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安鹏义虽正伤病,但只要他发出信号,双星崖马上就会来人围捕她。

可他没有。

穆葭可以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动手杀了他。

但她没有。

两个死对头之间,达成了非常微妙的平衡。

警告过了安鹏义,穆葭索性出了房间,就在门口等伍子阳。

左等右等,伍子阳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他伸着大懒腰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昨夜的酒味儿,新长出来的胡茬又是两天没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凑合活吧”的气质。

“哟,女娃娃,在这儿等我老伍呢。”他走到跟前,嬉笑起来。

“见过伍先生。”穆葭屈膝行礼,“烦请先生替我解惑。”

她请伍子阳去了西厢明间,入座敬茶,那里说话方便些。

礼节尽到,正要开口问,伍子阳一壁打着哈欠,一壁抬手打住她的话头。

穆葭张开的嘴又合上。

“先说,你的问题我不一定解决,但我的问题,你得解决。”

“?”

伍子阳一口闷了半碗茶,搁下茶碗,突然是正襟危坐,严肃了脸色:“女娃娃,你是哪里人?”

先前就觉得这老贼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果然,审问来了。

穆葭摇头:“我自小流浪,连自己本来姓名都不知道,怎会晓得自己是哪里人。”

伍子阳:“那你这些年,如何过活?”

关于自己的身世,进府之前她就编好了,对答如流。

“先是被恩人收养,后来,兵荒马乱,七八岁又没了家,在地主家浣衣打扫近十年……后来有幸遇到了良人,与他结为夫妻,清贫度日。他去世后,我才知他是相府的公子,之后就来投了相府。”

伍子阳摸着下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答得挺顺溜,早料到我会问你了?”

穆葭:“……”

老狐狸一只,不好糊弄。

她尴尬地笑笑,“进府之前被盘问了许多遍,答习惯了。”

伍子阳凝视着她的脸,又问:“那,你姓‘穆’,是跟谁姓?”

穆葭:“跟最初捡我的恩人姓。”

其实不然,师父姓“赵”,但让她姓了“穆”,只说捡到她时暮色苍茫,取了“暮”的谐音字。

又因是在芦苇丛中捡到她的,故而单名一个“葭”字。

她的师父是个剑客,后因追杀躲不过,带着她一起进了双星崖。

双星崖不养闲人,师父做杀手,她就做小杀手,每天都在刀光剑影中过活,但好歹也活过来了。

伍子阳听罢,迟迟地叹了一声:“我倒有个故人,姓‘穆’,听说有个女儿,灭门惨案里,没找到尸首。”

穆葭浑身一凉。

灭门的事,她干过,这两个字光听起来便令她窒息。她罪大恶极,其实早不配活着。

伍子阳见她紧绷了脸,哈哈一笑:“我同你说这干嘛,要把你吓坏了,跟我那徒儿可不好交代。”

指指茶碗,示意她添茶。

穆葭提起茶壶,为他斟满。茶水细细滚落碗中,茶满刚要收手,伍子阳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指腹按在了她左手的脉门上。

穆葭下意识想躲。

很快,伍子阳眸色微凉下去:“你有内力。”

或许瞒得住丰楚攸,可她会武功这事,瞒不过这只老狐狸。

她这手躲与不躲,都要暴露。

穆葭同等的冷下脸,右手戒备:“我有,你要如何?”

清亮的茶汤荡起细微紧密的涟漪,是内力在涌动。

伍子阳又慢慢号了少顷,不慌不忙:“你的内力不在我之下,既浑厚又锋锐,杀我应是易如反掌。”

松了她的手腕。

穆葭:“可你会毒,会毒的人可以杀|人于无形。”

伍子阳端碗喝茶,眼尾扯出一笑:“你这话,其实是在问我,要如何才不拆穿你吧?”

那是自然,她有秘密要守,她就不占上风。

伍子阳:“你先说,你潜伏在这府里,又不杀|人,是要做什么?”

“掀翻相府。”穆葭言简意赅。

“哦——”他一副了然模样,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丰九明那个大贪,多行不义必自毙。掀翻了好啊,掀翻了我那徒儿才走得出这阴森相府。”

穆葭略惊:“你要让他走出去?”

伍子阳扫了眼这屋里屋外的富丽与堂皇,不屑一笑:“此子大才,我教他一身本事,不是要他带进棺材的。”

爽快地起身,解了腰间酒葫芦,仰头喝一口,“别动我徒弟,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我都懒得理你。”

就、就这么容易放过她?

“哦,对了。”

他补充一句,“等你掀翻相府,记得把我楚攸徒儿带走。他喜欢你,不许辜负。”

穆葭急得追起身:“不行,我有我的去处,带不了他!”

伍子阳回头:“哦?什么地方带不了他,阴曹地府么?”

穆葭:“未必不是!”

