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再次包围了我。
这次是与爱,而不是生活,又或者这种爱,构成了我未来的生活。
只是我无数次扪心自问,我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生活,或者说,我究竟想获得什么样的爱。
可他们的爱,令我绝望而痛苦,以其无私又自私的爱,困住了我,可我无法逃脱。
爱不是包容么。
我又说,爱是真实,是谨慎,是虚妄,而不是伪装,不是肆无忌惮,更不是装模作样。
可为什么现实的爱,是痛苦和无助,是绝望和恸哭呢。
许多矛盾撕扯着我,将我塑造成别的模样,于是直至现在,我仍然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应该想要什么呢。
于是我这样穷尽的思考着,我闭上眼。
密密匝匝的痛意从我的心脏生出,如藤蔓缠绕着我,我的一切感官都即将要被剥夺,我才想到,我要死。
或者,我要他。
可他却连一个具象化的形象都不肯留给我,又这样反复的,我向自己强调,他从不存在。
于是我从前的自以为是的爱,又被我亲自推翻了。
可这不是爱——我深刻知晓。
这应当是怜悯、是幻想、妄自,是愚昧。他便就在我记忆中消磨,于是我的他,终究不过是我。
于是我再度陷入痛苦,那么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从来都是虚无。
又想清楚后,我有些郑重的暂停了《庄园》的写作,那段时间我暂时失去了创作的信心,可就在矛盾背后,更大的灾难来临时,才又使我振作了起来。
一切的根源都是他们,我感谢他们,爱着他们,可又深深的恨着,难言的痛苦才这样跟随了我。
从那次与丽娜小姐的旅程中,不可置否的,我获得了许多快乐和幸福,但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许多变化。
譬如她甘受平凡的桎梏,而我更向往自由,即使我明白,或许平凡是最终的结局,只是我仍然妄想着,浪漫的羁绊。
于是我再次陷入了荒谬的悖论中。
我本应当接受这样的平庸,或者说,我便就是这样的平庸。
可是总有莫名的想法在脑中盘旋,我不甘,可我又难以改变,这令我又想起了与他们的关系。
父母与孩子,如同海浪与暗礁,我生于那暗海,他们的供给支撑着我生长,但暗礁又阻碍着海浪的席卷,海浪也进一步侵蚀着暗礁。
我该用怎样的话语去描述,去抨击,去憎恶呢。
那么,我又应当怎样去生长,去发展,去爱呢。
于是我只能无助的打开文档,然后看着他,而后开始怀疑,否定,继而再恸哭一场,房间的沉默冷落着我,那么,这样之后呢。
这便也是我生活中最大的灾难了。
我曾无数次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默着,许多矛盾交织着我,于是我也就这样停止了思考。
只是在某次静默时,我忽然想起,或许我还能够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而在这场灾难发生之前,我并不敢向他们正式的提出这样的想法,只是期待着准备某些资料和申请,直到某天我回过头,我这才发现完全行得通。
于是再一次与他们争吵后,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逃,坐上了异国的航班。
从机舱向外看时,我看见了天空中漂亮的云,到傍晚时,我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直到飞机落地,我才真正感受到出逃的真实感。
出机场时,意外的下起了小雨,我也不由得忧郁起来,又有些退缩和畏惧,不过提前预定了旅馆,打算休息一阵再考虑。
在修整期间,我习惯性的失眠,会整夜的想起他们的话,又思念着他,我苦恼于他的存在,也期盼着他的出现,可回应我的,只剩下窗外的雨。
淅淅沥沥的雨整整下了一个月。
转眼间,我接收到学校的通知,也找到了暂时寄居的地方,事情或许也在好转起来。
我寄居在本地的小镇里,房东是一位浪漫的妇女,庭院里种植了许多花,品种很多,有些甚至我叫不上名字,她性情很温和,待人也很好。
房价不算太高,我能够承担,只是偶尔还是会冒出兼职的想法,起初是选择码字,后来又是编页码,最终还是在某个餐厅里打零工。
周末的时候,我会在某家咖啡馆小坐,而后望向窗外,看着海鸥在沙滩上空盘旋,亦或是晚霞,红光染上了整片天空,有时候会赶上表演,听小提琴伴奏。
既平静又忙碌的生活,令我很满足。
