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一整个早晨,杨进忠的视线在这俩人之间移来移去。

在作坊里吃完早饭,秦澈主动道:“您想问什么就问吧,这一大早的,我都替您着急。”

杨师傅放下筷子:“那大老板就是你说的对象啊?”

再承认一次有点扭捏,秦澈含着勺子嗯了一声。

见杨进忠眉头深皱,他问道:“您介意?”

“也不是,”老头在窑洞里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奇景儿:“这俩男的住一块,谁是男方谁是女方啊?”

“噗咳咳……”秦澈差点一勺子粥呛到肺里,失笑道,“那您觉得呢?”

“我不知道。”杨进忠神色一敛,周围有徒弟经过,他又端起威严的师父架子,“看什么看,快去干活。”

这老头怪有意思的,秦澈笑着说:“您接受不了也没关系,我今天是拍摄最后一天了,等下就收拾东西走人。”

杨进忠瞪眼道:“谁说我接受不了,我就是觉得……哎,你这小孩性子挺单纯,别回头叫人给骗了。”

“放心吧,我精着呢,”秦澈安慰道,“等我走了,节目还会继续录,您这制陶手艺肯定能给更多观众看到的。”

临离开前,杨进忠硬是指挥徒弟给塞了俩釉面光亮的瓷瓶子,秦澈推拒了两下,被他大着嗓门嚷回来:“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拿回去腌咸菜用。”

回到住处收拾东西,朵朵也老实了,期期艾艾站在门口看着,不一会儿眼眶通红。

“哎呦,”秦澈不会哄小孩,只把人揽在怀里,“你哭什么呀?”

朵朵哭得整张脸皱巴巴的,用小手抹泪:“小秦哥哥,我是不是之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秦澈抽了纸巾她擦泪,在便签条上留下自己的号码:“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秦靖川站在车前,像一个旁观者,看他跟所有人道别。秦澈明明才来了两周多,却像跟所有人都交谊匪浅,连邻居都追出来送一把新掐的菜叶。告别时切蛋糕,场务把最大的那块留给他,说谢谢他刚来时把暖宝宝分给大家。

蛋糕大得碟子都装不下,秦澈多要了把勺子,回到车里和秦靖川一起吃。秦靖川不爱吃甜,含着奶油望向窗外,朵朵还在门外站着,小小的背影缩成一个点。

村里多的是留守儿童,秦澈叹了口气,他自小失去双亲,感受较常人更深些,不免感叹:“这么可爱的小孩,怎么舍得不带在身边呢,要是……”

要是什么,他说不下去了。秦靖川咽下奶油漱了口,突然说道:“喜欢小女孩吗?想不想自己也养一个。”

秦澈咬着勺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靖川你他妈什么意思?”

秦靖川默然不语,似乎是真的在等他思考出一个结果。

思考什么,秦澈心想,一个像他或者像秦靖川的小孩。男孩还是女孩呢?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全然无法代入,拿着勺子的手开始细细哆嗦。

秦靖川心里一疼,为自己的操之过急感到后悔。他握住秦澈的手腕:“不想了,宝宝,我瞎说的。”

秦澈猛地挥开他,暴食症似的狼吞虎咽把整块蛋糕都塞进肚子,噎得直打嗝。

一路上,他像一只被惹生气的猫,支棱着瘦棱棱的脊背,谁靠近就要挠他一爪子血。秦靖川悔不当初,暗恨自己挑错了时候,但秦澈望向朵朵的眼神让他觉得可能他对小孩也不是那么排斥。

飞机升入平流层的三十分钟后,秦澈睡熟了,秦靖川小心翼翼把他扭到一边去的脸扳正,拿毯子给人盖上。他睡得不踏实,噘着嘴,连唇珠都嘟起来,像是在梦里埋怨谁。

秦靖川用手背蹭他白皙嫩滑的脸,他印象里的秦澈似乎总还是那个十岁时怯懦的小男孩。第一次他给他过生日,准备了一个双层大蛋糕,从厨房推出来时秦澈都直了眼睛,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才怯生生问他:“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秦靖川这样说着,把秦澈抱起来让他自己切。小秦澈激动地啊啊叫,切了最中间那块带巧克力生日牌的,自己却忍着没吃,把第一勺奶油送进秦靖川嘴里:“叔叔先吃。”

秦靖川想着就忍不住笑,他不算年轻了,过了而立,笑起来眼角已经有细细的纹路。但他的小秦澈却仿佛还是孩子,他不知道还能庇护他几年。

等飞机停稳,秦澈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昨晚熬了通宵,说不累是假的。秦靖川脱下外套把人抱住,打横抱了起来。

体/位改变,秦澈发出不满意地哼唧,秦靖川便不敢走了,在原地把人哄踏实才下飞机。旁边帮着提行李的空乘大跌眼镜,他对两人的关系不了解,但当哥能做到这份上的实在不多。

秦靖川抱着人走得四平八稳,候机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他眼前骤然黑了一瞬,紧接着锐痛在脑中炸开。即将倒下的一瞬间,他用力靠墙站稳了,双手竟能稳当当托着人不动分毫。

怀里的人被晃醒了,秦澈睁开眼睛就听见耳边急促的喘息声,他急着在地上站稳:“秦靖川?你怎么了,放我下来。”

秦靖川眼前大片阴影,几乎看不清秦澈的样子,但他依旧微笑着:“醒了?要自己走吗?”

恍若刚才的失态不曾发生。

秦澈被放了下来,但仍揪着秦靖川的衣服:“刚才是怎么回事?”

