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1章:侦探俱乐部Ⅵ

因此,乍然听到裴仲宁说他见过流怪,裴温呆了呆。

“真的有……流怪?”她震惊到结结巴巴,不可置信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呆傻。

裴仲宁郑重点头。

自己的小叔竟然见过流怪——裴温试图消化这个新闻,不过很快发现了漏洞,“传说流怪残暴食人,你要是真见过流怪,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裴仲宁少见地沉默了下,“……只有我逃出来了。”

他声音低沉,裴温愣了下,注意到他用了“只”这个字。

所以过去发生了什么?仲宁的朋友、抑或战友死在流怪手中?裴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仲宁也没打算提起旧事,只道,“小温,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流怪身体强横,你去了也是送死。更不要说现在早就过了好几个小时,他已经不可能活着了。”

裴温急了,“我早不做晚不做,偏偏今晚做了这个梦,你真觉得这只是巧合吗?”她看着自己小叔的脸,提高声音,“不管那是预言也好,还是什么诡异的传达也好,家明很可能还活着!”

“就算他活着,你就能救他了吗?你去了,只是白白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

他固执得不可理喻,但裴温知道,那全都是出自对她的保护之心。

她放软口气,“仲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家月是我最好的朋友,雷家明是她亲弟弟。如果今天易地而处,在东湖下落不明的人是我,而别人有机会救我,难道你也希望别人保全自身,选择袖手旁观吗?”

裴仲宁紧紧抿着唇,并没有被她的设身处地说服,执着地问,“即便可能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裴温握住他的手,“我对雷家明并无男女之情,但我不能对朋友见死不救。他是我们认识的人啊,不是新闻里的陌生人!仲宁!明知可为而不为,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她言辞恳切,“我不想成为那种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

裴仲宁仍然紧皱眉头,“你知道这根本不一样。你去了,面对的是流怪,他们比杀人犯还要凶残,这是种族差异。”

面对杀人狂徒,普通人尚有一搏之力。可那是流怪,人类在流怪面前,就像老鼠之于猫,就像三岁孩童在成年老虎面前,只是食物而已。

他有心阻止,却不知该怎么说服她。道理浅显,人命却关天。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良久,他叹了口气,“罢了。”

转身向储藏室走去,“你等等,我拿点东西,和你一起去。”

这便是妥协了。他拦不住自己这个侄女,又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去送死。与其被她逮到机会偷偷溜出去,还不如跟她一起,起码能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真遇上危险,哪怕救不了,他还能以身替之。

裴温知道自己是逼着仲宁妥协。虽然对这样逼他感到愧疚,仍然松了口气。仲宁对她而言如兄如父,得到他的支持总比偷偷溜出去好。既然他答应了,她便好奇地跟了上去,“什么东西?武器我都带了。”

他没避讳,两人到三楼后,当着她的面将储藏室的柜子挪开,露出后面一扇暗门。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暗门!”裴温惊呆了。

裴仲宁苦笑一声,没说话,伸手一推。

这间密室显然很久没有人进来了,随着门被推开,沉寂了许久的空气倏然流动,扬起厚厚的灰尘。无论是有准备的裴仲宁,还是跟在后面的裴温,两人都呛吸入肺,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灰尘渐渐散去,裴仲宁拉亮灯线,照出密室的模样。屋子不大,是个长方体,两侧放满了柜子和壁橱,中间放着一张老旧的长条木桌,因为时日太久,整个房间都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裴仲宁掩着口鼻,根据记忆打开几个柜子翻找,试了好几次才找到想要的东西,几个土烟雾弹,一条盘了几圈的鞭子。

裴温注意到鞭身上密密麻麻固定着许多铁蒺藜,那些尖刺都非常细,可以想象能够如何轻易划破皮肤。

带尖刺的鞭子,杀伤力不会比带血槽的刀更大,视觉效果上却惊悚得多。她不由摸了摸胳膊,感觉凉飕飕的。

随后裴仲宁从某个柜子里抱出一个巨大的桶,桶表面的颜色很深,又因为过于古旧,难以辨认出材质。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液体,放到地上时发出咕咚一声,听起来很是粘稠厚重,有点像一大桶油晃动的声音。

这间密室看起来已经很久无人踏足,这桶液体竟然保存得如此完好,竟然没干涸。裴温忍不住凑过去,“这是什么?”

