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逢鹤的虎口被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渗出来,刺痛感强烈。
肖迟慢悠悠擦了擦胸针的针尖,这东西原本是扣在领结上方便固定的,没想到偶尔拿来当一次凶/器,意外的趁手。
任逢鹤攥着右手的手腕,眼睁睁的看着虎口处鲜血一颗颗的滴落,他眼神一凛看向肖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肖迟耸耸肩:“就是觉得,你挺恶心的。”
他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笑容恶劣的看着镜子中任逢鹤那张震惊又愤怒的脸:“所以,让你流点血,清醒一下。”
任逢鹤目眦尽裂,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你——!”
“你有看过《彼得史密斯》吗?”肖迟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恢复平静。
既然任逢鹤自诩艺术家,那他就和他聊艺术。
“老实说我觉得挺一般的,经典男追女的恋爱小说,不过我觉得里面有个配角挺有意思的。”肖迟笑笑:“暗恋女主角的维利姆先生,最后娶了女主角的远房表姐,却依旧死皮赖脸的当着女主角的邻居,照着女主角的样子安排他妻子的生活。”
“其实一开始,还是他先认识的女主角,要是好好把握,说不定主角就是他了。”
任逢鹤还在怒火中,理智根本不起作用,他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肖迟遗憾的耸耸肩:“你连正面追他的勇气都没有,还说什么喜欢他啊?”
“背地里照着他的样子找别人做替身,你知道别人怎么描述你这种行为吗?”肖迟抿唇一笑:“痴汉。”
这两个字极大的伤害了任逢鹤的自尊心,他面色铁青:“你有什么资格指点我?”
“别忘了我们刚刚签了合同,”任逢鹤冷声:“我付了钱,对你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肖迟挑眉看着任逢鹤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他哼笑一声。
算了,好言难救该死的鬼,既然某些人不听劝,他也犯不着再费口舌。
“我当然记得,”肖迟摊手:“不过,条款里也没涉及到你可以对我进行人身伤害吧?”
肖迟手肘抵着沙发扶手,一手撑着下巴,他领结微散,领口敞开,脖子上隐隐有两道红印。他微微偏头,如同告状一般向任逢鹤展示着伤口。
“你看,被你弄成这样,我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这种明显服软的语气让任逢鹤心头的怒火稍稍退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看着对方脖子上那两道鲜明的指痕,才意识到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
任逢鹤张了张嘴,轻吐一口气缓缓道:“下次我会注意。”
肖迟挑眉:“所以这次就这么算了?”
任逢鹤神色一凛,他目光上移看向那双透着狡黠的眸子。
他不喜欢身边的人蹬鼻子上脸,但是看着宋予希小狐狸似的透亮的眸子,再配上他脖子上鲜明的,出自自己手的红色痕迹,任逢鹤却着实生不起气来。
任逢鹤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为宋予希还是为自己。
“你想要什么补偿,”任逢鹤揉了揉眉心:“说吧。”
“很简单啊,”肖迟的算盘早就打好了,他笑着看着任逢鹤:“请我吃顿饭吧!”
“顺便,我过来的打车费麻烦结一下。”
——
其实对于肖迟,任逢鹤完全没有必要有愧疚之心,他虎口上的伤可比肖迟的脖子严重多了,实打实流了不少血。
肖迟不打算戳破,反正任逢鹤请他吃饭图个心安,他吃饱了,任逢鹤安心了,两个人都满意,等到以后任逢鹤回过味儿来,这顿饭肖迟已经吃了,他就不信任逢鹤好意思再找他要回来。
任逢鹤低头喝了一口茶,一抬眸就看见对面肖迟正盯着他笑,任逢鹤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肖迟耸耸肩:“有美食吃,心情好。”
不同于之前针锋相对的凌厉目光,此刻肖迟神情放松,一手撑着下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白瓷茶杯,诚如他所说,此刻他是开心的。
任逢鹤想起宋予希的家境,以他家的经济水平,大概一辈子也没机会踏进这样的餐厅吃饭。
他神色稍缓,一顿饭对于他自己来说不过一眨眼的事情,如果能让宋予希觉得开心,偶尔满足他一下,也不算什么。
餐厅是任逢鹤选的,标准的中式餐厅,听说在鸿城已经开了一百多年,在全国范围内都十分有名气。
最新上的红烧牛尾骨深得肖迟的喜欢,炖的软烂的牛尾骨挂着鲜红的酱汁,嗦上一口,满嘴都是肉香。
唯一的毛病就是个头太大,尽管吃的时候后很满足,但是吃相就显得有些不够优雅。
任逢鹤没动筷子,只点了一壶碧螺春,品茶之余他瞥见肖迟大快朵颐,嘴角沾着酱汁的样子,眉头又微微蹙起。
“没人说过你吃饭的样子很粗鲁?”
肖迟夹菜的动作一顿,他勾唇一笑,不慌不忙的夹了一块松鼠桂鱼放进碗里。
“没人说过和你一起吃饭很倒胃口?”肖迟把鱼尾送进嘴里,鱼骨炸的酥脆,咔吧咔吧的满嘴留香。
“吃东西嘛,原本就是怎么开心就怎么吃,优雅得体这些东西,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肖迟耸肩:“我又不是拍宣传片,作为食客,当然我开心最重要,不是吗任先生?”
