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见鲸动了动僵木的身体,“这是你的猫?”他没做任何遮掩,好像在大雨天“犯病”的不是他一样。
池遇舟非常有分寸,体贴的没有问任何问题,他只回答寂见鲸提出的问题,“小花不是我的猫,它是流浪猫。”
寂见鲸“哦”一声,没再说什么,似乎他问那个问题也只是因为池遇舟提前打了招呼,他不好不回应。
池遇舟挠了挠头,光线跟着晃动,照亮了他那副十分苦恼的表情。
寂见鲸以手支地,从湿冷的地面站了起来,大概是坐了太久,身体僵硬,腿脚发麻,他身形不稳地朝前踉跄。
“砰!”,手机翻转落地,光线跟着忽明忽暗,与此同时,雨点落了下来,是遮挡风雨的雨伞飘落了。
池遇舟接到了一个人形冰块,气息阴凉潮湿,恍惚间透出非人的气息。
寂见鲸如那只流浪猫般渴求热源,亦像飞蛾追求烈焰,有一丝丝的希望,便不管不顾地贴了上去。
……
凌晨五点,寂见鲸悠悠转醒,望着空无的黑,轻轻嗤笑一声,年少的他,多少有点病在身上,也要亏得池哥不介意,见过如此狼狈的他,仍能接纳他的示爱。
当年的他就如阴沟里的老鼠,借着一点缝隙,沐浴着不属于他的阳光,后来还痴心妄想地窥伺天上的太阳。
寂见鲸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严实,时间还早,这场梦他想继续下去。
后面是怎么样的呢?寂见鲸仔细又仔细的回想,大概是,那日大雨,池遇舟捡了两只流浪猫回家。
寂见鲸像不可见光之物,暴露在光下,就像被烈阳炙烤,慢慢融化,渐渐成灰。
“小舟,小花找到……?”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又突然而断,“这是谁家的孩子呀?快,赶紧进来,家里暖和。”她忙忙碌碌地去找干净的毛毯。
寂见鲸为这样的热情,为这样的温暖,感觉局促,又手足无措,似乎是身处在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环境当中,他显得突兀且不和谐。
池遇舟迟疑道:“寂同学。”
寂见鲸懵懵地看向池遇舟,后知后觉的回神,换上干净的拖鞋,“谢、谢谢。”这句谢,他说的略磕巴。
池遇舟不在意,抱着小花,想伸手扶寂见鲸,看他走的稳当,也就没多此一举,他看得出寂见鲸的尴尬不自在,可他做不出将一个认识的人扔在雨夜中的事。
池遇舟向来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对待寂见鲸,他认为他不该探究,因为随便探究一点,都像是活生生剖开人的伤口还在上面撒盐。
“快披上毛毯,我去熬姜汤,我看你和小舟的身形差不多,快去洗个热水澡,顺便换身衣服。”池遇舟的妈妈——林织夏,林女士说,她语气温柔,却不容人拒绝她的指示。
寂见鲸裹上小毛毯,只一瞬间,身体的感知回归,湿冷绵绵密密的袭入骨髓,侵蚀着人的神经,令人控制不住地打颤,不由自主地将毛毯裹得更紧,明明清楚热意不会那么快产生,却仍然不愿放弃唯一的浮木。
池遇舟体贴没多问,将人带入客房,“有干净的浴袍,你出来的时候再换衣服。”
寂见鲸低声道:“谢谢。”
池遇舟在心底叹了口气,回道:“不用谢,快去吧。”
温暖的水浇在寂见鲸身上,他激灵了下,地狱到人间,缺的只是一丝温暖。
寂见鲸洗完澡,外间的床上整齐的叠放着一整套衣服,他走过去,抓起衬衣,凑进鼻尖,是阳光的味道。
寂见鲸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池遇舟正在给小花吹毛,嘴中一个劲说着,“小花乖,别乱动,吹完就好了。”
池遇舟抬眸看见站在门边的寂见鲸,自带傲气的眉眼微弯,“你也要我帮你吹毛吗?”
寂见鲸抿了抿唇,说实话,他没和正常的同龄人相处过,别说同龄人了,他与人交往永远保持着距离,不知道要怎样回应别人的友善才算恰当,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无关痛痒的小玩笑。
“不用,谢谢。”他能说出的,也只是这生硬的一句,说完后转身去吹头发。
林女士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姜汤,“小舟?”
池遇舟回:“妈,他正在吹头发呢。”
林女士走近池遇舟,“他是你朋友吗?妈妈,怎么没见过?”
“寂家。”池遇舟停下帮小花吹毛的动作,只说了这两字。
林女士放下手中姜汤,摸摸自家乖儿子的头,却什么话都没说。
池遇舟由下至上看刘女士,不太满意地皱皱眉。
“好的,我知道,我的宝贝儿子,你已经长大了。”林女士笑说。
池遇舟转眸就看见站在一旁的寂见鲸,轻咳一声,有些许尴尬。
林女士表现得比自家儿子大方,朝寂见鲸招手,“来把姜汤喝了,驱驱寒,别生病了。”
寂见鲸没不知好歹的辜负他人的好意,乖乖地捧着姜汤喝,喝的面不改色。
“饿了吗?”林女士问,却没等回答就说:“我烧了热水,饺子吃吗?今早才包了放冰箱的,是肉馅的。”
“妈,多煮点,我也要吃。”池遇舟的话堵住了寂见鲸快出口的拒绝。
寂见鲸只能默认。
池遇舟并非一个同情心过于泛滥的人,可看看寂见鲸的模样,他本长了张极其精致漂亮的脸,身形还羸弱纤瘦,往日看来便病恹恹的,何况如今面色苍白,微大了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那病气就更重了,谁能不心疼不怜爱?
池遇舟自知自己的想法过于冒犯,也没一个劲地盯着人看,去将小花安置到猫窝中,在猫碗中到了猫粮和放了几条小鱼干。
寂见鲸目光追随着池遇舟的动作,在池遇舟看过来时,静默地垂下头。
“来,喝水。”池遇舟用茶杯接了杯温水给寂见鲸,好乖,小小的一只,和小花一样一样的。
寂见鲸仰头看池遇舟,头顶的光落于池遇舟身上,朦胧虚幻,耀眼温暖,“谢谢。”
池遇舟笑了,“别一个劲的说谢,咱们好歹是同班同学,不至于要客气到这种地步。”
寂见鲸喝了两口温水,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你为什么会说小花是流浪猫?”明明它有舒适的窝,有温暖的家,有可以饱腹的食物,最重要,它有爱它的家人。
池遇舟转头看看窝在窝中的小花,“你看得出小花是什么猫吗?”
“狸花猫。”寂见鲸对猫的品种没有太多的了解,但狸花猫太有辨识度了。
“对啊,它是狸花猫,是最不爱受束缚的一种猫,”池遇舟转回头面对着寂见鲸,“所以啊,它是自由的,它永远自由。”
更多的事物被扭曲的漩涡吞没了去,天亮了,太阳破云层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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