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颜小让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接着有人把门推开了:“初白,咦?没人。呵,那儿站着一个!哎小朋友,你们岳校长呢?”说着这个人就走了进来,颜小让没有转身,没看到进来的人长什么样,只是觉得这声音很好听,像……哦,对,段奕宏,那个帅气的男演员。颜小让回答:“岳校长好像去开会了,说是一个短会,应该很快就回来。”“你站在这儿干嘛呢?”“……罚站”“哟!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啊,竟然把我未来的女朋友气成这样!”颜小让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她觉得自己太糗了,强烈的羞愧感瞬间让颜小让希望眼前的这个人不要和岳校长有什么关系,于是她气呼呼地说:“你这个“未来的”名头听起来比我的挫败感更强呀!”这个进办公室来找岳初白的人正是英才中学副校长邱朗,是岳初白的Y师大的师哥。其实在大学里从第一次和岳初白接触的那一刻起,邱朗就已经偷偷喜欢上了这个真诚又可爱的女孩儿,毕业这么多年,礼物和鲜花倒是送过不少,休息日约着见面的时候也不少,但是这层窗户纸一直没真正捅破,所以称岳初白“未来的女朋友”。邱朗没想到这个正在受罚的小不点儿竟然伶牙俐齿,他被气笑了,说:“你犯的错误肯定不小,好好想想你长篇大论的检讨怎么写吧!我女朋友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呵呵,未来的……未来也未必真的会来的……”

两个人正在乐此不疲地斗嘴呢,岳初白终于回来了,她进门的时候看到邱朗,愣了一下,说:“邱校长,你怎么来了?看来我们学校的门卫管理需要进一步加强啊!”邱朗笑着说:“我来你们学校多少次了,早都混成脸熟了,我这次来呢,是跟你接洽一下,让你们学校的六年级的孩子来我们英才中学参观的事。”颜小让虽然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心里警铃大作,“啊?邱校长,英才中学的校长,完了,这未来的女朋友不就在眼前嘛,完了,得罪岳校长的老公了,完了,长篇大论的检讨……”

岳初白看着颜小让标准的站姿,气已经消了大半了,就说:“颜小让,坐过来,聊聊!”颜小让想转身,发现腿麻了,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于是以一种古怪又尴尬的方式跌入了会客的单人沙发上,和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的邱朗这才真正打了个照面。“原来这就是岳初白挂在嘴上的那个颜小让啊,哈哈,挺可爱的……”“原来这就是岳校长的男朋友啊,长得吧,的确比段奕宏差点意思。”岳初白坐在两人旁边的双人沙发上,指着颜小让对邱朗说:“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学期从开学起就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吊儿郎当的,作业的书写凌乱不堪,上课看武打小说,还跟老师顶嘴。今天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和同学打乒乓球,因为一个球擦没擦边产生争执,一言不合就直接把一个同学推到地上,嘴里还骂脏话!如果不是我上去拉着,她还要挥拳头呢!”邱朗虽然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岳初白气呼呼地控诉小朋友的种种“罪行”,但他的确听得很认真,他知道岳初白真的在为这件事伤脑筋了。

颜小让这个时候低着头,脸一阵红一阵白,完全没有了刚才和邱朗抬杠时的辩口利辞,一副又委屈又不服气的样子。邱朗若有所思地看着颜小让剪得过分短的头发,温和地对岳初白说:“初白,要不这样,你先帮我去找六年级的班主任落实一下这个周末学生来我们学校参观的事情,我先跟小让聊几句,你看行吗?”

岳初白叹了口气,说:“行吧,反正这个孩子不对劲儿,但你也要好好跟她说。”邱朗笑:“这么护犊子?放心,我不会罚她站的!”岳初白示威:“咋?我不仅罚站,我还揍她了!但是你不行!”

邱朗见岳初白出去随手关好了门,转过头看着低头不语的颜小让,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地问:“小让,你有没有觉得,你身边的这些小男生其实就是这样的:动不动出手打人、骂脏话、上课做作业也不守规矩,喜欢和老师对着干?”

颜小让抬起头,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像是的。”邱朗把身体略微前倾,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说:“那么,你愿不愿意以告诉我,你是不是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而且这个想法是假期才突然有的?”颜小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长辈,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子就能猜到自己的想法的。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可能真的成为一个男孩。”神情中充满着悲伤和失落。

邱朗说:“是的,你无论再怎么去模仿男孩子的这些行为,你都不可能真的成为一个男孩,反而还会让你陷入迷茫。而且当男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男孩子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可能更多,而且也有着自身难以去突破的局限性。”

当岳校长再回来的时候,颜小让似乎已经平静了很多,主动站起身对她说:“岳校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会改。”

岳初白长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但是你作为护旗手,这次是必须要被换下来的,毕竟护旗手动手打架实在不应该,这就算是对你的惩罚了,你服不服?”颜小让想了一下,说:“嗯嗯,应该的,我服。”岳初白摸了摸颜小让桀骜不驯的发型,又说:“另外,你现在既然学得这么轻松,不如就从这周开始参加‘自然竞赛小组’,这个竞赛一般都是六年级的孩子才参加,之前竞赛小组的一个学生刚好在暑假里移民到国外了,你就来顶替他吧,我总觉得你的精力没地方使,而且我会亲自带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岳校长,要叫我岳老师。”

虽然颜小让没有什么选择,只能说愿意,但她还是觉得这就是个蛮不错的选择。

在和邱朗一同去吃饭的路上,岳初白问:“哎呀邱大校长,行啊,这么快就让这个小家伙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你是怎么抽丝剥茧找到原因的?”

邱朗于是就告诉她,自己观察到颜小让的发型、行为和语言其实是在无意识地模仿男孩子,接着又说这是儿童心理发展过程中一个正常的现象。但是颜小让是怎么这么快就突然想通了然后认错的,就不太清楚了。

岳初白觉得邱朗从性别认同这个角度去分析颜小让是对的,但她总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并不完全属于“正常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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