裴仲宁没说话,打开两个卡扣,把最上面的盖子掀开放到一边,里面还有一个掀盖,并且用胶封得很严。他瞄了一眼裴温的靴子,“把刀给我。”

裴温赶紧把短刀递给他。

刀尖在盖子外围划了一圈,他换了一把圆头顶锥,慢慢将掀盖挑开,沉声道,“屏住呼吸。”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刺鼻的苦味,伴随着说不清的、仿佛发酵的味道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裴温赶紧捂住口鼻,然而那味道无孔不入,让人忍不住反胃。

就连裴仲宁也被熏得停顿了片刻,不过他很快适应这股味道,拉开旁边的抽屉,随手抓起一大把注射器,大概有十来只,分别抽取足够的液体,又将鞭子整个浸入桶中,搅了几下提起来,悬在桶口上方,让多余的液体滴滴答答流回桶中,一点也不浪费。

裴温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捂着鼻子,声音嗡嗡的,“这是什么?”

“苦檀子提取液。它是流怪的克星,能让他们麻痹和休克。”裴仲宁手上动作不停,抽空解释道,“如果被流怪抓住,可以趁其不备将苦檀子提取液注射进他们的身体,流怪就会任人宰割。那几个烟雾弹里也混有苦檀子粉末,效果没有提取液那么好,但胜在方便使用,足够让人暂时脱身。”

裴温将这些记下,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当然不是。”他换了只手拿鞭子,示意裴温去看那些没打开的柜子。

裴温依言走过去,打开那些柜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仅咋舌。除了另外几大桶苦檀子提取液之外,还有许多装满了液体、膏体和粉末的瓶瓶罐罐,以及各式各样的老式武器,比她知道的外面那个木柜里翻了好几倍,有许多她见都没有见过,看起来像武侠小说里的暗器,密密麻麻塞满了这些大柜子。

她惊呆了,“我们家私藏了这么多武器?”

虽然退役了,裴仲宁仍然遵纪守法,“私藏”这两个字让他一阵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辩解道,“这是祖传的。”

祖传的、纪念品、遗物什么的,怎么能算私藏呢,顶多算继承。

裴温拿起一把长矛一样的武器,顶部分成三个岔,表面锈迹斑斑,“这是三叉戟?”

“嗯。三叉戟是鱼叉的一种,刺入流怪的身体不容易被挣脱。”

作为陵鱼的变异体,流怪很多地方和鱼一样,没有痛感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也会感受到痛苦,比如声波、盐都会带来痛苦,但也仅仅是“痛苦”,是直接作用于内在的,更像是一种化学或精神层面的伤害,一种折磨。比如用锤子猛烈敲击一个人的头,这个人最直接最根本的感觉是“我的头要裂了”,而非“好疼”。

单纯的物理伤害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没有痛感的流怪即便被长矛钉住,也可以靠挣扎和旋转挣脱。相比之下,三叉戟是最有效的武器。

裴温盯着倒钩上干涸的血迹,那些暗红色深深渗透进去,几乎和铁锈融为一体。她甚至可以想象矛尖刺入身体,倒钩勾住血肉退出的景象,鲜血飞溅,凝固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环视四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武器——用来对付流怪的武器,而且显然不是一两年就能累积起来的规模。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一直以为家里那些武器是打猎和防身用的,因为神女镇不像繁华大都市那么安全,它是个偏远小镇,有动物袭击,有自然灾害,当地人防身已经成了习惯。可看看这个密室,各类数不清的武器,无一不在说明流怪曾经是多么巨大的威胁。

如果可以,裴仲宁当然不愿意对侄女提起这些。流怪几乎已经退出历史舞台,这些对付流怪的手段也被封尘,密室里的东西只是以防有朝一日流怪卷土重来,人们至少不会手无寸铁的去战斗。

他不希望裴温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长大,不想让她知道那些嗜血的怪物真的存在。即便流怪偶尔会在暗中伸出爪牙,他也自信能将她保护好,安然无忧地长大,嫁给心爱的人,离开这里,去远离湖河的、安全的城市居住。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简单讲述了流怪的传说。那些传说其实已经残缺不全,无非是他们嗜血、吃人、攻击性极强。而且似乎神女镇在建镇之初就和流怪有说不清的渊源,但真相早就飘散在时间长河里,没人说得清了。

裴温摩挲着粗糙的铁器,抬起头问,“这么说神女镇上家家户户都建有这样的密室,用来抵御流怪?”

“差不多。不过这些都遥远不可追溯,年轻人早就不信了。再加上老一辈的人不想制造恐慌,只将这些传给每一代长子,万一将来流怪卷土重来威胁到小镇,这些密室便能派上用场。”

这是世世代代的传承,非一朝一夕所能积累。

裴温确实为此惊叹,但她心里惦记着雷家明,将三叉戟放回原处,忍不住催促道,“仲宁,我们快点去找家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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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怪谈
连载中司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