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晚上,卧室。

浴室门打开,水汽从玻璃门口钻出。

沈书颜抬手用毛巾擦着头发,朝书桌走去。看清桌上的题,她忍不住泄气。

洗漱前她正在做数学题,卡在那道压轴大题最后一小问很久了。

最后她决定先去洗漱,说不定灵光一动就想清楚了呢。

结果就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她还是不会。虽然手机上能查到答案,但光凭答案她也想不明白啊。

沈书颜拿起手机,正想着给家教老师打个视频,但是现在这个点,好像有点晚了。

微信界面上段言泽的头像进入她视线内——【你是麻烦精】

想到中午段言泽对她说的话,沈书颜嘴角控制不住上翘,抬手将备注改掉。

正主都说了她不是麻烦,别人的话根本就没必要在意。

沈书颜看了眼桌上的题,点进段言泽的聊天界面。

【迪士尼在逃公主】:你现在有空吗?[乖巧]

【年级第一】:说。

【迪士尼在逃公主】:有道数学题,我可以下来问你吗?

【年级第一】:嗯。

沈书颜看到段言泽回的消息,眉眼一弯,赶紧拿上书和笔出门。

——

段言泽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将手中的书放下。

他不习惯家里有其他人,平时都是请的钟点工。父母还在公司,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

段言泽起身打开卧室门,外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星星点点城市的灯光。

他将客厅的灯打开,一瞬间,明亮的光线驱散黑暗。

接着他来到玄关处,心中默数。

10、9、8……1

“叮……”门铃声果然响起。

段言泽又等了几秒,抬手开门。

看见沈书颜穿着一件粉色睡裙抱着书抬头看他,脸上洋溢着笑容,露出两个小梨涡。

段言泽垂在一旁的手指微动,下一秒,女生披在肩头的湿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微微皱眉,侧过身。

等沈书颜换好鞋,段言泽取来吹风机。

“先把头吹干。”

沈书颜不在意地推开他的手:“我用毛巾擦了的,一会儿就干了。”

一边说着,她朝客厅餐桌走去。

段言泽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睡裙从前面看着还挺可爱的,背后竟然是镂空的。

沈书颜根本没有意识到段言泽的情绪,乖乖坐在餐桌前,将书翻开,朝他看过来,等着他给她讲题。

段言泽沉着脸,将吹风机插上,站在沈书颜椅子身后。

霎时,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暖风将沈书颜头发吹起。

沈书颜愣住,仰头只能看见段言泽的下巴。

“别动。”

一双手撑住她的头,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沈书颜立马将头摆正,乖乖坐好。

她能感受到段言泽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发,空气似乎在吹风机的影响下变热了。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爸妈和理发店的员工以外的人给她吹头发呢。

感觉……怪怪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耳边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过了一会儿,耳边总算安静下来。

沈书颜侧头看去,段言泽将吹风机收好,朝她看过来。

她立马弯眼笑着看向他:“谢谢!”

“……”

段言泽垂眼,将那双黑眸掩住。

沈书颜见他坐下来,连忙将桌上的练习题朝他的方向移动,凑上前指着那道数学题。

“就是这道题,最后一小问。”

段言泽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眼神专注地看向自己。

太近了。

他垂眸移开视线,身子往后移。

沈书颜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赶紧拉开距离,将手中的笔递到他面前。

随即将两只胳膊撑在桌上,捧着脸,看向他手中的笔,期待他的讲解。

感受到那股气息远离,段言泽这才看向面前的题,尽量将心平静下来。

沈书颜在他的讲解下总算将这道题弄明白了。她将书合上,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向段言泽问道:“对了,为什么你突然考了年级第一?”

段言泽从小学习就好,不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语文总是考不好。

但是她看过他的语文卷子,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懒得写那么多字。

她之前就猜测过,如果段言泽认真考试,说不定年级第一就不是江寒舟了。

没想到这一天突然就来了。

不过,漫画里的段言泽可从未考过年级第一。

“我答应过你,要进A班。”

段言泽的声音在沈书颜耳边响起。

“我一直都说话算数。”

沈书颜心中一动,所以剧情的变化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她抬头看向他,眼神头一次这么认真:“谢谢你,段言泽。”

他让她知道,原来她真的可以改变剧情。

那他们的结局,应该也会改变的吧?

段言泽低头看着眼前女生真诚的神色,他微微弯唇,抬手将她翘起的那撮刘海压下。

“客气。”

“那我回去了?”既然把题弄懂了,她也该回去了。

“嗯。”

沈书颜走到门口时,发现段言泽不知何时跟过来。

她摆摆手道:“不用送,这点路……”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段言泽突然将一件校服外套披到她肩上。

见总算将她后背遮住,段言泽神色轻松了许多。朝她扬了扬下巴:“明天还我。”

沈书颜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正准备抬手取下来,段言泽伸手摁住她的肩。

“以后别穿睡裙出门。”

沈书颜不满抗议:“凭什么?!”

