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但看望土狗小白的事并没有耽误。
白望青坐在副驾驶,腰微微离开椅背,显出几分僵硬。
僵硬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刚刚自己身体不合时宜的反应,另一个是江别太沉默了。
从今天出现起,只跟他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我不是说过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一开始他没听懂,现在已经想起来,很久之前他跟江别有过分歧,当时江别说了类似的话。
第二句是“上车”。
沉默不打紧,江别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但很明显,此时的沉默是针对他。
情况跟十多年前一样,江别认为他的行为危险,不应当,而他觉得下意识救人只是人之常情,没有错。
分歧暂且不管,白望青朝内视镜望去,里头映着江别毫无表情的脸。虽然没有表情,但他从中读出了生气两个字,而且是极度生气。
生气他冒险救人可以理解,说出来呗,至于这样冷漠脸吗?好像他做了多可恶的事情一样。
于是白望青反过来气闷上了,可闷着闷着人就塌了,因为有更糟糕的状况。
他之前乱七八糟看似有理有据的纠结都是屁,都不如一次身体实诚的反应。
他渴望拥有江别。洪流一般,被无法否认地吸引着。
在刀冲他而来的时候,英雄一样从天而降,在警丨察和稀泥的时候,坚持维护他的权利。
只要江别站在他面前,对他就有一种纯粹的吸引力。即使他再怎么忽视、扭曲自己的想法,找千奇百怪的理由,也掩盖不了喜欢江别的真意。
剥去时间裹上的厚壳,江别就是江别,在他心底永远不会改变。
他由惊醒的欲承认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白望青不由感叹,他果然不是虚长了岁数,以前只是单纯的喜欢,现在在喜欢的同时已经会幻想着把人拐到卧室某个家具上的事情了。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当然,糟糕不是说**之心糟糕,是指另一个根源性问题,就是江别的性向。
以前他在gay吧做过兼职,听人说过,同性恋基本能一眼看出对方是不是同类,但他好像没这个能力。
性向是一道天堑,如果他跟江别分隔两岸,那他就只能死心。如果不是……
白望青又朝内视镜里看,看得十分仔细,但看不出来什么,他真没什么同志雷达。其他人能看出来也是因为看多了吧,他过去几年心思就没放到恋爱上过,看不出来也正常。
突然想到陈蔚蓝,他应该算见多识广,脑子里又灵光一闪,蹦出前几天陈蔚蓝说过的话。话里意思是怕江别对他乱性,虽然离谱,但这是不是说明——在陈蔚蓝看来江别是gay?
白望青一下坐直,满脸振奋,想立刻就打电话给陈蔚蓝。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江别下了车。白望青抓着手机没动,在江别敲窗提醒他的时候龇着牙笑:“你先上去吧,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他心里充满期待,所以笑得阳光灿烂,夹带一丝隐晦的暧昧,落在江别眼里,成了对他即将打电话的那个人的灿烂和暧昧。
江别沉默着咬紧了牙,喉咙仿佛被手扼住,冒出酸楚来。他终于重新在白望青脸上见到这种神情,只是对象改换,不再是他。
心沉入地底,被压出浓稠的血,他撇开视线,从他期望着的脸上离开。
瞬间的失望与黯然被白望青发现,他叫了一声江别的名字。
江别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白望青直觉不太好,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事。”
他没听清江别说了什么,只是觉得映入眼中的背影十分寥落,他忘了要打电话的事,推开车门下车,跟了过去。
江别径直朝前走,他看不见他的脸,疑心难道还在为医院的事生气。
直到进门江别都一言不发,土狗听到开门声摇着尾巴晃过来,冲着江别汪汪后盯着多出来的一人。
白望青一见土狗就蹲下来,张开手叫了一声“小白”。
土狗小白不像从前那样奔向他让他揉,站定不动,跟他大眼瞪小眼。他等了会,略微遗憾:“小白不认得我了。”
江别垂头看他一眼,对土狗道:“过来。”
土狗格外听话,迈着小碎步过来,被白望青给一把抱住。白望青摸摸狗头,又用自己脑袋蹭了蹭,激动道:“哇,手感跟以前一样,保养得很好嘛!”
江别从他身边走过,往卧室去,没过一会换了身衣服出来,说:“你玩会儿,我去做饭。”
正跟土狗表演握爪的白望青哦了下,过了会突然抬头,听到厨房那边传来清脆响声,放开狗走了过去。
厨房是半开放式,黑白的色调有些冷,顶灯偏白,打在江别身上的灰蓝纯色毛衣上却显出几分柔和来,尤其是系着围裙、低头洗菜时,简直完美的居家好男人。
以前白望青可没想过江别能有这样一面,他一直觉得江别应该属于不沾烟火的高岭之花,原来不是,而且动作看起来十分娴熟,应该经常自己做饭。
他边看边点头,心中生出佩服之心。可能是他的目光太热切,江别突然转过身,问他:“饿了?”