对方深看她一眼,“啧”了一声:“罢,年轻人的事,本也不归我管。”

看他要走,穆葭赶紧拦住:“前辈的问题我答了,我的问题前辈还没有答。”

伍子阳不耐烦地皱皱眉,塞了酒葫芦,又坐回去。

“我有位故人,摔了脑袋,便将先前的事儿忘了个干净。我想问前辈,可有办法让他想起过去。”

伍子阳掏着耳屎,漫不经心:“这个……有点难办啊。”

莫不是非得掀开头盖骨?

“倒也不是没办法,就是有点麻烦。”

“前辈尽管说。”

伍子阳:“可以试试帮他回忆摔伤之前正发生的事,或是一些重要的过往。不过,这个法子说不准是否起效,就算奏效,或立时便好,或耗费个三年五年,时间说不准的。”

穆葭明白了。就是不停地刺激他呗,这个不是问题。

丰楚攸当年是从房顶上摔下来的,想个办法让他上房,最好揭开瓦片看到点什么,他极有可能就会想起。

这件事还关联着他的腿,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

可是,若要三年五年,这个时间跨度就太长了,她得抓紧时间才行。

不等她谢过,伍子阳掏完耳朵已经走了。

这一天平稳度过,看来她的秘密是守住了,安鹏义没瞎说,伍子阳也没透露。晚上丰楚攸过来的时候,并不见异常。

躺在床上照例是要腻歪的。

穆葭突然问了句“你上过房顶么”,当场问得他冻住了。

穆葭顺势推开他,笑:“上没上过,要想这么久么?”

丰楚攸回神,不满:“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有多不专心,才会在与我亲热的时候,问这个问题。”

穆葭一脸理所当然:“你师父天天在房顶上喝酒,我就问问,你可曾有样学样。”

丰楚攸呵呵一笑:“我这腿脚,你说呢。”

穆葭:“小时候嘛,说不准小时候爬过。”

他便又被定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儿:“……好像上去过,又好像没上去过。”

晃了晃脑袋,似乎头疼起来。

穆葭大喜,正要趁热打铁,今晚就让他统统想起来,他却又压上来,煞有不满:“看来是我不够过分,让你还有心思想别的。”

蛮横地将她吻住,咬弄唇|瓣,力道不饶人,疼得她浑身一颤。

他不上什么房顶,他只想爬上她的身。

又是没让他得逞的一晚。

拉锯战还在继续,应该会持续到他想起过去的那天。

到那时候,某人应该会羞愧难当,在嫂嫂面前抬不起头了吧。光是想想,穆葭就很扬眉吐气。

第二天,她想了个法子——丢了个纸鸢在屋顶,然后跑去找丰楚攸。

丰楚攸正看医书,硬被她拉了出去。

“我的纸鸢掉房顶上了,你去帮我捡嘛。”

他望着那房顶,又扫了眼四四方方小小的院子,不能理解:“你在这里放纸鸢?”

穆葭:“嫱儿姐身体虚,心情也不好,我在这儿放给她看。”

他便不疑有他,失笑:“你指望我这腿脚?喊个小厮,帮你去拿就是。”

穆葭拉住他的胳膊,撒娇:“不嘛,我的纸鸢当然要我的男人去捡。你的腿脚都大好了,搭个梯子,不就轻易上去了。再说了,你不想试试么。”

也……不是不行。

丰楚攸抬头看了眼屋顶,眼中映上了金色的阳光,他当即喊人架起个梯子。

女人一旦撒起娇,多荒唐的事男人都舍得干。古往今来,无数昏君前赴后继地验证了这句话。

丰楚攸若是皇帝,必是昏君中的翘楚。

穆葭看着他踩上去,这一脚像踩在她的心弦上,叫她顿时心潮澎湃。

“干什么!下来!”

笑刚爬上嘴角,甄氏的声音乍然在院门口响起。

她从长寿堂回来,刚进院门就看见儿子居然踩着梯子往房顶上爬。

开什么玩笑!

丰楚攸被喝了下来,一脸淡定:“纸鸢掉房顶上了。”

甄氏脸上是又惊又怒:“使个嘴不就有人去捡,犯得着你亲自上去?!嫌走路太累,想回去坐轮椅不成!”

瞪眼穆葭,“你也不说劝着!”

劝啥呀,就是她指使的。穆葭低着头,一个字不敢吐,偷偷摸摸地往他背后躲。

甄氏定然不想儿子上房顶,一想起那陈年往事,她心头也不爽。

丰楚攸“呵”了声:“母亲说笑了,这世上有劝得住我的人?”

甄氏语塞,又瞪穆葭一眼,翻个白眼,气呼呼地走了。

丰楚攸回头:“吓到了?”

“嗯。”

“冷静下来想想,确实不该冒险。”他无奈笑,“嫂嫂难道是想把我摔死,这样你就自由了?”

穆葭:“说什么呢。”挽住他的胳膊,“人家喜欢你还来不及。”

“真的?”

“真的!”

最后是个小厮爬上去捡了风筝,她则被拉进房间证明有多喜欢他。

计划失败,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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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昱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