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来的爸爸

张建国大怒,塔园的案子没有进展,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第二天市局专案组就又来了小镇,在派出所安营扎寨,张建国下的命令是不破案就不用回市局了。

那辆肇事的面包车第二天一早被发现丢弃在小镇外的一处田里,车头都撞瘪了,可见当时凶手是下了决心要置林尘三人于死地。

面包车查出来是邻镇一个小加工厂的,昨天傍晚卸完货,就停在厂门口,第二天上班才发生车没了。

那天晚上回去后,林云时在小院里跪了一夜,林尘倚在二楼窗口看了他一夜。对这个父亲他还留存了一些幼儿时的记忆,那时候林云时喜欢将他举的高高的左右摇晃、会给他买许清欢不许他吃的零食、会周末带他去动物园玩,林尘人生的前几年都是在林云时的陪伴中渡过的,然后有一天这个父亲突然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这样一个他差点被车撞死的夜晚,他的父亲又出现在面前。

望着院中青石板上跪的板正的这个男人,林尘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奶奶回来就让他赶紧洗澡休息,没有理林云时,林云时也不进屋就在小院里跪着。

十一年,林云时消失了整整十一年,五年前爷爷过世都没有出现,张建国这些年也一直在帮忙寻找,但他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自从爷爷过世后,奶奶就没有再提起过林云时,但是林尘偶尔会看到奶奶在房里看着林云时和爷爷的合影发呆。

岁月在林云时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身型消瘦,额头上有一道触目的看似有些年头的伤痕,和林尘六七分相似的脸庞添了很多沧桑,头发都有些花白了。林尘没有和他说话,十一年前他最爱粘着的父亲,失踪的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他很想问问,但是真的面对面的时候,又如鲠在喉,连叫一声“爸爸”都叫不出来。他在窗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林云时,直到天空泛白,奶奶从屋里走出来。

奶奶走到林云时面前,用手轻轻抚着林云时的头顶,林云时这才松了挺了一夜的背脊,抱住奶奶呜咽的哭泣起来,那压抑的啜泣声听得林尘的眼眶也顿时红了。

林云时哽咽着诉说了这些年的经历,当年和许清欢离婚后就去了南方,那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充满了机遇,他怀着满腔的憧憬和闯劲,和人一起合伙开了厂,刚开始做的风声水起,着实过了一段他一直追求的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日子,可好景不长,合伙人为了利益做局狠狠坑了他,头上的伤就是他去找合伙人理论时被打的,整整昏迷了半个月,醒来后他因经济犯罪赔光了所有,还进了监狱,这一关就是七年,放出来后他重整旗鼓再创业,挤跨了原来陷害他的合伙人,报了仇,这才觉得有脸回来见父母,谁知回来才发现父亲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林云时的经历肯定不会如他说的这么简单,但是他选择说的林奶奶都听了,林尘上学的时候见林云时又跪在了爷爷的遗像前,他默默转身出门,很多因时间阻隔起来的感情也只能用时间去慢慢融化阻隔。

唐七七昨晚受到的惊吓实在不小,脸色依然苍白,徐磊倒是满血复活,一早就来弄堂口等他们俩一起上学。

弄堂口的河埠头上今天人比往常多了许多,甚是热闹,看见林尘出来,住在附近的邻家奶奶抢上前拉着林尘关切的问昨晚上有没有被吓到,然后话语一转:“听说你爸爸回来啦,是不是真的,云时这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吧,他好吗?”

林尘随口说着好,徐磊忙上前拉过林尘就走,喊着:“我们要去上学了!”

