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却荼蘼,一片月明如水。篆香消,犹未睡,早鸦啼。嫩寒无赖罗衣薄,休榜栏杆角。最愁人,灯欲落,雁还飞。
——纳兰容若
黄昏,哲哲刚用过晚膳,就在门外看到了皇太极。
“今晚的月色应该不错,一同去赏赏?”他眉眼温柔。
“好啊,”哲哲应允。
皇太极笑笑,便拉着哲哲走了出去。到了花园,亭子里已经备好了酒菜,想必他早就安排好了。
“哲哲…”
“嗯?”她对上他的眼睛,只见他目光灼灼。
“今日是你的生辰啊,”他在她耳边柔声道,“本来想好好为你庆贺一下,但你的性子又不愿意铺张浪费。”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他和她离得这样近。“谢谢贝勒爷这么把我的生辰记在心里。”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只是已经很久很久她都是自己一人在心里默默祝福自己。
“哲哲,”皇太极忽然牵了她的手,“这么客气作甚,”
“我,我先帮贝勒爷斟酒,”哲哲转身间定了定心神,差点又要沦陷在他的眼神里,那一日在科尔沁就只是因为一个眼神,她便不能自拔。现在她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这些小菜都是您吩咐人做的,看起来很好吃啊。”
“都是你喜欢吃的,”皇太极笑笑后坐下,“快尝尝,”
“不错,贝勒爷吩咐人做的自是好吃的,”哲哲依然客气道。不知为何,皇太极心底突然沉沉的,唇角不觉浮起苦笑。“那就多吃点,”然后一背手站起来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军务没有处理,我就歇在书房了,你不必等我。”
哲哲夹菜的筷子还停在半空中,皇太极就说出这番话。她面无表情,“贝勒爷先去忙吧,”
皇太极冷哼一声离开了。哲哲冷叹一声,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也起身离开了。
睡到半夜,她便从榻上走了下来。来到院子中,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中,四周一片月明如水。其实,不只是月光如水一样流淌在这个尘世之中,也是她积蓄了很久的思念,像水一样流淌在这个尘世中。
她轻叹一声,拢紧了身上的罗衣。“现在几更天了,”她问婢女道。
“回福晋的话,已经四更天了。”
她再抬头看了一眼明月,然后便走进暖阁。“点灯,”随后她取出一盘篆香点上,再取出笔墨。她的字写得并不是很好看,只是现在她很想写些什么。摊开一张素白宣纸,沾上墨,却久久下不了笔。
“哲哲,我教你写一句词,”皇太极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着,“换我心,将你心,始知相忆深。这是唐朝诗人顾夐《诉衷情》中的一句。”
回忆间,哲哲手中的笔已经在纸上写下了这一句。眼前浮现的都是皇太极当时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她写这句词的影子,月光穿窗而入,正洒在那不算太多娟秀的字迹上。
哲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句词,忽而提笔在上面画了粗重的一笔,想了想直接把纸团成一团丢了出去。做完这一切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瘫软地陷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许久。
直到篆香已经燃烧殆尽,窗外的乌鸦开始不停地啼叫,她才回过神来。珍哥已在询问是否伺候她更衣洗漱了,她应了声然后立马起身捡起了那团废纸,还未完全打开又重新把它团成一团,一滴清泪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沉闷的一声,滴在了这团废纸上。
哲哲取出火盆,点上火后,表情依旧是淡淡地把这团废纸扔了进去,黑烟在不断上升,她看着即将燃烧殆尽的废纸,心仿佛也跟着燃烧成了灰。
春日围猎四日后便展开来,四大贝勒中,四贝勒皇太极一马当先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同时提出了“抚顺是我出入之处,必先取之,”的想法,提议先打抚顺。
“这个计策甚好,只是抚顺的地形地势易守不宜攻,”大汗称赞后又担忧道,“一旦打起来,我担心我们后方的供给会出现问题。”
“这个大汗放心,”二贝勒阿敏抢先道,“……”大汗听着阿敏说的,不住点头。“这个想法也不错,阿敏看来你最近是下了些心思了。”
皇太极此时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怎么也不相信阿敏这个莽夫会想出这样的计策,但是眼下也只能附和着。
回了王府,他便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哲哲听后,嘴角微微上扬。“贝勒爷说不让人去打扰他,就不必去了。”想来是那封信起了效果,她虽不通政事,不过与科尔沁联姻是皇太极思虑得最为周全的一桩事,让她去春日围猎也不单单只是想看她骑马那么简单,重要的是能更好地利用他与科尔沁的这一层关系。
哲哲遣下旁人,“我也不想多做些什么,只是不想再被你利用。”她闭了闭眼,“我是温柔贤惠,可是你知道吗这四个字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傍晚,她还是去书房看了看皇太极,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不过结果她也早就知道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的脾性早就摸清楚了。她也没说什么,在房外说了声请贝勒爷早些歇息便回去了。
书房内的皇太极几次想出来看看哲哲,但一想到那天她疏离的样子还是忍住了,他前前后后仔细回想了一番,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哲哲对他的态度反差也太大了。刚开始他只是以为她怪他军务太忙,没有好好陪她。可是半月过去了,哲哲对他依旧是客客气气的,他揉了揉眼角。“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科尔沁草原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有些自嘲地笑了声,“就仅仅是那一眼,我就下决心一定要娶你为福晋。我皇太极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还是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可是…”他推翻了桌上的东西,“哲哲,你是在怪我吗?”想到此,他出了书房直奔哲哲的院子。
“贝勒爷,您这是?”哲哲刚歇下旗头,就看到皇太极匆匆赶来。
“没事,来看看你,”皇太极尽量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
哲哲轻笑一声,“刚才不是还在书房里生闷气吗?怎么就想来看看我了,”
“因为…想你了,”皇太极略抬起她的下巴,使她看着自己。然后便是一个缠绵的吻落下,哲哲想拒绝,可是他没有给她机会,一个打横就把她抱起。
他的眼神好似会勾人魂魄般,她又再一次陷进他的眼神里。等她回过神来,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解除得差不多了,“贝勒爷,我…我…”哲哲艰难地想着措辞。
皇太极没有开口,只是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往下再往下,哲哲再没有拒绝的气力。
…
待再次醒来,皇太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披上罗衣,哲哲下了榻,倚在栏杆上,突兀的胸口痛了起来,她不该这么没用的,现在的一切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伤人的利器,她不是他的良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她该明白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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