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到了时间,饭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棠桎打开一瓶汽水给每个人倒。

他俩自然是挨在一起坐的。

难为了两个人,要装得很熟的样子,相互夹菜,相互揭短。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其他交流。

临近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散发着皎洁的光,洒落人间。窗外时不时飘来一股香甜的桂花香,闻得人心生怨恨。

明迩在九点钟回去的,棠桎走路送的她。

“你和江扈,怎么发展的?”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话题。

明迩手上捏着一根草,来回蹂躏,“你问这个干嘛?”

棠桎轻声吸了吸鼻子:“就单纯好奇,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

他又补充:“其实我和周诗蕊没有任何可以提得出口的关系,当初不过是我无意间参与了她和沈如姈的一些事情。错的是沈如姈,走的是周诗蕊。”

“可能是我站错队了吧,她去学了文科,那么聪明的女孩子,去学文科。现在想想,挺对不起她的。”

“那两朵玫瑰,是周诗蕊开学送的,没有其他意思。”

说了一堆,渐渐偏离了主题,明迩捋不清楚他和周诗蕊的关系。关键他又说得含糊不清,像是在和她倾诉他的爱人。

“江扈是一个很好的人,真的,他很好,但是他不勇敢。”明迩对江扈的评价。

棠桎顿了顿,甚至让人毫无察觉,“我喜欢的是蓝花楹,从来不是玫瑰。”

明迩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今天和自己说喜欢蓝花楹的意义所在。

年少的思绪,被晚风那么一吹,就成为了一缕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那天晚上,明迩家楼下住的那户居民,发生一起自杀案。

原因很简单,她家楼下居住的老人是退休教师,前半辈子习惯了热闹的学校,后半辈子却一个人过得冷冰冰的。老伴去年去世后,只剩下他一人,孩子也不在身边,这个中秋节没有人回来看他。一时想不开,服用过量安眠药。

这些都是后话,当他真正被人发现过世,是第二天中午,也就是中秋节前一天。

平时喜欢在小区溜达的老人,再也没有出现,他平日里的话搭子去主动找他,也不见踪影。

兜兜转转才知道,他吃了安眠药仓促离世。

消息传播速度很快,林蝶在物业群里看到的第一反应,是让棠桎和她一起过去看看明迩。

两人赶到她家,疯狂敲门,无人应答。林蝶摸出钟晓倩给她的钥匙开了门,不见她的影子。

只知道敲门,愣是没有一个人打电话问的。

她对面的邻居阿姨打开门,探出个脑袋说:“那个小姑娘昨晚上回来了又走了,今早上没见她回来啊,你们有她电话没?”

母子俩大眼瞪小眼,她回来一个月,居然没有她的一样联系方式,班级群里她也没进。

对,李姿瑾,李姿瑾兴许知道!

棠桎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李姿瑾,过了好久才接通,对方懒懒散散接听:“喂,你是哪位?”

“李姿瑾,明迩有没有跟你一起啊?她没在家!”棠桎一句话比一句话急切。

李姿瑾猛地一个从床上坐起来,打了肾上腺素一般,瞬间恢复能量,“她没回来吗?哦,她昨晚来我家睡的。”

这种反转让人心梗,棠桎隔空翻了个白眼,想骂对方一顿,却被挂了电话。

确定她是平安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林蝶长舒一口气,心里想让明迩搬过来的意愿更加强烈。

中秋节那天,明迩被迫搬进宁心佳苑,真的是被迫的,外加一点自愿。

她后来听说楼下老人去世,一个人不敢住,平日没有和他有交集,却害怕噩梦缠身。

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意味着要一起去学校。

陆学霸腿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前面,还不忘回来等一等妹妹。

一中初中部也返校,人特别多,那条街特别拥挤,学生返校买的物资无非就是小零食和学习用品。

一杯奶茶十来块,初中生舍不得,高中生买起来也有点心疼,但不会亏待自己。

棠桎家离商务区挺近,去往学校的必经之地,中秋节的各种活动还没结束,扩音器里在循环播放打折商品信息。

“你喝什么?”他很自然就走进了一家奶茶店,望着菜单。

明迩后来居上,潦草看了一眼,“香草冰淇淋,谢谢!”