“今天没吃早饭,可能有点低血糖。”秦靖川靠着墙壁休息,忽然嘴里一甜,被塞了一块巧克力进来。

秦澈自然地吮去手指上黏着的糖渍,抱怨道:“你不吃早饭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都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年轻呢。”

“没吃早饭,那我给你蛋糕怎么不吃的呀?还总是说我挑嘴,其实自己也一堆毛病,瞎让人担心。”

嘀嘀咕咕的,嗓子还有睡醒后的哝音,秦靖川只有埋头听训的份儿,第一次没有排斥嘴里的甜味,连连道:是。你说得对。下次听你的。

秦澈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之前不还在吵架吗,这算怎么回事。遂觉得有些尴尬,把眉毛一横:“你好了没有?”

秦靖川眼前逐渐恢复清明,又变成了那副挺拔的姿态,他安抚性地捏他的后颈:“好了,我们走吧。”

再关心显得多余,秦澈没注意他细细皱着的眉头,大踏步走在前面,还不让人扶:“你别老控制我。”

“好好,不控制你。”秦靖川收回手。

进入候机厅,人骤然多了起来。秦澈反应过来要戴口罩,不远处已经响起尖叫声。

“出来了出来了!”

“今早拍摄完毕,这是最近一班返程的飞机,果然没蹲错!”

还有更夸张的冷不丁一嗓子:“澈澈,妈妈爱你!”

吴小阳成功跟他们汇合,带着助理急匆匆赶过来维持秩序。他第一次应对走红的艺人,经验尚不成熟,被塞了一堆礼物和信件。

真人秀刚播出两期,热度正高,秦澈走近了,激起一片尖叫的声浪。不断有粉丝递来印有他照片的明信片和海报请求签名,秦澈倒是不慌不忙,运笔飞快,还有心情跟小姑娘们聊天:“信我就收下了,礼物你们拿回去啊。”

“瘦了吗?没有吧,可能是结实了一点。”

“你粉我六年了?我出道才三年,前几年还没做演员呢。”

哄笑声响起来,秦澈抬起头,余光捕捉到一点红色。没等他转过身,一只大手先罩在了他面前,秦靖川的声音很严肃:“把红外灯收起来。”

接机队伍浩荡,不乏混迹在其中的代拍和媒体,竟然企图用红外灯吸引秦澈的注意。这要是灼伤了眼睛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小阳马上循声挤过去抓人,秦靖川挡在秦澈身前,黑着脸的样子不怒自威。他戴着口罩,一双眉目本就凌厉,再加上气势太足,人群中不知道谁感慨了一句:“保镖先生好帅啊!”

噗嗤,秦澈险些破功,当众笑得没了形象。有人敏感地发现“保镖先生”胸前带着的胸针像极了秦澈在节目里做的那件:“诶,这个胸针好眼熟。”

在更多细节被扒出来之前秦澈率先抽身:“好了,今天先签这么多,你们站着也累了吧,去旁边咖啡店,我请客。”

家里的司机和管家也到了,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车门滑上时还有粉丝追在后面,秦澈觉得蛮不可思议。他拍了几年文艺片都不温不火,参加了半月的真人秀突然人气大涨,总感觉不太真实。

倒是吴小阳发来的消息理直气壮:没有前些年的沉淀,就算有流量也红不起来,加油吧秦哥,我相信你!

虽然秦澈拍戏纯粹是因为爱好,但做这行没有不想红的,车子开出去一段路他还激动得厉害,鼻头上蒙了一层细汗,被秦靖川抬手擦掉了。

秦澈抓住他的手,活灵活现冲人挑眉:“保镖先生?”

秦靖川失笑,但也没反驳,拇指反过来摩挲秦澈的手背:“荣幸之至。”

司机和管家目视着前方,早就对两人随时随地的亲密习以为常。

等回到家,秦澈先把带回来的特产分了一圈,做饭阿姨和打扫的女佣都拿到了礼物。煮饭阿姨和管家一样,都是秦家的老佣人,从本宅跟过来的,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儿子,所以对秦澈颇为怜爱:“小秦少爷可算回来喽,你不在,家里怎么看都是少了些生活气。”

秦澈胃口虽然娇气,却极爱吃她煮的饭,吃开心了眼睛都是亮的,更是不吝啬夸奖。反倒是秦靖川一个人吃饭时有些死气沉沉,吃完后除了饭菜减少,餐具的位置都不曾变动,就不要想跟他聊几句玩笑话了。

阿姨憋了半月,总算大展身手,做了一桌秦澈爱吃的饭菜,笑眯眯看着人吃完,捧着那俩瓷瓶子腌鸡蛋去。

秦澈吃得肚子溜圆,洗完澡后疲惫再次卷土重来。正值黄昏,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到沙发上,他抬头就能看到老管家在花园忙碌的背影,正值立夏,风车茉莉全开了。

秦澈困得眼皮打架,穿着睡衣枕在秦靖川大腿上,他的叔叔一边翻文件一边无意识摩挲着他的后颈,这种踏实感让他很快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天色完全黑了,喷泉上点缀的小灯都亮了起来。秦澈懵懂坐了一会儿,像小孩子似的叫人:“秦叔叔!”

没人回应,他又多叫了两嗓子。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是老管家从隔壁佣人房赶过来了。

“小少爷起了吗?”他问。

“秦靖川去哪儿了。”秦澈说道。

“公司突然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先生可能晚些回来。”老管家慈爱地看着他,“先生让您先睡,不用等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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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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