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的时候,三人正好走到翠娘家。
站在门前,程芫正要叩门的手却忽地停顿在了半空中。
像她这样贸然登门实在冒昧,昨晚就该提前过来打声招呼的。
内心一阵纠结,原本紧闭的木门却忽然“嘎吱”一声被人从院内打开了,几双眼睛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
“哎哟——”
翠娘惊呼一声,猛地被站在门外的几人吓了一跳。
等她看清来人,这才拍着心口舒缓一阵。
她独身一人在家,一向睡眠浅,夜里有什么动静都得起身察看一番后才会心安。
刚才被篱笆旁的鹅栏时不时传来几声畜牲叫唤吵醒,猜想要么是有人经过鹅惊了,要么就是有贼来了。
惊觉不对劲,家里又只她一人,于是壮着胆子开了门。
虽说开门后被吓了一跳,可在看清之后,又觉得疑惑。
“芫娘,怎么是你们?”
“翠婶子,芫娘有一事相求……”
翠娘见她一脸不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哪知只是让她照看孩子。
“哎!我当什么事儿呢,放心吧芫娘,芯儿就留我这儿,我一定帮你照看好了,你们只管安心去镇上挑个好狗带回来就是!”翠娘一脸喜色地应下。
“阿姐和大哥哥路上一定要小心些。”程芯神色有些不安,握着程芫的手,又侧头看向林宗义,“大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我阿姐,若是路上遇到坏人,一定要把坏人狠狠打跑!”
说完,程芯松了手,乖乖走到翠娘身旁,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但程芫没想到是,去镇上的这段路程堪比“一山翻过又一山”,实在累人。
一路上,她走累了便央求林宗义一起停下来歇会儿脚,也是浪费了好多赶路的时间。
紧赶慢赶不知道过了多久,可算是见到了潼安镇的牌匾。
“终于到了。”程芫双手扶着腰间,喘着粗气说道。
林宗义见她面色坨红,鬓角边的头发已经汗湿了,关切地问道:“芫娘,你还好吗?”
程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她现在除了腿脚有些软绵绵之外,就只是走久了身上发热,现在到了镇上,便可以放慢脚步缓缓了。
瞧见林宗义的额间也挂着细密的汗珠,随即提议道:“林大哥,你可要歇歇?”
话落,她对着自己的额头指了指,“你这儿。”
林宗义知晓了自己额头上有汗,本想抬起袖口直接去擦,被她这样盯着,突然有些扭捏,心想:还是等风吹会儿,过会儿就干了。
“好。”
见旁边的茶水摊开着,林宗义领着程芫找了个位置坐下。
直到屁股贴上板凳坐实后,程芫这才有了真正歇脚的感觉。
“不知二位客官要吃什么茶?”茶摊的老板走过来招呼他们。
“芫娘,你想喝什么?”
程芫正在打量街边的热闹景象,突然听到这么一声询问,有些不知所措。
她根本不知道这小摊售卖哪些东西,问她要吃什么茶,她哪里懂茶?
吞吞吐吐了半天,正好瞥见了悬挂在架子上的木板,上边儿写了茶水价格。
嘶~
镇上喝一碗茶便要收两文钱,她在村子里干一晚的活儿才十文的工钱,这茶…她有些不敢喝了。
随即,她摇摇头说道:“林大哥你喝吧,我不渴”。
林宗义见她说完之后便不再吭声了,只低着脑袋似在桌底下缴着手指。
走那么多里路怎会不渴,身子是铁打的不成?
林宗义朝她方才的视线看去,心中似有了几分猜测,向老板点了两份大碗茶。
等茶水端上桌,林宗义出了声。
“芫娘。”
闻声,程芫抬了头,就见一碗茶缓缓移到了她的面前。
“喝吧芫娘,是我让你来镇上的,茶水,我请。”
看着面前诱人的茶水,程芫忍不住轻抿自己干涩的嘴唇。
听他这样说了,不免有些心动,挣扎片刻,终是捧住了茶碗,心里暗道:好!既然占了好处,大不了多做些好吃的报答回去!
她端起茶来浅抿了一口,茶水入嘴不甘不涩,几乎闻不到什么茶味。
随后,一碗平常不过的茶水“咕咕”下肚,不仅止了渴,整个人都舒缓不少。
“可还要添些?我让老板再……”
话还未落,程芫忙摇头止了他,“够了够了,我喝好了,不用再添了。”
倒不是喝够了,她是担心人有三急,万一喝多水,在外边不方便上厕所。
“既是喝好了,我们可要再歇会儿?”林宗义缓缓开口问道。
程芫不打算歇了,身子已经劳累,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慢慢走着逛就好,她还担心去晚了,小狗都被人挑走了,白来镇上一趟可不划算。
“我歇好了,林大哥,我们快去挑狗儿吧,万一去晚了,可挑不到了。”
出售犬类的地方统一聚集在集市背后的狗市里。
二人来到狗市的时候,不早不晚,来往的客人也不算多。
一眼望去,只见一条不长不短的小巷里摆满了摊贩,多以狗贩为主,贩猫的摊主少。
步入巷中,小狗崽咿呀嗷叫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程芫的心都快被叫融化了!
天籁!
