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祭司

“好在贪婪的巴图鲁把他的子嗣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想失去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很痛苦。”柯普迪斯眼里闪过一丝怨怼。

“巴图鲁的子嗣是?”安罗尔十分好奇。

“就是跟你们一起进山谷的那个人,他在山洞前被黄金吞噬,只可惜巴图鲁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子嗣死去。”柯普迪斯嘴里感叹着,可她的神情满是复仇成功的愉悦。

“我想您能够亲手复仇,是因为梅格里。”安罗尔想起在通道口的白色身影。

“什么?”柯普迪斯听见这个名字恍若隔世,她被困在这里太久了,那个说要保护她的女孩,在她的记忆里就连面容都是模糊的。

“梅格里是贾斯帕的护卫,是她跟随贾斯帕来到阿斯莱德山谷,我想,这是她想要让你亲手报仇的方式。”安罗尔看到柯普迪斯的双眼有些浑浊,她如今的模样看起来更加衰败。

“她在哪里?”柯普迪斯满怀希翼地问道。

“她就在进入山谷的通道,她没有选择进入山谷。”安罗尔不明白既然梅格里已经知道柯普迪斯还活着,为什么不进入山谷来见她。

柯普迪斯眼中的亮光熄灭,她的气息逐渐变得平静。

“两位勇者,我已经将山谷里的奥秘告诉你们,也请你们帮我一个忙。”柯普迪斯温和地说着。

“是什么事呢?”安罗尔问道。

“请用武器插入我的头颅,结束我这悲惨的一生。”柯普迪斯此刻十分平静,像要结束的不是自己的生命。

安罗尔下意识想要拒绝,可他看向眼前只有头颅还是血肉的柯普迪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柯普迪斯在这寂静的山谷里,孤独地、痛苦地活着,她的身体已经跟山体连在一起,他拒绝的话,柯普迪斯还要在这样孤独地等待下一个勇者。

柯普迪斯说她的力量正逐渐庞大,黄金的隐秘恐怕再也掩盖不住,贪婪的人们会前仆后继地来到这里,又有多少生命会为心中的贪欲付出代价?

而收割无辜冒险者的生命,会让善良的柯普迪斯更加痛苦。

“我答应你的请求。”安罗尔手中出现银色的血刃。

“压制着我的封印里,有火神陨落后留下的神格,只要我死去,封印就会消失,火神的神格就是无主之物,高台下你的同伴里,那个大个子身上有火神的气息,我想他可以接受火神的传承。”柯普迪斯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知道她即将迎来解脱。

“布鲁斯?他身上怎么会有火神的气息。”听到柯普迪斯的描述,安罗尔就知道她是布鲁斯。

“说是气息可能不太准确,他应该是火神血脉相连的子嗣,他的母亲应该是一位人类,血脉浑浊导致他无法使用他全部的能力,火神的神格刚好能够帮助他。”柯普迪斯被火神的神格压制太久,对火神的气息十分熟悉。

火神是因她而陨落,没想到还能够遇见火神的子嗣,这也是她能为火神做的,最后的回报。

闻言,安罗尔想起布鲁斯说过,他的母亲是冰原祭司,因他的父亲莫名失踪,冰原祭司才会嫁给巴图鲁,生下贾斯帕。

没想到布鲁斯的父亲竟然就是火神,火神与祭司的恋情,才能解释为什么一位神明不在自己的领地,会跑到海神的地盘。

也许布鲁斯的母亲以为自己被神明抛弃,才会嫁给罪恶且贪婪的巴图鲁。

“来吧,勇者,拿起你的武器,来杀死我。”柯普迪斯像是等不及即将迎来的解脱。

安罗尔手持血刃一步步走向形如枯槁的柯普迪斯,他抬起手臂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刃。

柯普迪斯也闭上双眼,面容平静,她坦然迎接死亡的怀抱。

正当安罗尔的手臂即将落下,却被身后的潘德斯一把抓住。

“安罗尔,我想你不能就这样杀死她。”潘德斯将安罗尔拉到自己身前。

“为什么?”安罗尔满脸疑惑。

“这是暗黑教会的诡计,随着柯普迪斯死去,解开的将不只是压制她的封印,那枚火神神格真正的用处,是在柯普迪斯死亡时,用火神的神格冲击山谷地底的封印。”潘德斯解释道。

“山谷地底是关于你的封印?”安罗尔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遗憾,这里的确是我的封印之一,因为火神封印掩盖了它的气息,我们到达山谷我才隐约感觉到它,这个封印里我的翅膀,在进入山谷时,我身上的神力没有减弱,原本我以为是神格的缘故,没想到是因为封印与我有关。”潘德斯觉得自己的说辞像是在诱骗安罗尔。

