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尔酒店大门口停了两辆警车，灯光红蓝交替，警笛发出尖锐爆鸣。
尸体所在的1301客房已经被警戒线封锁，除去警务人员，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靠近。
陶初一和南宫云裳作为报警人，被当地警方带往一楼休息室做笔录。与此同时，两名警察进入案发现场进行勘察，检查尸体，提取现场痕迹，再将尸体送回有关部门进一步尸检。
目前能够掌握的信息有几点，1301房间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有人入住，原因是空调风口损坏一直没有修好。
尸体周围的水渍根据推断应该是凶手放置冰块保存尸体不腐化，一旦开了暖风，加上有人在床上睡觉，加速冰块融化，才暴露出床下异常。
关于死者，可以确定是青年男性，脸部烧伤毁容，辨别不出长相，尸身有部分程度腐化。裤子左口袋里有一张身份证，名字叫张石炜，是酒店服务员，刚好在四个月前离职。
经过询问，酒店工作人员都以为张石炜已经回老家了，谁能想到他还在酒店里，而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据了解，此人父母在外地，不常联系，不知道他死了，以为还在酒店上班。他没有兄弟姐妹，没结婚，也没什么朋友，失踪四个月没有人发现。
警方用了将近半天时间观看了近四个月关于13层的监控录像，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做完笔录，两人留在休息室内等候，警方继续去询问酒店其他人员。
南宫云裳坐在沙发上，揉按眉心，脸色略显苍白，眼底些许乌青。她虽然没有直接看见尸体惨状，可一想到她和尸体在一个屋子里待着，又是床上床下的关系，身体就会不自觉的泛出冷意，紧绷的神经始终无法放松。
“姐姐，喝水。”
陶初一取回来两杯热水，一杯递到南宫云裳跟前。
“姐姐别担心，会处理好的。股东峰会延迟了，也不会耽误工作。”
南宫云裳双手捧住水杯，杯身的温度让她稍微缓和一点。
陶初一就坐在旁边的沙发陪着她，寸步不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出了这样的事，她们一时半刻出不了酒店，1301是回不去了，得等重新调配房间。
这时候，南宫云裳忽然转过来盯着她，目光复杂。
“姐姐，干什么这样看我？”
陶初一被看的心虚，特别想缩小存在感。
可南宫云裳还是沉默，黑漆漆的眸子只盯着她。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给姐姐讲鬼故事，更不该讲酒店闹鬼。谁知道桔尔这么不争气，好好的五星级酒店真的出命案了。她们的房间原本是随机分配的，正好赶上1301。或者也有可能不是随机的，是凶手故意挑了一个倒霉鬼，去当发现尸体的证人。
陶初一别开视线，万分后悔自己为了吓唬姐姐讲什么鬼故事，这回倒好，百分百应验了。
“姐姐，别看我，我不好看。”
难不成她真的成了乌鸦嘴？她在姐姐心目中的形象还能扭转吗？
为了躲避身后强烈的目光，陶初一直接栽倒在沙发上，拉过毛毯盖过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心里默念“看不见我”。
好在经过协调，酒店负责人把她们的房间调配到十七层。原本这里之前在整修地板，还没有开放。于是，她们成了十七层的第一家房客。这回，南宫云裳自己挑房间，选了中间的号牌，1713号房，同样是双人豪华套间。
陶初一和另外的服务人员将行李挪到新房间，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她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柜子里床底下通通没有放过，确保没有凶手也没有尸体，她又跑去顶层餐厅拿了双份快餐回来。
天都大亮了，她们一晚上没睡，洗漱过后已经到了早餐时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姐姐，先吃点东西，再补个觉，其他事回来再说。”
陶初一拿回来六块拼盘披萨，两个汉堡，一盘小吃杂烩，外加两杯牛奶。
南宫云裳显然没有胃口，看见吃的像看见石头一样没有反应。
“姐姐，多少吃点。”
陶初一盛出两块披萨推到她面前。
南宫云裳拿起刀叉，机械性的往嘴里塞，味同嚼蜡。她心理上还被笼罩在巨大阴影里，可生理上早就饿了。饥肠辘辘的胃口接触到食物，如同沙漠遇绿洲。
简单用过早餐，陶初一推着南宫云裳去补觉，可后者躺在床上就是闭不上眼睛。陶初一只好再次承担起哄睡职责，又讲童话故事，又唱儿歌，实在不行接着放催眠音乐。
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把南宫云裳哄睡着了。没有尸体困扰，这一次，南宫云裳睡的倒算是安稳。
陶初一靠在床头跟着眯了一会儿，大约两个小时，她就醒了。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模糊一片，都是雾霾。对面大楼显得扭曲，要不是知道有霾，她就要以为自己近视了。