三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飞快的跑了。路过市中桥只见昨晚被车撞的桥栏上还有一块明显的车子的漆痕。

徐磊忿忿的说:“昨天那车真是要撞死我们的架式,你们说是谁啊和我们有那么大的仇,我昨天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

唐七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昨天跳下水的一幕又在脑海中闪现,这应该是她从小到大最害怕和恐惧的一刻,也是第一次觉得死亡是那么近在咫尺。

林尘用眼神示意徐磊看唐七七,徐磊见唐七七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脸色也不好,反应过来昨天一定是吓到了,忙打哈哈的说:“别怕,有我和林尘在,没人能伤害你的,等抓到了那个坏人,看我不痛揍他一顿。”

“可是为什么要杀我们呢?”唐七七望着河水呢喃了一句。

林尘说:“不管是为什么,一定是觉得我们威胁到了他,张伯伯早上打电话来说已经安排专案组过来了,相信会查清楚的。”

一路上总有好奇的目光追随着他们,快走到学校他们才放慢了脚步。

“林尘,你爸真回来啦?”徐磊问。

“嗯!”林尘舒了口气。

徐磊拍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你奶奶一定很开心。”

对于林云时回来这件事,林尘的内心是很复杂的,这些年他也一直默默期盼着哪一天爸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可这一天真来了,他确一句“爸爸”都哽在喉咙里喊不出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小孩了。

他们三人回到学校,昨天晚上的事已经在校园里传开了,三人又一次成了全校师生的瞩目对象,王主任风风火火的在早读结束后将三人再次带去了办公室,看得出王主任这次比上次还焦虑,那几缕头发都不甚服贴了。

“这才开学多久,你们又出了这样的事,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们究竟暑假里做了什么?”王主任在三人面前转了十七八个圈叹了不知多少声气。

“我们暑假里除了发现塔园里的尸骸,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徐磊老实回答。

王主任在眼光在三人身人来回打量,“你们三个,这都高三了,最重要的是学习,但是比学习更重要的是你们的生命,家长养大你们不容易,不要让他们担心。学校会和你们家长联系,接下来怎么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要做的就是听话,在学校好好学习,回家了也不要出去乱跑,这件事等公安查清楚了才算完。”

下午张建国也带着人员来学校找三人了解情况,那张刚毅的脸上紧皱的眉一直没有松开过,末了他留下林尘,单独问了下林云时的情况,说一会去看林奶奶。

林尘对于有人要杀他们的这件事其实并不太意外,他总觉得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们没有查觉的东西,而这威胁到了塔园里的凶手,一个在小镇上蛰伏了那么多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杀了三个孩子的人,一定隐藏的很深,这次铤而走险的想一次杀掉三个可能暴露他的人,应该是真的急了。

林尘只希望公安能早点抓到人,他年底就要走了,可是徐磊和唐七七还在这里。

学校和家长、派出所一起商议后,决定让他们三人这段时间先不要上晚自习,傍晚的时候王主任负责把他们三人送回家,早上再由家长送到学校。

三人傍晚被王主任带着走出教室时,有种重回幼儿园的错觉。

徐磊撇着嘴老大不乐意,本来放学路上能聊聊天的,这下对着个“鬼见愁”,还要一路听他唠叨。

出校门时,林尘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后面注视着他们,不舒服的感觉在后背蔓延,但回头又没发现什么。

徐磊的父亲最近又出差不在家,徐妈妈因为徐磊住在旁边镇子的外婆身体不太好需要两边跑着照顾,林尘让徐磊干脆收拾了东西搬到他家住一阵,一来徐妈妈可以放心,二来林尘也想有个伴,他真的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林云时。

徐磊欣然同意,开心的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唐七七脸色还不太好看,王主任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林尘到家时,只有林奶奶在,他四顾一下没见到林云时。

“刚才建国来过,两人出去了。”

林尘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和林奶奶说了学校的安排和徐磊要搬过来的事。

林奶奶说:“这样也好,那你房间里再搭张小床出来,你们两个都人高马大的,挤一张床睡也不舒服。”

“好的,奶奶,嗯,我爸他~~~~~~”林尘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奶奶知道他想问什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暂时会住几天。”

晚些时候林云时和张建国一起回来了,林云时眼睛有点红,脸上还有一块淤青,但神色明显比早上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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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路过的木目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