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远赴天星,坊市初探

离开黑风山脉地界,周遭的景物渐渐褪去了那股阴冷与荒蛮。天地变得开阔,虽然依旧是人烟稀少的山林荒原,但灵气逐渐恢复平和,连吹过的风都少了些许肃杀之意。

韩立并未选择任何已知的城镇路线,而是依旧秉持着谨慎的原则,绕开人多眼杂之处,专挑偏僻小道前行。他脚程极快,又有神行符辅助,日行数百里并非难事。墨彩环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和灵气浸润,身体远比普通凡人强健,虽跟不上韩立的速度,但在他的刻意放缓下,也能勉强坚持。

路途漫长而枯燥。除了必要的休息和打坐恢复,韩立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墨彩环默默跟在身后,努力不让自己掉队,汗水常常浸湿她的衣衫,她却从不喊累,只是咬牙坚持。

每当休息时,韩立便会取出那枚记载着残缺延寿丹方的黑色玉简,反复揣摩那几味能够辨认的辅药,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偶尔,他也会考较一下墨彩环这些日子学到的灵草知识。

“若遇‘腐骨花’,其周边常伴生何物?采摘时需注意什么?”韩立看着正在小口喝水的墨彩环,突然问道。

墨彩环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水囊,认真回想了一下,答道:“腐骨花喜阴湿,多生于尸骨堆积之地或极阴沼泽,常伴有‘腐骨瘴气’,能蚀人血肉。采摘需以玉器切断根茎,并以纯阳木盒盛放,隔绝阴气。”她答得流畅,甚至补充了细节。

韩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确实用心记了。

“那‘千年石乳’呢?如何辨别真假优劣?”

“千年石乳乃灵脉精华凝结,色如牛乳,触之温润,嗅之有淡淡馨香,蕴含精纯土灵气。假货多以普通钟乳石混合灵水冒充,灵气涣散,触感冰凉,细闻有土腥味。优劣则看其灵气浓度与醇厚程度。”墨彩环对答如流,这些知识她早已反复背诵揣摩了无数遍。

一问一答间,休息的时间便过去了。韩立不再多言,起身继续赶路。墨彩环连忙跟上,虽然身体疲惫,心中却因为刚才的回答得到默许而泛起一丝微小的雀跃。

她正在一点点地,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跟上他的世界。

如此昼行夜宿,风雨兼程,足足走了二十余日。

这一日,翻过一座高耸的山脊,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一座无比雄伟的巨城轮廓巍然矗立,其规模远超元武城数倍!城墙高耸入云,并非凡间砖石,而是某种闪烁着淡淡星辉的奇异材质砌成,远远望去,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辰点缀其上,蔚为壮观。城池上空,各色遁光如同流星雨般往来穿梭,井然有序,更有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光幕将整座城池笼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

星云城!终于到了!

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感受到那座城池散发出的浩瀚灵气与威严。

墨彩环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呼吸。与眼前这座星辰巨城相比,元武城简直如同乡野小镇。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气象!

韩立眼中也掠过一丝震撼,但更多的却是警惕。城池越大,意味着势力越错综复杂,规矩越多,也越需要小心行事。

他并未立刻前往城门,而是带着墨彩环在远处山林中又观察了半日,仔细留意着进出城池的修士和守卫的盘查情况。

他发现星云城的管理确实远比元武城严格。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在进入那层光幕前,都需在指定的城门处落下遁光,接受检查,并缴纳不菲的灵石作为入城费用。甚至有专门的通道供凡人杂役通行,同样需要登记审查。

观察清楚后,韩立才带着墨彩环下山,朝着那最为高大、标注着“辰”字的城门走去。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有修士,也有少量凡人。十余名身穿银色星辰纹饰战甲、气息精悍的守卫正在逐一检查,为首的小队长赫然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神色冷峻,一丝不苟。

轮到韩立二人时,那筑基期小队长目光如电,扫过韩立,又落在戴着面纱斗笠的墨彩环身上。

“入城费,修士十块下品灵石,凡人五块。需登记来历,凡人需有修士担保,不得在城内滞留超过担保期限。”守卫声音冰冷,公事公办。

韩立不动声色地缴纳了十五块灵石,沉声道:“散修韩立,这是随身侍女墨彩环,入城采购修行物资。”他再次用了侍女的身份作为掩护。

那守卫接过灵石,又取出一面星盘状的法器对着两人照了照,星盘上光芒流转,并未显示异常。守卫这才递过来两枚闪烁着微光的星辰令牌:“这是你们的临时身份令牌,凭此令牌可在城内滞留一月。令牌需时刻佩戴,城内严禁私斗,严禁飞行,违者严惩,逐出星云城都是轻的!”