“可柯普迪斯许多年前就被封印在山谷里,暗黑教会是怎么得知我们一定会来这里。”安罗尔不明白怎么还是落入暗黑教会的圈套。

“也许我们遇见阿方佐并不是一个意外。”潘德斯陈述着这个最有可能的事实。

“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安罗尔悲哀地想着,暗黑教会真是擅长玩弄人心,他们让事情总是朝着他做不愿意的方向发展着,甚至他的内心都不再坚定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是真正的爱意。

安罗尔的眼神落在手中的血刃上,从捡到这把银色的匕首开始,所有的事情巧合地像一场精心编织的陷阱。

“安罗尔,你太善良了,你应该学着狠心,忽视那些苦难,到那时没有什么选择能够束缚住你。”潘德斯松开安罗尔的手腕。

他从安罗尔的眼底,看见怀疑与动摇,他感到心脏一阵抽痛,安罗尔不会知道他给予了多少信任,可他怎么会责怪对方,安罗尔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

他背对着安罗尔,掌心抚上胸口,也许是漫长的封印,让他的神格有哪里损坏,不然神明的躯体,为何会有如同凡人的痛感。

柯普迪斯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封印,两人挣扎又沉默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要杀死它,她微微叹气,没有言语。

安罗尔的指尖轻轻划过血刃上镶嵌的那颗红宝石,它像极了潘德斯带着爱意的眼眸。

其实看似选择艰难,可结果其实很容易猜出。

潘德斯的封印解除,会加快魔界释放的进度,可柯普迪斯不死,黄金雕像将漫出山谷,遍布整个冰原。

也许他要相信自己的爱人并没有欺骗自己,解决柯普迪斯的封印,他们还有机会阻止魔界与大陆相连。

下一秒,安罗尔做出了选择,他眼神坚定地握紧手中的血刃,一道银光划过,匕首穿过柯普迪斯的眉心。

一瞬间,庞大的力量涌入安罗尔的身体,让他越过五级天赋者的瓶颈,进入六级天赋者的行列。

柯普迪斯在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痛处后,嘴角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解脱,哪怕她双手早已沾满鲜血,灵魂会被打入地狱,也好过在山谷一日又一日的孤独与痛苦。

她本就浑浊的眼眸黯淡无光,停留在颈部的金色开始缓慢地向上蔓延,直至没过柯普迪斯的头顶,没入她眉心的血刃化为黑雾消失,山洞顶部一颗红色的圆球乍然亮起。

已经变成黄金雕像的柯普迪斯身上,金色开始流动起来,她的面容慢慢变得年轻,像是时光在倒转。

安罗尔也见到了最后一名黄金族真实的模样。

那是一位面容娇艳的少女,她掀起裙摆旋转起来,脚尖离开黄金铸造的高台,在空中自由地舞蹈。

可下一秒山洞顶部的红色球体溢出大量的火焰,

柯普迪斯舞动的身影也消失在火焰中,四周的黄金黯淡下来,高台下的土地里渗出黑色的雾气,它们包围了潘德斯的躯体,一抹血色的光芒从黑雾中闪过。

安罗尔注意到山洞顶部的红色圆球释放的火焰熄灭,骤然掉落下来,安罗尔伸手接住它。

安罗尔看着掌心如朴素山石一样的圆球,难以相信这就是火神的神格,他将神格小心地装入口袋。

这时,安罗尔发现他脚下的黄金高台开始龟裂,金黄地颜色褪去,它们脆弱地如同沙土一般。

整个山洞开始发生震动,高台开始坍塌,焦急地卡托大声喊着安罗尔和潘德斯的名字,想要确认他们的安全。

安罗尔向被黑雾裹住的潘德斯伸出手,可脚下坍塌的速度太快,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袭来,安罗尔从高台跌落。

安罗尔周围遍布散落的沙土,他无法用“蛛丝缠绕”寻找到一个可靠的落点,就在他近乎绝望时。

一个黑影掠过,潘德斯温暖的怀抱接住安罗尔的身体。

安罗尔抬眼望去,发现潘德斯背后出现一对,比以往更加狰狞的黑翼,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双黑翼带着狰狞的骨刺,但那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让他不得不赞叹它的美丽。

这是身为人类的他,无法拥有的,一双能够翱翔在天空的翅膀。

“感谢你宝贵的信任,安罗尔。”潘德斯声音低沉。

“既然我选择你,就该相信你。”安罗尔抬手抚上男人的脸侧。

可他们短暂的美好持续不了太久,山洞顶部开始出现落石,恐怕这个山洞很快就会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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