“还想不想喝汽水了?”

“……好吧。”

沈书颜一秒怂。

她开门出去,心中还是不满,转头正准备朝段言泽扬拳头发泄,发现这人倚在玄关口,好整以暇看着她。

沈书颜立马将手中的拳头张开,朝他摇了摇:“……拜拜,明天见。”

段言泽看着她举在空中的手,握拳在唇边咳了咳,忍住笑:“晚安。”

见段言泽还不关门,沈书颜只好放下手,转身进了电梯。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段言泽这才关上门。转身看着身后的屋子,似乎一下子又变得冷清。

想到刚刚沈书颜忿忿不平的样子,这时候恐怕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编排他。不知为何,想到她的反应,段言泽就忍不住笑。

沈书颜确实一路上对段言泽拿汽水威胁她感到不满,等回了卧室,她将肩上的外套取下来随手扔到床上,整个人也顺势躺上去。

一想到明天还要把这玩意儿还给他,沈书颜就气。

突然,她动作一顿。

不对呀,明天是星期六。

所以好不容易放假,她还得去还他衣服?

“叮咚”床上的手机亮起,沈书颜捞起手机。

是许乔薇的消息。

【疯丫头】:听聂彬说,你跟陈楚柠闹矛盾了?

沈书颜手指僵住,她跟陈楚柠绝交的事只有聂彬与段言泽知道,除此之外,她没有告诉别人。

这聂彬嘴巴可真是……

【迪士尼在逃公主】:……嗯,再也好不了的那种

【疯丫头】:你还好吧?

【迪士尼在逃公主】:我没事啊,这都多早以前的事了。

沈书颜看着手机屏幕,微微出神。

从小到大,她好像也没有几个同性朋友。同学之间在学校关系挺好的,但是出了学校也不会再怎么联系。

陈楚柠是她上了初中之后,第一个会在校外约她出来玩的女生。她从前很珍惜和陈楚柠之间的友谊。

即使段言泽劝过她离陈楚柠远一点,但她还是想和陈楚柠保持好朋友的关系。

可是梦中那本漫画不断提醒着她,继续和陈楚柠交往下去,只会让她变得不幸。

手机振动打断了沈书颜的思绪。

【疯丫头】:对了,还没问,你最近和那个江寒舟进展如何了?

沈书颜回忆白天跟江寒舟唯一的一次对话,忍不住叹气。

【迪士尼在逃公主】:毫无进展,甚至以前的进展归零

【疯丫头】:不对呀!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去找他?

【迪士尼在逃公主】:嗯

【疯丫头】:那……难道是我的欲擒故纵法失效了?

【迪士尼在逃公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欲擒故纵法的前提是江寒舟得先对我有好感……

【疯丫头】……

【疯丫头】表妹儿

【迪士尼在逃公主】:?

【疯丫头】:咱不行要不换一个吧?他江寒舟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年级第一吗?再说,现在他也不是年级第一了

沈书颜看着许乔薇发来的这段话,陷入沉默。

其实,她一开始就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才对江寒舟有好感的,她的确不是非他不可。

可是,一到了晚上,她就感到害怕。

她害怕入梦,害怕梦到漫天大火,耳边是父母的惨叫声,害怕看到段言泽独自一人走进那所名为监狱的地方……

从知道他们结局的那一刻开始,她对江寒舟的喜欢早就变了,不再是纯粹的喜欢。

与其说把他当做喜欢的人,不如说是把他当做一根救命的稻草。

所以,她只能非他不可。

窗外一片静谧,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沙沙声从窗口传来。

沈书颜起身来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上面记录的全是她梦到的关于那本漫画的剧情。

“高一下,第一次月考,顾染考了年级第一。”

她拿起笔将那行字划掉。

往下,写着——“文艺演出,女二唱歌被群嘲,顾染一支民族舞蹈得第一成为众人女神,台下江寒舟心动。”

文艺演出……沈书颜心中默念,如果她不参加这一次的文艺演出,应该就没事了吧。

她早就发现,顾染的这些高光,她似乎都没有能力阻挡。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沈书颜想到新晋的年级第一段言泽,如果能够劝他去参加这次的文艺演出,说不定最后得第一的就不是顾染了。

沈书颜脑中突然蹦出一个画面——段言泽站在台上,台下的江寒舟仰望他,眼神如星星般闪耀。

额……

沈书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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