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姑姑独自一人来观赛。
家长们看到孩子们坐在大巴车里，纷纷挥手朝里面打招呼，引起孩子们的欢呼和讨论。除了我之外，其他队员都有家长到场旁观，有爸爸妈妈也有爷爷奶奶，他们都在挥手为自己的孩子打气。
因为是周六，不用上班的缘故，甚至也有父母双方都到场的情况。
尽管只是一场区级的合唱比赛。
付姑姑的打扮很时髦，戴着时尚的墨镜和帽子，年轻靓丽气质独特，在一众家长中非常突出，看起来并不像有孩子的人。我看到有几位家长好奇地攀谈，口型似乎在询问她的年龄以及孩子的年龄，得知是姑姑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付朝岳小小的失落了片刻，就打起精神，笑得灿烂朝车外的付姑姑挥手。
我悄悄拉了拉他的手，然后同样和付姑姑挥手打招呼。
这时，贾老师开口道：“同学们，家长到了，现在王老师带他们去家属团的观众席，我带你们去参赛团队的观众席。来，听贾老师的安排，按照座位顺序依次下车，咱们排队再一次进比赛现场了！”
于是小孩子们纷纷收回视线，排好队在贾老师的带领下进场。
比赛在一个面积不小的礼堂中举行，参赛团和家属团的观众席一前一后，隔了挺远的距离。下午比赛正式开始前还需要再对一次流程，所以在比赛正式结束之前，孩子们和家长只能远远跟对方打个招呼。
比赛进行的很顺利。
作为领唱，我和付朝岳站在舞台最前方。
我再次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这个动作是我们之间独有的秘密。音乐前奏响，合唱队的同学们随着音乐摇晃打着拍子，两人用清脆稚嫩的童声开口唱——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随后，所有孩子接着齐声唱——
“春天的花开
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
贾老师对这首歌进行了改编。
她站在合唱队的前方指挥，随着伴奏逐渐激昂，童声合唱也越发高亢。大合唱结束，台下的家长和老师掌声不断，我和付朝岳都松了一口气。
比赛结果如贾老师所料，在我们没有失误的情况下，赢得了区赛的第一名，成功晋级了市赛。
离开比赛的礼堂，家长和学生们终于凑到一起，互相分享比赛取得好名次的喜悦。付姑姑也找到了我和付朝岳，变魔法一样从挎包里掏出两只玫瑰花，用别针分别别在我和付朝岳的校服领口。
“你们两个真帅。”付姑姑揉揉我们的脑袋，“姑姑在观众席听着，都快要被你们感动哭了。”
付朝岳被夸得害羞，忸怩腼腆地笑了笑。
我表情认真：“谢谢姑姑夸奖。”
付姑姑朝我笑了笑：“真乖。”随后，她转而看向付朝岳，“对了，你爸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工作忙，所以不能来看你比赛了。不过你们合唱队现在晋级市赛了，等你们明年参加比赛的时候，他肯定要去看的。”
说完，她又从包里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小小的汽车模型：“来，姑姑代替你爸爸给你买的小礼物，奖励你今天完美的演出！”
付朝岳接过小礼物，吸吸鼻子：“谢谢姑姑。”
但我知道，他并没有感到太多安慰。
因为付朝岳握住了我的手。
小而软的手掌心湿漉漉的，攥紧的力道。
付姑姑也没有办法，只能微微叹息一声，换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们老师接下来什么安排？可以直接回家了吗？你奶奶在家等你好消息呢。”
我稍息立正，举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报告，贾老师说还是坐大巴车回家，如果家长有别的安排要提前跟她说才行！”
我和付朝岳有时候会玩“报告”的小游戏。
每当玩这个游戏时，付朝岳就会表情故作严肃，稍息立正举手，一板一眼地表述自己知道的信息，模样十分逗趣儿。大多数时间都是他边玩边闹腾，我作为他的观众给予一些及时的反馈，或者在他一本正经地说完话之后，两个人四目相对乐个不停。
现在，我忽然这么说话，只是想逗逗失望的付朝岳。
他果然因此看向我。
我朝他眨眨眼。
我以为付朝岳会笑，没想到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向我的表情分外纠结。不过纠结了半分钟，他就换上了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晃了晃我们两个紧握的手。
这时，付姑姑开口：“那你们跟学校的大巴车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晚上我回来给你们开庆功宴啊。”
付朝岳：“庆功宴？”
付姑姑：“就是庆祝你们比赛获得第一名。”
付朝岳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我们挥手目送付姑姑离开，就又回到了来时乘坐的大巴上。还有一些学生正在跟家长说话，王老师和贾老师时不时清点一下车上和车下的学生人数，以确保没有孩子落单。
等待启程的过程中，我还在担心付朝岳因为付爸爸而伤心，所以总忍不住看他两眼。
付朝岳的确一副心中藏事的模样，眼神有几分游移飘忽，眼睛湿漉漉的，没有往日那么闪亮。正当我想再安慰他几句的时候，他忽然俯过身来张开双臂抱住了我，出乎意料地向我道歉：“黎渡，对不起，我光顾着我自己了，明明你爸爸妈妈都没有来，你应该比我更难过的。”
说着，他还小大人似的轻拍了几下我的后背，仿似安慰。
我的眼眶骤然泛起酸意。
心间一边涩然，一边软暖。
算上前世的二十多年，从学生时代到毕业工作，一个人匆忙且孤单地经历所有人生中称得上重大的时刻，花费大量的时间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归属感地生活了太久。
早该不在意的。
“没事。”我摇头，轻轻回揽住他，“付朝岳，谢谢你一直想着我呀。”
“黎渡，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嗯，付爸爸下次会来的。”
付朝岳抱我抱得更紧了。
眼前这个孩子是唯一念着我的人，我由衷希望他能够拥有完整和幸福的童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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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Part.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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