白望青呼吸一停,默默哇靠了下,不知道是不是他某方面觉醒了的原因,正对着江别的脸时特别有压力,已经没办法纯洁地欣赏了。
他吞吞口水,吐出两个字:“不饿。”
江别默默看他,不像开车时没有表情,但白望青还是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他能想到的理由就只有医院的事,虽然对于这件事他跟江别有分歧,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他也不希望江别心情不好,想了想,决定这一次退一步,先把人哄好。毕竟这种事他应该不会倒霉地遇到第三次,没有下次自然就不会再有问题。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诚恳低头。
江别:“……”
没听到回应,他以为是自己“反思”不到位,于是继续说道:“我不应该不顾危险冲上去救人。”
还是没有回应,白望青郁闷起来。他都委屈自己道歉了,难道江别不应该顺着梯子下来吗?不下来他可要上去了。
“我还是觉得我没错。”他抬头,语气高昂,但一对上江别的脸,慢慢熄火了。
该怎么说呢?他没见过谁用这种神情看他,很奇怪,像是难以遏止的心痛,连带着他都觉得难受起来。
“白望青。”江别声音很轻,像寂静落下的雪,“你知道我看见你往刀上扑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白望青想说自己没有朝刀上扑,但他说不出口。
“我想死。”
轻薄的唇张阖,如同花瓣跌落枝头。
白望青沉默不语,眉骨处突然冒起不适的疼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江别在说完之后望了他一会,而后垂了眼,说道:“你先出去吧,饿的话客厅有吃的。”
白望青没动,目光始终停留在江别的脸上。他记得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站在讲台上的男生时,觉得他长得真帅,此后每次见他都开心,分隔十多年后,也没有改变。
他以前喜欢他,现在也喜欢他,但他从没想过某一种可能。他感觉心口被紧张和激越填满,快要炸开。
他抓着江别的手,看他转过头来,神情中有丝无奈的悲伤。
他问:“江别,你喜欢我?”
“嗯。”
江别想,如果白望青有了喜欢的人,他至少得让自己的感情见一回天日。
白望青松开了他的手,好像在发呆,而后穿过厨房的玻璃门,去沙发那边坐了。
没有回应在意料之中,早有察觉的好处就是已经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失望到失态。
江别苦笑了下,继续做饭。吃完这顿饭差不多要告别了。
心中如是想着,而后忽然被人拽得转身,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他的下颌,急促的唇舌缠上来。他只愣了一瞬就搂住对方的腰迎上去。
白望青没有接吻实践,全靠本能,他心里头除了忽然降临的欢喜外还有点气,所以又亲又咬,架势特别狠。江别也一点不让他,舌头被翻搅吸吮得发麻,他很快喘不上来气,哼哼着躲开,借着搂着自己的力靠在江别肩上。
耳边传来灼热呼吸,贴近的胸膛起伏不停,心跳声惊天动地。
白望青缓了会,把人推开,狠狠地望着。
江别白皙的脸上飞起一片薄红,嘴唇湿漉漉的,眼神幽深又热烈。
“什么时候开始的?”白望青问。
江别想了想,明白过来问的是什么,说:“具体时间不清楚,是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意识到的。”
白望青被后一句砸得头晕眼花,不可置信道:“我什么时候亲过你?”
江别抿了下唇,露出一点微笑:“劳睿生日那天,你喝醉酒了,半夜。”
“……”白望青三观震碎,嘴角抖着,“那不是我做梦吗?”
“你当时确实认为是做梦。”江别想起当年,十分后悔。
他本来以为白望青第二天起来会跟他表白,结果等了几天没等到,终于忍不住一问,白望青跟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他才想起他亲过他后嘟囔的那句是个好梦。
既然白望青以为是梦,他觉得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没想到后来会分开那么长时间。
白望青遭受重大打击,半晌不能回神,然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皱着眉、小心翼翼问道:“那上次……”
上次什么他没说,但江别立刻就知道是什么,点了点头:“是你咬的。”
白望青差点腿软。
他这都干了些什么啊?枉他自信人品不错,结果垃圾事都是他干的,干完还不认,他在江别眼里得是什么鬼样子?
真是令人窒息的事实,他感觉世界失去了色彩,对自己的本质产生了怀疑。
江别见他生无可恋的尴尬模样,牵了他的手安慰道:“不要乱想,没事的,我很开心。”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白望青盯着他,神情复杂:“那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是上火,说是自己咬的?干嘛要隐瞒?”
“因为你好像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
又是因为他?白望青气愤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接受?还有转学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是为了我?这些事都要我自己判断才行。”
“对不起。”江别说道。
白望青不是想听道歉,他只是觉得太可惜了。听到江别承认喜欢他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应该不是重逢之后才喜欢他的,如果是十年前的话,那他们是错过了多少时间?
明明很多机会,却一直走岔路,直到今天才回头看清彼此。
土狗溜进厨房来蹭江别的腿,白望青闷着声音说:“我饿了。”
[可怜]江别:转折有点太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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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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