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滚落在埃莫身前,躺在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吸收完血液露出原本地面颜色的阵法中。
恶心、可怖、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什么。
埃莫盯着地上的那节触手,意识有些恍惚重叠。
细细碎语,叽叽喳喳,有人在大吼,有人贴近耳边呢喃,疯狂嘹亮的尖锐女人叫声,混混沌沌众人参杂在一起的浑厚声音。
所有听闻的人,都能在话语中逐渐疯狂丧失理智。埃莫恍惚间意识化为一道白光。
“——”
在白光中所有的理智与智慧都变成毫无意义的纯白。
突然之间,埃莫伸出手握住了这节触手。他抓住了希望。
抓住了奇迹。
邪恶的血肉开始侵蚀,吞噬着少年的血肉,血肉撕裂骨骼重组,浓重的恶意墨水般在灵魂扩散。
“啊————!”无声的痛嚎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如果能听到,足以让野兽的脊骨随着其中的疼痛扭曲折断弯曲,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球体。
但在屋子里却没有一丝声音,窗外的街道也是如此宁静,静静的街道昏暗,两旁的房屋剪影向两旁延伸出去,只有夜晚的黑暗在慢慢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像从水中捞出来的少年跪伏在地上低着头,终于不再颤抖,他的黑发越发漆黑,抬起头时,蓝色眼眸在黑暗中额外明亮。在黑暗中,似乎这两只眼睛就是唯一救赎人类的幽灯,不知名的存在等在尽头。而在黑暗的昏暗和重影中,似乎有一条触须在头发旁收回他的身体。
他活下来了。
埃莫站起身,湿透的衣物瞬间干透,好像汗水被什么吸收了。他恢复以往的模样,蓝色的眼眸好像比起以往更多了一丝平静,或者说,是冷漠无情。
那是人类对蚂蚁一般的,可怜可爱的冷漠无情。
第二天,乔伊斯醒来,难得亮堂的屋子里满是煮豆子面包的香味,简易灶台上小锅在咕噜咕噜的响,难能可贵的一角明亮阳光照落进来。
这是一个新的早晨,好像比以往任何一个早晨都要好。
“哥哥。”乔伊斯下床,趿拉着拖鞋,踩进了那一细瘦长方形的光里。
正在煮早餐的埃莫抬起头,他的蓝色眼眸好像在一瞬间闪过宇宙尽头奥秘般的诱惑,那具象化让人错认是无以伦比的魅力,然后便只是一如以往的、波澜不变的平静。
乔伊斯没有注意到哥哥眼睛一闪而过的变化,他的全部注意力在翻滚的小锅里,在绿色的豆子和软烂的面包上。
“哥哥。”乔伊斯乖乖拿来小板凳坐在灶台旁,双眼看着小锅。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一年中难得几次照入阳光的窗户,晾晒的衣服被收起,阳光从广告牌的旁边照入屋子。久违阳光的屋子照进了阳光,甚至阳光就在他脚边。
“哥哥不晒衣服了吗?”他好奇地问,然后好奇的探身过去,让自己晒在了阳光下。
黑暗久了的屋子总有一种潮湿阴冷的感觉,突然晒进阳光,好像有什么腐臭了一样却又无色无味。
埃莫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探身的乔伊斯,那一条瘦长的阳光正好照亮了他碧绿湖水般的眼眸,泛着点点波光粼粼的生机。
“乔伊斯,我们今天不去上学了。”
埃莫站起来。
“我们要离开了。”
“离开?”乔伊斯不解的仰着头看他。
“嗯。离开,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埃莫回应道。
“哇!”乔伊斯惊喜地露出大大的笑容,“哥哥,哥哥!好厉害!”他雀跃着,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而小小的面对未知的不安他没有对哥哥说。
很快他坐下来,捧着埃莫舀给他豆子面包的碗,在热气腾腾里吃早餐。
埃莫也给自己舀好早餐,坐在乔伊斯旁边。
吃完份量充足带点香甜的早餐,埃莫和乔伊斯背上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离开这个生活了很久的家。
走下狭窄昏暗的楼梯,昨天那位和埃莫打过招呼现在正在做早餐的邻居吓了一跳,看着他们身上的行李问:“埃莫,乔伊斯,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埃莫比以往更能感觉到人的存在,耳朵里细细流过附近每一个人的血液流动的声音,悉悉索索难以形容的声音,间杂着“砰砰砰”的强劲不一的心跳声,他甚至能从这心跳声中听出一个人的健康与否。
埃莫看向邻居,冷漠而平静地说:“搬家。”
邻居刚刚因为惊吓而稍快的心跳声已经平缓起来,语气里满是羡慕:“真羡慕啊。你们要搬去哪里住啊?”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她。乔伊斯很有礼貌的挥手道别:“再见,莫蒂婶婶。”
能够搬离这里是一件多么荣幸地事情,而搬到哪里是不会有人透露的。
不闻,不问,不出声。