韩立接过令牌,道了声谢,带着墨彩环步入了那巨大的光幕。

一入光幕,仿佛穿过了一层清凉的水波,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城内宽阔的街道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地面铺着光洁的青玉石板,纤尘不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楼阁亭台鳞次栉比,建筑风格各异,却都散发着灵光宝气。空中虽无修士飞行,却有各种造型精美的兽车、符车穿梭往来,速度极快。

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几乎是外界的数倍之多!深深吸上一口,便觉神清气爽。

街道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练气期修士随处可见,筑基期修士也屡见不鲜,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股深不可测、令人心悸的气息掠过,那至少是金丹期的前辈高人!

墨彩环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切都新奇而震撼。她紧紧跟在韩立身后,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哪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修士。

韩立也是心中暗惊。星云城的繁华与秩序,远超他的想象。在这里,他练气期的修为,简直如同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他先寻了一处专门接待低阶修士的客栈住下。

星云城的住宿费用高昂,一间带有简易禁制的静室,一日便要二十块下品灵石。韩立直接支付了十日的费用,先将墨彩环安顿下来。

“你且在房内休息,熟悉一下环境,切勿随意出门。我需出去打探些消息。”韩立叮嘱道。在这等巨城,他必须更加小心。

“韩大哥放心,我明白。”墨彩环点头。她知道这星云城虽好,却比元武城还要危险百倍。

韩立离开客栈,汇入街道上的人流。他并未急于去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商铺,而是先看似随意地逛着,熟悉街道布局,同时侧耳倾听着周围修士的交谈。

星云城太大了,信息也繁杂无比。他听了半晌,大多是关于某个秘境开启、某样法宝拍卖、或是各大宗门势力的轶事,与他所需相关的信息少之又少。

他想了想,拐进了一条相对次要的街道,这里的店铺规模较小,也更杂乱一些。很快,他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杂货铺,门面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古籍、玉简、兽皮地图,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这类店铺,有时反而能淘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韩立走进店铺,目光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的书架和玉简架。

老掌柜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韩立一眼,懒洋洋道:“道友需要什么?本店各类杂书、游记、丹方杂录、地图应有尽有,价格实惠。”

韩立状似随意地翻看着一架兽皮地图,问道:“掌柜的,可有附近州郡的详细地理志?最好标注有各种灵脉、矿藏、险地分布的。”

老掌柜打了个哈欠,从柜台下摸索出一张颇大的陈旧兽皮地图:“这个最全,五块灵石。”

韩立接过地图看了看,果然绘制得颇为详细,甚至标注了一些小型宗门和家族的势力范围。他付了灵石,收起地图,又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掌柜可知,这星云城附近,或是更大范围内,何处可能寻到一些年份久远、或是特别稀有的灵药?比如……与延寿相关的?”

那老掌柜闻言,浑浊的眼睛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仔细打量了韩立几眼,嘿嘿一笑:“延寿灵药?道友倒是敢想。那等天地奇珍,哪个不是被大宗门大势力牢牢把控,或是藏在绝险之地?就算有消息流传出来,也早就被人抢破头了,哪能轮到我们这些散修?”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嘛……老朽在这星云城待了几十年,道听途说的消息倒是不少。据说啊,往南边去,跨过‘澜沧大江’,那边的‘百万大山’里,人迹罕至,上古遗迹众多,倒是偶尔会传出有逆天灵药现世的消息……不过那地方,嘿嘿,元婴老祖进去了都不敢说能全身而退,危险得紧呐……”

百万大山?韩立记下了这个名字。虽然希望渺茫,但总算是个方向。

他又在店里逛了逛,买了几本关于灵草辨识和上古药方杂论的旧书,这才告辞离开。

走出杂货铺,韩立心中稍定。虽然没能得到直接可用的线索,但至少确认了星云城信息流通的便利,也知道了百万大山这个可能的方向。

接下来,他需要更系统地收集信息,并想办法赚取更多的灵石。在这星云城,没有灵石,寸步难行。

他抬头望了望城中那几座最为高耸、灵气最为盎然的建筑——那是星云宫直属的庞大坊市“星尘阁”以及几家大宗门开设的店铺所在。

那里,或许能有更多的机会,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前往那些核心区域,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那里有着星云城内规模最大的散修摆摊区域。

或许,那里更适合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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