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人离开了刚才的是非之地。
刚走到一旁的小路上,林宗义便停下步子,犹豫着出了声。
“芫娘…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心上……”
程芫有些诧异,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么?
“林大哥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那村妇说的话她肯定不会在意的,刚才怎么都算她赢了局面,丢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骂她小狐狸精?哼,狐狸多美,既然那村妇骂不过,就当是她在夸自己长得好看了。
哦对了,她还有一个问题。
“林大哥,她说的阿花是谁呀?什么你不娶阿花…你们是定过亲吗?”
“没有定亲……”林宗义急忙摆手解释,“阿花是她的女儿,早上我回来……”
林宗义将早些时候那会儿在村口发生的事跟她说了。
听完,程芫气愤极了。
她原以为林家村的村民都是好心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专挑人家伤口戳,还骂人家父母!真是太坏了!
“林大哥!你以后要是再遇到就别理她了!”程芫气呼呼向林宗义叮嘱道。
林宗义乖乖点头。
说完之后,二人继续走着,没几步路就到了地方。
林宗义领着程芫来到了一块地前,那地里头正好种的就是萝卜。
程芫惊喜地“哇”了一声。
光是只见到冒出一小截雪白萝卜,她都能感受到这萝卜的品质有多好了,个儿真大!
欣喜过后,她正要上手,忽然听见一声怒意冲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哪个小贼偷我的菜!”
闻声,程芫有些懵,对上林宗义的眼睛试探着问道:“林大哥,这…不是你家的萝卜?”
“不是……”林宗义摇摇头,刚才他没来得及跟她说,她便动作了。
程芫:……
真成贼了!
程芫正心虚的时候,刚才那声儿的主人已经拿着木棍急急跑了过来将他们拦住。
“敢偷老娘的菜!我……咦?程家丫头?怎么是你?”
“翠婶子?!”
翠娘见是程芫,放下了挥在空中的棍子,随后又注意到她身旁站的那人。
她认识的,是那村里那个打猎的小子,叫什么…义来着。
“你们这是在……?”翠娘向着两人左右打量,一脸疑惑地问道。
“翠婶子,我们不是偷东西!”
……
经程芫一阵儿解释,翠娘这才知道他们是来找食材的。
程芫松了口气,心想:得亏是个认识的人,不然都当贼给痛打一顿了。
“我说呢,平常也没听村里谁家菜被偷了啊,这林家小子也不晓得吭声儿,既然是要萝卜嘛,喊一声婶子就给你们了!”翠娘爽快说道。
“婶子!”程芫乖乖喊道。
欣喜之余,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翠婶子,要不我还是用银钱买吧,我随身带了几文的,您看够不够……”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着钱袋。
翠娘见状,赶忙用手止了她。
“哎!几根萝卜不值钱的哪里用得着买,不要不要,你们去那地头拔就是,本就是种来自个儿吃的,我吃不完也是喂家里那些牲畜的,快收起来,收起来!”
几番客气下,程芫接受了翠娘的好意。
下地里拔了两三个萝卜后,又当面好好谢了一番。
她想着,既然拿了东西,怎么也得想个办法感谢人家。一个送骨头,一个送萝卜……不如煮个一大锅汤,把翠婶子也邀请一道了!
既想到了,也直接说了。
“翠婶子,您一起来我家吧!……”
翠娘最初听见这程家丫头邀请自己去她家喝汤的时候还有些怔愣,想着自己不过是送了几根萝卜怎好麻烦了?
本来都已经拒绝着,却经不住面前的人儿拉着她的手甜甜的,一口“婶子”“婶子”地叫着。
程芫以为翠娘是要给家里人做饭,这才推拒的,于是问道:“翠婶子,你可是不放心家里人?”
翠娘想,这倒不是放不放心,因为家里本就她一人。
林宗义站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侧着身子低下头偏向她,忍不住提醒道:“芫娘,婶子家里…也没人。”
程芫嘴巴微张愣住在一旁,仰头看向林宗义。
这“没人”,不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程芫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了,每次都能问出一些不一般的答案。
“抱歉,翠婶子……”
翠娘打呵呵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才来这林家村不久,不晓得很正常,我那相公前些年病死了,家里没老人,也没留个孩子,所以就剩我一人了……”
程芫这才知道,面前这个相貌端庄、热情大方的婶子竟是个寡妇。
三人一路走到了程家。
程芯正在院里的土上边儿写字,听见了动静,忙起身趴在门边上张望。
“阿姐!你跟大哥哥回来啦!”
话落,正兴奋之际,还见他们身旁有一个陌生人跟着。
小孩儿面薄,见到外人有时候怕生。
程芯跑到程芫身侧,捏着她的衣角小心翼翼看过去。
“阿姐……”眼里映着央求般望向程芫,似在问“阿姐,这又是谁”。
“芯儿,这位是村子里的翠婶子,快喊婶婶。”
一下子得救,程芯乖巧地叫了一声, “婶婶。”
恍惚间,程芯好像又有了些印象。
这位婶婶,以前似乎是见过……哦,想来了!