肖迟勾唇,拇指抵着唇瓣,舌尖灵巧的舔过嘴角的酱汁,任逢鹤喝茶的动作一顿,尽管脑子里理智已经大骂不雅,他的身体却如同停摆,目光怎么也无法从对面人的身上移开。
这样的眼神尽数落在肖迟的眼中,肖迟含笑,一脸兴味的看着任逢鹤:“你现在不是也看的挺开心的?”
任逢鹤一怔,这才理智回神,他眉头紧锁刚要辩解,只听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这不是任少爷吗?”
肖迟侧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带着女伴走过来,那人身材中等,脸上挂着淡笑,却不谄媚,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令尊最近可好?”
比起对方的礼貌得体,任逢鹤的态度实在是泛善可陈。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家父身体还好,多谢挂心。”
“任少爷来这儿吃饭是赏脸,怎么坐了大堂的位置,我和这儿的经理认识,让他们给您换一件雅座?”
“不用了,”任逢鹤明显不想多话:“只是便饭而已。”
陶营这才注意到坐在任逢鹤对面的年轻男人,这人唇红齿白面相极好,看两人之间的态度,似乎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他心中微讶,随即又了然。
虽说这位任家大少爷人尽皆知的清高冷淡,从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绯闻,不过到底二十几岁的年纪,身边有人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营笑笑,主动开口打了声招呼:“这位先生从前没见过。”
肖迟回头,他脸上的酱汁已经擦干净,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先生好,我叫宋予希。”
倚着任逢鹤这颗大树却不骄矜傲慢,对人礼貌得体,陶营微微点头,不由的对这个年轻人多了一些好感。
“我姓陶,宋先生叫我老陶好了。”
肖迟点点头,礼貌道:“陶先生。”
“宋先生第一次来送春楼?”陶营笑着,忍不住多聊了两句:“这里的鱼羊四吃最出名,宋先生一定尝尝。”
“好,”肖迟笑容不改:“我来鸿城时间短,人生地不熟,以后有机会,还请陶先生多多指教。”
陶营笑笑:“哪里哪里,宋先生太客气了。”他说完还不忘带上任逢鹤。
“不愧是任少爷的朋友,谈吐得体仪表不俗,有机会,两位一定去咱们珠宝行看看,我一定亲自招待。”陶营微微点头:“不打扰两位吃饭了。”
两个人的座位离肖迟这边不远,看着服务生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羊肉锅子去了那一桌,肖迟一伸手,招来服务员:“麻烦你,给那一桌送一壶菊花茶。”
“吃羊肉的时候不适合喝茶叶,菊花清热降火还解腻,配羊肉最好不过了。”肖迟指了指对面的任逢鹤:“钱记在他头上。”
任逢鹤看着服务生将花茶送去对面桌子,并贴心的把宋予希那番话转述给对方。
他凉凉开口:“你倒是会做人情。”
“这不是你说的我粗鲁吗?现在够高雅了?”肖迟端起茶杯,笑着冲看过来的陶营遥遥举杯。
“现在倒是高雅了,”肖迟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他眉目微垂细细品味着茶香,尽管姿态慵懒,却无端好看。
“但是你有刚才开心吗?”肖迟挑眉看了一眼任逢鹤,他微微偏头,嘴角挂着戏弄的笑。
任逢鹤板着脸,冷冷的凝视着对面那人。
这是他今天不知道多少次被这张脸孔吸引住视线,不是因为含星,而是,单纯的因为这个人。
那双眉眼分明写着挑/逗,却偏偏嘴角又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明明是有意勾/引着他沉沦,一边又讽刺他的不坚定。
然而最诡异的是,他自己竟然不觉得生气。
反而一种想要将对方驯服的胜负欲愈演愈烈。
曾几何时,这段关系中他就是唯一的主宰。
那时候还是初中,宋予希因为成绩优异成为他们学校唯一一位特招生,在一众富家子弟中他是异类,却偏偏总爱跟在任逢鹤身后,不是因为任逢鹤对他多好,而是因为,他崇拜他。
他羡慕他的家世,敬佩他在绘画上的天赋,当任逢鹤不经意间在这双眸子里看见爱慕之情的时候,整件事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任逢鹤开始对宋予希说话,看着他小狗一样因为他开心而开心,因为他生气而惶恐不安。这成为他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时至今日,任逢鹤从来不觉得宋予希能有多大的长进,只是比起从前,他学会用一种更高明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宋予希,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他不会让他得逞,他必须让他知道,只有任逢鹤,才是支配者。
任逢鹤的脑补都通过他的面部完整的呈现了肖迟的面前,肖迟哂笑一声。
这大兄弟想的不是一般的多。
就在此时,任逢鹤勾起一个冷笑,他站起来,伸出手,手指轻轻扣住对方的下巴,想着他脖子上的伤,任逢鹤没有用力。
“你赢不了我。”
肖迟笑笑:“是吗?”
下一秒,肖迟猛的低头,两排森白的牙齿飞快的朝着任逢鹤的手臂而去。
任逢鹤猛地收回手臂,紧接着咔哒一声牙关闭合,肖迟挑眉看他:“我咬人很疼的。”
肖迟又喝了一口茶,唇上泛着水光冲任逢鹤笑:“到时候被我咬上了手,可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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