门外响起门铃声，陶初一轻轻的翻身下床去开门。外头是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员，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像是实习生。
“您好，需要客房服务吗？”
“不需要，谢谢。”
陶初一想关门，就听那个服务员说起命案的事。
“最近没事最好不要出客房，外头有点乱。十三层的壁画被人动了手脚，上头有那个被害人的血迹，四个人都流着血泪，特别恐怖。”
陶初一记得那层楼的壁画，两男两女，一共四个人在吃烛光晚餐。
“谢谢。”
“不客气，有需要您就叫我，打客服电话就行。”
男人彬彬有礼的笑容被房门挡在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陶初一侧耳贴在门上听，已经听不见了。
凶手为什么要把壁画涂上血迹，还专门涂在脸上充当血泪？是一种警告吗？
南宫云裳这一觉睡得有些长，再睁眼外头天都黑了。卧室里漆黑一片，她支棱一下坐起来。
“陶初一。”
“我在。”
陶初一瞬间出现在门口，打开卧室的灯。
“我就在客厅呢，姐姐。”
南宫云裳看见她，七上八下的心逐渐平稳。
“现在几点了？”
“九点了，我叫了用餐服务。晚餐已经送来了，就等姐姐醒来吃。”
陶初一的笑容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南宫云裳一直有些奇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也没有特殊经历，怎么能如此淡定。
“你为什么不害怕？”
陶初一靠在门口，双臂环抱在胸前，状似在思考。
“可能我比较倒霉，见得多就习惯了。”
前世，她当过影卫，又当过大理寺少卿，见过的尸体可是不少。
南宫云裳刚要下地，忽然间，灯灭了，卧室重新陷入漆黑。不仅卧室，连同客厅所有地方的灯都灭了。
“停电了？”
陶初一尝试好几遍，屋子里还是黑的。
好巧不巧，这时候门外传来几声猫叫，像是小奶猫的声音。
酒店里怎么会有猫呢？
两个人都站在门内，安静的听外头动静。猫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那猫也不知道累，叫声没有起伏，像是机器猫。
过了一会儿，猫不叫了，却响起争吵声。
陶初一仔细听，好像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孩子。
一阵嘈杂过后，男人咒骂着，女人不断尖叫求饶，孩子哭声凄惨。
“救救我，救救我！”
女人不断拍打房门，好像她们不开门，男人就会把女人打死。
陶初一守在门边，十七层只有她们一家客人，哪里来的猫叫和一家三口呢？
“怎么回事？”
南宫云裳皱着眉头，又是停电又是吵架的。
陶初一指了指门外，又摆摆手，示意南宫云裳拨打客服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甜美的女声。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南宫云裳压低音量，“十七层1713，停电了，门外有人在吵架，还有猫叫。”
“不好意思，女士，非常抱歉为您带来不便。根据显示，十七层跳闸了，我们这就派人上去修理。”
南宫云裳在黑暗中看向门口，“十七层不是只有1713有人住吗？怎么会有人吵架，还养猫。”
“是这样的女士，十七层确实只有您一家房客，应该不会有人上去吵架的，酒店里没有人养猫。目前停电了，十七层的监控也停了，我们立刻派人修复。”
电话挂断，南宫云裳抬头，看向门口的目光夹杂着惊恐。
十七层没有其他住户，门外不会有人有猫，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
陶初一用手机照亮，看到南宫云裳的神情，就已经猜出七八分。哪有什么小猫和一家三口，怕是凶手的自导自演。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拿个手机或者录音机，放一段影音就能以假乱真。
门外的争吵与呼救声都消失了，紧接着响起脚步声，有人在敲门。
“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务人员，上来修电路，需要进来查看一下。”
敲门的是位女士，声音比较低沉，像是上了年纪。
陶初一握住南宫云裳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
敲门声还在继续，门外的人一直称自己是酒店服务人员。
陶初一紧盯门把手，始终没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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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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