“婶婶之前是来过么?”程芯问道。
“哎!我前些时候是来过的,小乖乖,你跟你姐姐一样,记性真是顶好的!”
程芯被夸得有些羞,又躲在程芫身后不敢见人了。
几人进屋后,程芫找了凳子给客人。
“翠婶子,林大哥,你们先坐,我去做饭。”看样子也快晌午了,她得抓紧时间了。
前脚刚踏进灶房,后脚便跟来一人。
回头发现是林宗义,于是问道:“林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程芯给他和翠婶子倒水的时候,他拒绝了,想着只有她一人在灶房,定是忙不过来的,这才跟了过来。
“我,来帮你。”
程芫本来是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忙迷糊没看好火候,那不糟蹋一锅汤嘛!
“也好,林大哥你帮我烧火吧。”
她先是在炉子上将饭煮着,接着把几个萝卜削皮、清洗、切块。
洗完骨头,程芫在菜板前犯起了难。
骨头好像太硬了,她力气…小了。
正烦恼时,忽的想起了烧火凳上待命的林宗义。
“林大哥!”程芫招招手。
林宗义走了过去,不知道芫娘喊他干什么。
“帮我把它们砍成几段吧!”
程芫一面说着,一面给他比划着要的骨头长短。
见林宗义点头答应,程芫便推促着他到一旁的池子边,用瓢淋水让他洗手。
洗完,林宗义拿起菜板旁的刀,对着骨头一起一落。
这操作把一旁观摩的程芫看呆了。
这么丝滑吗?
程芫诧异,视线已经从那菜板上的一根根断骨上顺势移到了他的胳膊上,不禁想:他究竟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有劲儿?
“芫娘,我好了。”林宗义放下了刀,缓缓跟她说道。
程芫点点头,夸了他一声“林大哥真厉害”,就见他面上微微泛起红气,走回了烧火凳。
只一眼,便让程芫眼尖地发现了,虽面上不显,却在心里嘀咕着:不会吧,他这是害羞了?
此刻,她对林宗义有了一个新的评价:这人,不经夸。
起火,烧水,再将骨头倒进锅里,下了些花椒、姜片去腥。
煮了一会儿,便把萝卜块下锅了,程芫不知那边屋子怎么样了,想着过去看看,便麻烦林宗义看着柴火。
她刚进屋的时候,见到程芯正在给翠婶子展示自己练的字。
见她过来了,一大一小的视线齐齐望去。
“阿姐!”
“程家丫头来啦!”
程芫微笑着走了过去,摸了摸程芯的脑袋,回着翠娘,“翠婶子若是不嫌弃,便叫我芫娘吧。”
“不嫌不嫌,好,芫娘!”
程芫乖乖应了声,“哎!”
见状,一旁的程芯忍不住出声,“婶婶也要叫我芯儿!芯儿不当小丫头!”
“好好好,婶婶叫芯儿!芯儿~”
程芯大声回应,“嗯!”
不一会儿,屋内便传出了一阵欢快明朗的笑声。
翠娘方才夸赞着程芯字写得好,随即问道,“芫娘,芯儿的字可是你教的?我瞧她字儿方方正正的,定是写得很好!”
“阿姐写得好!”程芯忙说道。
程芫汗颜,她可不敢邀功,程芯的字应该是以前程阿爹教的,就连她现在的字恐怕都比不上曾经的“芫娘”,她只以前上兴趣班的时候稍微练了书法,勉强能写写。
“芯儿只要勤加练习,以后长大了比阿姐写得更好,至于阿姐的字…额…阿姐手生了,已经退步了,阿姐也得多多练习。”
程芫对着程芯胡诌一通,忽的想起锅里。
她聊天忘了时候,不知那火候烧得大还是小,若烧得大煮得快,萝卜炖化了可不好吃的。
她匆匆忙忙跑了回去,一进门,便看见林宗义正揭着锅盖,用铲子翻动着汤。
“煮得怎么样了?萝卜可熟了”
林宗义点头,“熟了,我方才架上了小火。”
架小火可太好了!
她十分满意,心想:不会烧火的不是好厨子!可他既然会看火候…那怎么还能做出勉强能吃的饭呢?
不再多想,程芫找了个大些的汤碗把骨头汤盛出来,又数了四双筷子和五个小碗,再拿出其中一个调了个蘸碟。
她调的是清汤蘸碟。
因为没有找到干辣椒,现在她只能利用好家里能找到的东西进行调味,要说葱,那都是她有一日在屋子周围瞎转悠的时候,发现的意外收获。
程芫将有盐、酱油、野葱段和蒜沫的小碗里淋了热油,接着又搅了搅。
差不多时,林宗义见状,主动帮忙将那一大碗骨头汤端了起来,程芫拿着碗筷在前头,他则跟在她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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