“汪!汪呜——”
程芫:……
打断小狗崽呜嗷声的犬吠声不算。
程芫来到摊位前,微微拱着身子看着筐子里的狗崽。
摊贩老板见来了客人,笑盈盈地招呼着生意。
“姑娘,喜欢哪只样式的,随意挑哈!我这儿狗崽子各个都是自家大狗喂大的,瞧这毛色多好!”
老板毫不谦虚向她吆喝自家狗的品相,还捉了只狗崽拎起来给她看。
小狗已经睁了眼,四只小狗腿在半空中扑蹬着,发出细小的哼唧声。
看样子是不错。
“老板,你这狗灵性吗?眼力劲儿可好?可帮主人家捉得了贼不?”
问题一一抛出,老板一听来了劲,面上的笑意止不住地放大,高声夸赞起自家的狗来。
“姑娘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这狗儿娘就灵光得很,逮耗子赶野猫什么的我都不用讲,若是来贼,听见一丝动静就起来“嗷嗷”叫唤了,家里绝对是少不了一点东西的!”……
老板越说越得意,引得不少路过的客人来围观这四五只狗崽。
程芫只知道逐渐有客人围了过来,她的注意力都专注在老板手中的小狗崽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林宗义本就站在程芫身后一侧,自然能看清后方的一切动向。
只见一个倭瓜似的男人站在程芫身后,一只手正慢慢对着她的屁股那处伸了过去。
光天化日,竟有人在集市欲对姑娘家行不轨之事!
林宗义胸中燃气一股怒火,迅速出手挟住那只淫手,使力将他从人群里扯了出去。
那人“哎哎”的叫唤声被客人挑选狗的询问声盖过了,以至于身后的人不见了,前头挑狗儿的程芫都没发现。
林宗义把人拽到了巷子的一个无人角落里,松了手。
见眼前的大块头一言不发,倭瓜男人心里发怵,不清楚他想干什么,赶紧向他求饶。
“大侠,大侠,咱们有事好商量,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林宗义面色十分难看,现在在旁人眼里,见到的他就是狠戾阴翳,活妥妥的凶恶之人,吓得面前的淫贼赶忙跪地,“英雄,是小人有眼无珠,是小人心术不正,不该动那小姑娘,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
“姑娘,见你抱着我的狗儿许久,你这…这到底是买与不买?我可还有其他客人的。”
程芫转头想让林宗义付钱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猜想他可能有事临时走开了,所以她只好抱着小狗站在原地等着,现在老板都在催她了,可人还是没回来……
她想买,可她没钱啊,这条又是挑选了好一会儿才看上的小黄狗,几经犹豫间,将怀里的狗儿慢吞吞地递了出去。
就在摊主正要接过小狗的一瞬,便听见一个声音。
“老板,多少银钱?”
程芫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般地望去,“林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林宗义看着程芫这般天真模样,回想起刚才那人求饶时的样子。
哼,拳头面前便知道错了,若是心软放过,转眼又去祸害其他姑娘,不如先让他教训了,长长记性才是。
他是真真把人压在墙角给揍了一顿,所以才回来晚了。
“芫娘,抱歉,方才有事离开没告知你一声,让你等久了。”林宗义缓缓开口。
“没事没事!林大哥你回来就好!”
程芫说着,再次从老板的手上把刚才那只小狗抱回了自己手上,又向林宗义展示着自己挑选出来的小狗,“你看,我方才选的,林大哥你觉得这只怎么样?”
“小黄狗,好看,芫娘眼光极好。”
这话将程芫夸得心花怒放,嘴角微扬,压不住自己的得意模样。
等付钱的时候,程芫才知道怀里这只小狗崽竟要三百文!
“老板,这么贵呀?可有少?”
“小姑娘,我卖三百文都不贵了,就这条巷里,其余狗贩都要卖五百文呢!狗崽恹恹的,品相还没我这好呢!少不了的。”摊主忙摆手说道。
程芫指了指搁在地上的竹篮,随即央求道:“我们并不住镇上,家又离得远,手一直抱着小狗也不方便,老板不如送个小篮子给我们?”
……
生意人哪愿意吃亏?程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跟那老板几番拉扯后,终是得到了一篮一狗。
完成了买狗的任务,便要准备回村了。
两人经过一个玩具摊时,程芫停了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摊前。
第一次见这些小玩意儿她实在有些稀奇,没忍住拿起一个老虎模样的东西打量起来。
“姑娘可要买一个玩儿?”摊贩老板娘询问道。
程芫好奇手中的小玩意儿,随即问道:“老板娘,这是什么东西呀?”
“哟,姑娘竟不知道?想必是幼时没玩儿过吧,这是泥哨子,对着那气孔吹气,便能发出响声的!小孩儿都喜欢玩儿!”
老板娘这番话,让程芫生了乐趣,想着家里正好有个小孩儿,不如买一个?
想法一起,忽然又想到自己兜里为数不多的银钱,试探着问道:“这泥哨子卖多少钱一个?”
“不贵不贵,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姑娘手里那个老虎样式的,大些,卖五文钱。”
“那这个小的呢?”程芫拿起了旁边一个很小的兔子泥哨,向老板娘问道。
“两文钱。”
有小天使听到我的呼唤了,感谢收藏!(么么么)
下一章俺鹅子要进步了!!(来自老母亲的欣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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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镇上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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