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成殇,亦难忘,红笺小字诉离肠。
春天的盛京是美丽的,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温暖的春阳从云朵中洒下一丝丝耀眼的光芒。哲哲卧床一休养就是两个月,其间皇太极每日都会来清宁宫看望她,而她亦没再见。
“娘娘,张太医已在门外。”珍哥通传道。
哲哲拢了拢鬓发,神色安宁:“宣他进来吧!”
张太医行了礼后便为哲哲把脉,“皇后娘娘气色已好了许多,不多时应该就可痊愈。”
哲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照例问了问太子的病情:“太子今日如何?”
“皇上昨日已派人送来一些珍贵的药材,太子喝了后已经有了些气色。”张太医小心翼翼地回着话,“但太子的病主要是心病,心病只要一日不除就…”
哲哲罢了罢手道:“好了,下去吧,皇上若是问起就照实说。”
她起身走到窗边,“已经是春天了,万物复生又是一片美好的景象。”珍哥替她系上披风,“虽是春天了,不过还是风大,娘娘要保重身体。”她低眸,眼底还是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沉重,“宫里最近如何?”
“按着娘娘的吩咐,一切事务都暂时交由庄妃娘娘管理。”珍哥脸上透着心疼之色,“前日便遣人来报,东宫宸妃娘娘已有一月身孕。”
“这么快,”庭外风过,吹起她衣带飘拂,透衣生凉。“既有身孕,交代下去此后到宸妃诞下子嗣一切宫中物品以她为重。”
“娘娘…是不是还在跟皇上置气…”珍哥触及她的目光,问了声不该她问的话。哲哲漠然转身,“置气,”她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与他是结发夫妻,我会与这世上所有的人置气,独独不会与他置气。”
“那娘娘…”
“你不明白,”哲哲坐到梳妆台前,一瞥间竟看到一丝白发,不过几月的时候竟生出华发,一滴泪悄然滑下,“你们都下去吧,皇上若是再来依旧与他说我身子不适不想过了病气给他,让他好生处理政事。”
看着宣纸上的白描,皇太极眼底是难以言说的落寞,停顿的笔尖在纸上晕开了大团墨迹,他却无法下笔,因为他脑海里一直回响起那个声音,她不会怪他,可是她却选择不再见他,不再见对他而言是最大的惩罚。
他负手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代善跟范文程禀告完之后他才开口,一股冰凉的语气隐隐夹杂着杀气传来:“传我口谕,令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多罗绕余贝勒阿巴泰申时三刻到十王亭议事,睿亲王多尔衮继续驻守遵化。”
他二人领命离开后,皇太极还是负手站在窗边,宸妃遣人送来的参汤也被他放置在一旁,他看着窗外的日头慢慢滑落,身子似乎也有些无力,他留不住时间,他也留不住她。
崇德二年(1637年)四月,皇太极在崇德殿下令,命阿济格和阿巴泰为左右先锋,他为统帅率军由延庆攻明,大军于盛京外整师三日后即刻出发。
临行前皇太极去看了看太子,“你且好生养着,一切朕都会为你做主。”他看向额尔登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吐出。
“儿子没事,”额尔登虚弱的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倒是额娘,皇阿玛你跟额娘是怎么了?”
提及哲哲,皇太极脸色一下暗了下来。“你额娘为着你的身子也是大病了一场,你赶快好起来也好替她多分担些。”他起身不再多言。
步辇停在了去清宁宫和永福宫的岔路处,皇太极下了步辇看向隐隐一角的清宁宫,问着旁人:“皇后近来可好?”
“回皇上的话,李太医已报皇后娘娘的身子已好了大半,再将养着养些时日应该就大好了。”身旁的人回着话。
“那就好,”他向前迈了几步,眼里依然是落寞,“那就好!”
说完回了步辇,“摆驾永福宫!”
清宁宫内烛火通明,哲哲端坐着手中握着一本正经,隐隐约约她听到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缥缈的声音:“若是不再见我,你会好过些。那么就不再见吧!”
声音低沉喑哑,夹杂着无限的叹息,是无奈的,轻轻地传入她耳里,消逝在夜色渐凉的风中。
她手中的佛经倏然滑落,心突兀地生疼起来,她抬眸唤了珍哥前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是戌时一刻了。”珍哥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以为她又犯病了,“要不要我去传李太医来瞧瞧。”
“没什么大碍,”她按着胸口起身,眼前却一阵虚晃,“皇上今晚去了那宫,”她做不到彻底不再关心他,她做不到。“他是不是要出征了?”
“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去了永福宫,”珍哥看着他们如此,心里很是不明,明明都在乎彼此可是却变成这般。“要不奴婢去永福宫请皇上过来?”她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她咬着嘴唇,因为用力竟有了血丝。“见了他我又该说些什么,他见了我又该说些什么,不再见于我于他应是最好的。”她如此执拗,只是爱得太深,因为爱得太深才不想伤彼此太深。
刚说完全身却有一种被火烧的灼热感,浑浑噩噩中,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忆起了前世今生种种,她恨她悔可她两世却都爱,都唯爱只爱一人,可悲可叹,可怜可爱……
直到有泪落在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她想睁开眼,可是她知道这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怀抱是谁,她不想睁开眼,这般的情景于她是如此奢侈,她不舍得睁开眼。
皇太极轻轻握起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字,然后轻轻一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缓缓离开了她。
哲哲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看着他抬步走了出去,分明触手可及,却似如临深渊。她再也强抑不了,奔出去,踉跄间掀倒了桌上的茶盏,碎裂的声响令他在门前驻足,却不回头,身影挺拔却依旧落寞。
“我要你好好地回来,”哲哲陡然从背后环住他,用尽全力将他抱住。“什么不再见,什么为我好。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只要你好好地回来,好好地…回来…”
他一动不动地任由哲哲拥住,身子一直颤抖着,眼泪滑落鬓角,滑下脸颊。“哲哲,原是我的错,原是我一人的错。不干你的事,你无需再自责。”
“错的对的…于你我何关,”她终于低泣出声,“我只知…我要你好好的,大清需要你,太子需要你,我…更需要你…”皇太极渐渐回转身子,他颤着手抚着她脸上的泪水,满目都是眷恋的爱意,从来都没有减少过的爱意。“哲哲…”只两个字他已哽咽入喉,深深拥她入怀,他到底是爱她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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