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抗拒,即便现在清醒也问不出什么线索。
他思虑片刻,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钱袋,其实说是钱袋,不如说是几块破破烂烂的布,布上早已经补丁摞布丁,想来是缝缝补补很多年。只有在钱袋的收口处,有一朵歪七扭八的图案。
细看可以看出来是一朵海棠花。
小花突然眼神发直,死死盯着那钱袋,想要去拿又看了一眼周啸阑把手给缩回来了。她看着那海棠花,泪珠子从眼眶中滚滚而出。
“你莫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说着,他将刀推向远处,向她展示手中并无兵器。
小花这才接过他递过来的钱袋,她拿着钱袋捂在心口,“啊啊~啊~啊~”
她口中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一只痛苦又绝望的小兽。
小花口不能言,这是周啸阑完全没有想到的。
如今只能先出城,待出城之后,慢慢询问。
“你现在能听懂我说话吗?”周啸阑放低声音询问。
小花点了点头。
“你与赵错可认识?”
小花听到赵错的名字,神情有些难过,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听我说。葛藤一直在找你,我亦是受他所托。你是这场矿难的唯一幸存者,现在外面有人在搜捕你,你的右手有六根指头,很容易被认出来。我无法带你来开。为了不引人注意,你的第六根指头不能留下。”
手指连心,切断是钻心之痛。周啸阑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大可一刀切下她的手指,隐瞒身份出城再说,她只要活着就行。可他莫名想到赵柔柯,想到那日她在诏狱的质问,他第一次犹疑了。
他做不了她眼中光风霁月的周啸阑,但至少也不全然是个冷心冷情的“恶鬼”。
小花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去拿那把被他扔在一边的刀,她将刀双手递给周啸阑,示意让他动手。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了。
周啸阑让小花躲起来,自己贴在门口问来人是谁,听到孙掌柜的声音后才将人放进来。
“出来吧。是为你疗伤的大夫。”
孙掌柜后面跟了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妇人,见周啸阑打量的目光忙让他放心,自己已经叮嘱过了。
小花从柜子里出来,她很瘦弱,身上脏兮兮的,一张还算是清秀的脸上有多处伤痕。破破烂烂的布衣像是挂在身上似的,仔细瞧还能看到藏在宽袖子里的手有一块握烂了的糕点,只是紧紧握着,也没吃。
孙掌柜有些不忍心,将桌上的糕点端给她,“也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罪。你这般年纪也和我女儿差不多。多吃点,吃完还得痛一场。”
小花上前拿起点心狼吞虎咽,又一口将茶喝了个干净,接着擦了擦嘴,便将手递给了孙掌柜,口中咿咿呀呀,示意她准备好了。
“怎么还是个哑女。你张开嘴让我看看,我看还能不能治?”
小花听话地张开嘴,她明明年纪已经有二十上下,可一些行为却像个半大的孩子。
孙掌柜借着光线一瞧,内心五味杂陈:“舌头齐齐整整断掉半截儿,是被人割的。哎,看来治不了。”
说完便从药箱中拿出一套刀具,取了一把柳叶刀,在火上炙烤。那婆子在他的吩咐下,替小花将右手洗净擦干,后又去厨房熬了药。
“那我便开始?”孙掌柜问向周啸阑。
周啸阑点头,抱着刀站在一边。婆子将一块布巾卷起来让小花咬住。
手起刀落,一声凄惨的呜咽隔着毛巾传来,就连按住她的婆子都有点不忍心,撇过了头不去看。
孙掌柜迅速为她包扎止血,婆子从楼下端来药汤,小花喝过药之后,在婆子的帮助下擦洗了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还需得休养两日,才能离开。
周啸阑推开窗,看着京师的方向,暗自沉默。他今日已留了记号,盼着当地的探子能够看到记号与他取得联系。
*
京师。雪如飞絮,扑簌簌落下。
自儋州矿山崩塌的消息传来后,已经将近一个月。一月之内,其他几个地方也相继发生矿难,三地劳工全部遇难。这几场矿难发生的时间各不相同,朝廷已经派遣官员调查此事。
一共三起案子,一为矿工在矿坑内使用油灯导致爆炸,一为在挖采过程中地下水涌入矿坑,一为山体风化多年产生塌方。调查结果显示三起案件并无关联,最后只是严惩了当地矿场的监工。
赵柔柯听到陆心棠与李思朝谈论此事,放下手中书卷,按了按眉心。为了掩盖一场案子,就人为制造了更多人的死亡,人命如草芥,当真令人心寒。
“你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李思朝搂着踏雪,正在喂它吃一颗糖葫芦。
“没什么。”赵柔柯没什么情绪地回她,接着转头便看见踏雪咬了半颗糖葫芦,她拍开李思朝的手,“你别瞎喂它。”
说着在踏雪下巴处伸出手心,“踏雪,快些吐出来。”
“哪儿能呢?你瞧它吃得多开心。我还没见过这么爱吃糖葫芦的猫。”
果真,踏雪竟将李思朝的糖葫芦串啃得干干净净,果核被它整整齐齐地吐在一边,吃完舔了舔爪子,朝着李思朝喵了一声。
赵柔柯缩回手,整个人恹恹的,踏雪来蹭它都无动于衷,心思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心棠这段日子看她这样消沉,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周啸阑好些时日没见到了,两人明明订了亲,可他来看她的次数,倒是还不如以前勤了。
因此,她小心翼翼问道:“可是与他吵架了?”
赵柔柯本想摇头,可想起他离开前,她的确是与他吵了一架,便点了点头。
“要我说呀,你二人虽然未完婚,但在婚前吵了也能摸清对方的真正脾性,这是好事。我爹娘……”
话还未说完便被门外一道声音打断,房门被猛地推开,程川急匆匆闯进书房,身后跟着翠竹。
“程千户,你怎可这般闯进来?!”
赵柔柯摆了摆手,翠竹退下。
“儋州来信!”程川手中拿着一封信跑进来,外面飘小雪,他却大汗淋漓。
赵柔柯这才回神,她从椅子上起身,两步迎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信件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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