头:“谢谢.......谢.......”

“别着急道谢,”沈却手抄进兜里,眼尾压下来,“我只是想让你,死得明白。”

陈灿身子一抖。

男人侧眸过来,目光寒凉如雪,“我极度洁癖,我盯上的东西,谁碰一下,我都觉得脏。”

最后一句落下,沈却极轻地弯了一下唇角,那双桃花眼眼尾沉沉敛下来,猛地一脚,碾在陈灿另一只手腕上,鞋跟棱角立体,锋利异常,伴随着陈灿的一声惨叫,人疼到双眼翻白抽搐,彻底昏死过去。

房间里满是弥漫的血腥味,老旧的风灯摇晃,灯影颤抖,阴风从门缝吹进来,带动白色病床单子漂动。

沈却缓缓将腿挪下来时,电话响了。

那头传来姜末急切的声音。

徐南风蹲下去处理晕过去的陈灿,听到声音,回眸望了一眼,看到那双肃冷惯了的桃花眼,在这样寂冷阴森的地方,难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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