静默是活下去最好的保护色。
大概十多年前,就有一位附近街道搬出去的人,在夜色中被杀死了一家,他们的邻居手上拿着沾着血的财宝,抱怨着他们暴富了一点也不帮助以前的邻居朋友,好像他们是踩着这些人的脸爬上去,裂开的脸下那扭曲黑暗的痛苦都归罪于此。
那年,埃莫四岁了,记住了大人们低声的茶余饭后闲谈。
埃莫带着乔伊斯,走在狭窄热闹四处飘着做早餐烟雾的街道上,穿过人群和早起的杂乱,进入了黑暗狭小的巷子。
巷子里依旧昏暗而脏乱,地上的垃圾配合着发臭的积水,高空中的冷凝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埃莫带着乔伊斯往繁华的17区主城区而去,脚下发臭的积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变得只剩潮湿的气味。
他们距离繁华的主城区越来越近了。
很快,巷子的出口显现了,明亮的阳光从那里刺破昏暗巷子里的一切。
埃莫选择了一条与昨天截然不同的路,从小巷子出来,到达的是一处市中心公园旁。
明亮的阳光照落在美丽干净的大道上,花纹优美好似艺术品的行道护栏、浅灰色近乎银色纯净无暇的大道路面、艳丽芬芳的花朵在道路两旁低矮地不引人注目的贡献着自己的芬芳,以及行人道脚感舒适的地砖铺设整齐,不远处的城市中心公园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住看不到里面。
乔伊斯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他几乎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他看着不远处城市中心公园郁郁葱葱的树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埃莫带着乔伊斯穿过马路,继续往前走,很快钻入另一条巷子。
乔伊斯被埃莫带进了漆黑的巷子,继续前进。他还回头望着,那一瞥而过的光芒被巷子吞没,只剩下巷子口惨白刺目的光明。他只看了一秒不到,就回过头看着哥哥,跟着哥哥在越加昏暗的巷道里行走。
前进、左拐、右行,干净的巷道又开始变得脏起来,灰尘覆盖在机械的指示灯上显得明显,滴水滴滴答答积成一滩。在还没有出现垃圾之前,埃莫就带着乔伊斯钻出了巷子。
这里是破旧区域和主城区的过渡中接处,在这里生活的人比破旧区域的贫民窟富裕,又比主城区的人贫穷。埃莫需要和乔伊斯在这里暂时栖身。
埃莫带着乔伊斯缓慢的走在略显老旧但干净整洁的街道上,静静聆听着每一个生命的声音。
终于,在走过十多条街道后,他聆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一幢临街房子的高层,某一户房子里,只有一个越来越虚弱的心跳声,它太虚弱了,渐渐的,在埃莫停下来的几秒钟之内,它就失去了跳动的旋律,消失了。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这片稍有富裕的地方,因富裕而容留着少许人性。这份人性就是埃莫和乔伊斯在这里暂住的依据,没有人打开一个独居老人的房子,也没有人会盯着自己的邻居。
“乔伊斯,我们到了。”埃莫开口说,神情平静。
“我们在会这里暂住几天。”
然后他带着乔伊斯走进了这幢楼房,一路走上九楼,来到了一扇大门前。他弯下腰,在遮挡住看不见的视角里,手指蔓延出细长的触手,通过门缝延伸进房子,翻找到钥匙送出来。
在乔伊斯的视线里,就是哥哥从门前地毯下找出了钥匙。
钥匙插进门锁,咔哒的钥匙转动声,大门被打开了。
这间客厅有着明亮阳光的房子就展现在两人面前,而在靠内的一间小房间里,一具尸体被包裹密封好藏好。
“哇,好多阳光。”跟着哥哥进来的乔伊斯跑到客厅的大窗前,小声的说。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哥哥,过来一起晒太阳。”他回头招呼着站在阴影里的埃莫。
埃莫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
于是两人都站在了阳光底下,晒着太阳。
夜晚。
卫生间里,埃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体上没留意跑出来的几处扭曲盘旋的肉芽,平静地把这些触手收回体内,然后穿好了衣服。
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蓝色眼眸沉静。
已经有了暂住的地方,接下来他应该思考,是杀掉那些“上等人”,还是离开这个星球。
我的十个小红包……居然发不出去!(泪目)小天使你们留个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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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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