李姿瑾强烈推荐给她的,从开学安利到现在,每次路过这家,都排了长队。她社恐,不敢一个人去买,拖了又拖。

香草冰淇淋不到一分钟就送到了她的手上,棠桎在等他的柠檬水。

店员叫号后给了他两杯,她没多想,一边走一边吃。有吃得太认真的缘故,前方有个鲁莽的男子跌跌撞撞走来,想必是中午喝多了酒。

眼看着快要撞上了,被一双大手一拉,醉汉不明就里,继续踉跄往前走。

“看路!”陆某人惜字如金,现在交代事情只有两个字了。

明迩抿了抿嘴,选择性忽略他的话。

太阳一晒,冰淇淋化得特别快,水就顺着她的手臂流到手肘。这种情况一般都很狼狈,她迅速吃完,嘴唇周边,双手都是冰淇淋化了后黏糊糊的水。

棠桎抽出几张湿纸巾给她准备好,一张一张递给她。

这个男生大部分时间人不错,最让人无语的就是,最喜欢摆臭脸,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架势。这种在学校里被称为高冷,受人追捧。

明迩心里一阵唏嘘,一杯柠檬水就被递到了她的嘴边。

冰冰凉凉,沁人心脾。

她尝试着少关注这个人的优点,多想想他的缺点,或许以后就不会堕落,自甘沉沦。

这次来学校的路上,她的心理活动极其丰富,浮想联翩,以至于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患了某种心理或精神上的疾病。

吃冰的是很多年轻人的常态,但不代表每个人的肠胃都可以接受。

一杯加了冰的柠檬水,还没喝完,她就不堪疼痛,趴在桌子上一蹶不振。

小腹传来阵阵剧痛,班上来的同学不多,很多都在来的路上或者寝室呆着。

她趴着,一手捂着小腹,一手垫着头,冷汗直冒。

李姿瑾提着饭盒一甩一甩进来,教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棠桎,一个是趴着的明迩。她心里燃起一股邪恶的想法,总觉得俩人每次出现在同一空间的氛围不一样。

她从另一边绕过,走近了才看到,这人不是在睡觉,这是在痛苦中挣扎啊!

“我的天,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疼?”她扯着嗓子喊,前面的人头转回来。

她只露出一只眼睛,睁也睁不开,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下午喝了冰的,有刀在刮我的肚子。”

“愣着干嘛呀,赶紧带她去看医生啊,陆棠桎啊陆棠桎,你真可以的。”李姿瑾这个时候还不忘损他几句。

两个人合伙把明迩送到他背上,棠桎跑得飞快,李姿瑾放了书包也跟着跑。裤子上渗出来的血迹格外显眼,“我去!”她骂了一句就紧紧跟上。

荟萃楼下有两条路,一条通往校门,一条通往寝室方向。

棠桎往校门方向走,被李姿瑾叫去了志远路,“她这是生理期,得回寝室!”

男生脸上的红潮一下就涨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其他。

“回寝室能行吗?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号啊?去诊所也行!”

“摆脱,她裤子已经脏了,你现在去,尴尬死她,我也要尴尬死。往寝室走啊!”

返校的人多了起来,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两人,还有一个意识不清的“病人”。

宿管值班室里,两个阿姨在悠闲聊天,看到男生进了女生寝室,一起出来拦截。“男生不能进去,你只能在外面等着。”

“我妹妹她生理期,裤子脏了,我给你放下就走,一分钟!”阿姨防范意识特别薄弱,她俩还在捋关系,就被棠桎转了空子成功破了防线。

阿姨也没真心要拦,跟着进去了。

她对这个寝室印象深刻,从业十几年,第一次处理女生校园霸凌事件,她是受害一方。

一个阿姨留在她们寝室,一个盯着棠桎离开。

“她自己生理期不知道啊?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阿姨靠在门口。

李姿瑾路过值班室专门顺了一个板凳,“她年纪小,这是第一次生理期。”

“哦哦,小姑娘啊,那还是要好好注意的,我去给她接点热水喝喝。”

明迩惨白的脸终于没有那么吓人了,恢复了一丝丝血色。

趁着阿姨不在,她要去厕所换裤子,李姿瑾从箱子里拿出一包黄色包装的女性用品,拆封递给她,并且教她如何使用。

“会了吗?不会我去厕所教你?”说一些虎狼之词是她一惯的作风。

明迩吓到脸色又开始发白:“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第一次算是个生手,稍不注意就会暴露在尴尬之下。

李姿瑾给她打了热水,“要趁早洗了,不然过了最佳时机就洗不掉了,这是我的清洗液,效果挺好的,拿去用。”

阿姨端来红糖水,非要亲眼看她喝下去才走。杂七杂八的收拾完了,她们俩才出寝室。

陆某人在寝室外来回踱步,直到两人出来才凑上去:“好点了吗?肚子还疼不疼啊?”

明迩躲在李姿瑾身后,恨不得钻地,“好多了,不疼了,谢谢!”

“你谢他干嘛呀,不是他你能疼得死去活来?我们走,别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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