有时还会不经意间想起他,而后在《庄园》里写些字,再退出。
我仍爱他,或者说,我继续想念着他,这对于我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令人愉悦的事情,至少我继续拥有着对生活的乐观与热情。
是我的救世主起了作用。
但有时也会不满足的想念他,于是机缘巧合下,我结识了一位很像他的他。
具体不算相像,但我与他呆在一起时,总会看见他的影子,有些晃神。
那天的天气很阴沉,我正在餐厅里收拾残局,望向落地窗外,暗色的云笼罩了整座小镇,的确又是快要下雨的征兆。
我正低下头收拾餐具,忽然听见了一声很微弱的叫声,很像是某种小动物,于是我弯下腰,想要听的更加清楚。
风将餐厅外的门吹得摇晃,我起身要将门关上,我才透过玻璃门看见了那只小猫,雨水将它的毛沾湿,它瘦弱而无助的垂下头,正窝在树下避雨。
那团小猫很可怜,看起来像暴雨下被摧残的白花,于是我打开门跑了出去,用手遮挡着雨水,连走带跑的也躲在了树下,我抚上它的背,它在我的手里发着抖。
于是我正要抱起它,我头顶上的雨顿然停住了一般,我也愣住了,抱起它转过身,对上了一双含着笑的眼睛,是一位绅士,他打着一把伞,为我们挡雨。
我倾下身向他小声道谢,他也只是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另一把伞也递给我,便也行了绅士礼,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发怔。
也是这样的雨,也是这般绅士而疏离,他身形高大,神情淡漠,平静的来,又平静的离开了。
好像他。
似乎是梦里才会有的画面。
雨势渐大,可我既迷惘又彷徨,我待在原地,回过神后深知他也并不是他,便才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后来我将那只猫咪带了回去,房东对此很欢迎,很快她欣然接受了小家伙的到来,而我对上它透蓝色的眼睛时,我也弯起眼睛,接受了它的出现。
我从未养过小动物,即使以前的我再喜欢,因此它的出现令我的生活更圆满,我便叫它团圆。
有时懒懒的叫一声团,它便抬起头看着我,透蓝色的眼睛闪着光,很令人欢喜。
团圆的出现不止带给我情绪上的充足,与此同时我的灵感也不断,我为他也添置了一团猫,为《庄园》添得许多生动。
也因为团圆,我跟这位绅士有了交集。
他很习惯的在对面的咖啡馆坐着喝些美式,可能他的影子很特别,因此每当他快要走过去的时候,我都能从人群里很精确的看见他。
有时他会抬起眼,也会对上我的目光,可仅仅弯起眼睛,如同那日他为我送伞那样。
到忙起来的时候,我便不常看见他坐在显眼的底下喝美式了,有时或许在阁楼上面,自上而下的俯瞰着街道和忙碌的人群。
至于为什么这样猜想,因为我有时候也是这样做的,我们都时常这样干。
有交集的说法,集中在小镇深秋的那一天,团圆被我带到了店里,它的毛发生长得很好,也更亮,只是小猫总是经不住待在一边,它便在店周围踱步。
我交代着同事照拂,也趁闲暇时偷看一番,它也总是跑不太远,于是我才放心。
可就趁着又忙起来的一阵,团圆很调皮的跑远,直到闲下来我才发觉,它不见了。
我有些着急,便交接完工作后很匆忙的出去寻找,过程是未知且恐惧的,我很害怕它就这样消失。
于是我不顾深秋的冷风,在萧瑟的街道上妄图找到它的踪迹。
就在某次不经意间转头的瞬间,我似乎瞧见了它的影子,和他。
原来是那位绅士,不是他。
我又这般晃了神。
我呆在原地,看见他垂下头,随后伸出了手,轻抚着团圆,而团子在他手下翻了个滚,也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
他似乎也出着神,只是默默地,也留下一个影子。
街道旁的人们都匆忙的赶着自己的事,连落叶也被冷风吹散,而他也蹲在原地,和团圆。
而我看着他,或许也是他,只剩下我看着他。
……
写到这里,我忽然发觉我不再是我,直到现在,我看着分明铺陈好的字眼发怔,原来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描写能够这样细腻,关于他,或是他。
我剥开了半个我,又很执着的留下了他,当我发觉时,我只是显得懊悔却欣喜,于是在这里停住。
于是他的出现,将会延长我的叙述,以及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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